3个地球日以后,紫星,新海口,星原航天总部大楼顶层。
“近日,恐怖组织‘地球国际光复会(IOE Retrocession Association,IRA)对塔普巴罗尼岛的太空电梯发动了恐怖袭击,直接导致了赤道基点位于此处的太空电梯从基部被破坏,间接摧毁了大量的卫星和近地轨道设施……”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前,平静地注视电视上的新闻。
新闻中的画面是泛着墨黑色的海面上,满是军舰,军用快艇和飞机,那些巨大的船只上“马里亚纳矿业联合会”的商标注明了其所属,而此时此刻,看似武力强大的舰队,却不知要向什么敌人发起攻击。
“我们希望各位观众不要轻信恐怖组织的极端宣传——”
老者关掉了电视。
“嘟嘟。”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老者拿起。
“喂,老赵头。”
“我们这次配合得不错啊。”
听着对面同样苍老的声音,老人不由得轻笑一声,“先前还真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你们光复会的人居然能和我们这种‘财团’合作……不过,既然都主动来做生意了,那便,来者是客。”
“诶,赵玉衡老同志,你这话我可不喜欢。”对面的人继续道,“其实啊,我们都是生意人。只不过,我们的生意,是要让大家都有生意可做,你们的生意,是可持续地,向外发展地做生意。”
“行了行了,”赵玉衡摇摇头,“毛世宁啊毛世宁,你也别搁这儿讲大道理了,这个节骨眼儿跟我打电话,肯定是正经事儿吧。”
“给你猜中了。”
“说吧,准备什么时候宣战。”
赵玉衡原本和气的表情猛地严肃了起来,他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
“这是什么好事儿吗?这么急……”
“唉算了,我就直说吧。”
毛世宁那边停顿了一下,说出时间:“这个月底,你看怎么样?”
由于紫星没有天然卫星,且自转周期和地球相似,月份的计算沿用了地球的制度。
“对合众宇航企业(United Aerospace Corperation,UAC)来说,够了。”
赵玉衡望向办公室的落地窗,一轮橙色的恒星正从海平面的下方升起,那橘红的光晕宛若恒星的血液,浸染着一望无际的海洋。
“好,好。”
改日再聊,同志。”
毛世宁挂断了电话,赵玉衡盯着海平面上那团正在缓缓升起的橙色焰火,许久,他的目光移向自己办公桌上的照片。
一名矮小的蓝黑发少女一只手搭在青年时期的赵玉衡肩上,一手拿着一台平板电脑,电脑上面显示着计算机模拟的强相互作用力-引力统一的物理过程。而二人身后,则是地球合众联邦的“宇宙鹰”国徽。
少女的名叫哈莉森·威尔逊,她的父亲是前任合众联邦科学院院长,兼视界线宇航科技总裁普洛特·威尔逊。在赵玉衡的记忆中,虽然家境优越,但哈莉森身上却看不到半点的大小姐脾气和娇生惯养。恰恰相反,他记忆中的她,是个兼具行动力和亲和力,且知识渊博,深受众人信赖的科学领袖。
但随着视界线科技的第三轮融资失败,普洛特在火星轨道“因事故去世”,视界线科技的股票被疯狂抛售,以及合众联邦解体等一系列变故,即便是强如哈莉森和她领导的地平线计划团队,也终究无力回天。
珍贵的实验资料四散各国,而原本的顶级物理学家团队也各奔东西。
而更为糟糕的事情则是,合众联邦超空间星际航行技术研发项目“地平线计划”原领导人,哈莉森·威尔逊在2252年“自杀”。
而在第二年,赵玉衡进入了冬眠。
从博士生毕业到冬眠,赵玉衡经历了视界线科技两任总裁的去世,至于原因,他心知肚明。
而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替他曾经效忠过的那对父女,走完他们未竟的道路。
长叹一声,他望向异星的天空,恒星的光芒刚刚崭露头角,尚未遮蔽那颗肉眼可见的冰巨星,巴纳德星的第二颗行星——沧神星(Odysseus)。
这颗巨行星的大气含有大量的甲烷,氢气和氨,可以用于制取核聚变反应的燃料,而它的37颗卫星则可以方便地开采各种重要的矿产资源,只要建起一条完整的采集-加工生产线,甚至可以直接利用那里的资源,就地建造一支太空舰队。
大约半个地球年,3/4个紫星年以后,就是沧神星冲日,两个世界,距离最近的时间。
赵玉衡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拿出。
由锐利的线条和几何体构成,宛若长空中猛禽的图标。
它属于地球合众联邦,属于那个人类创造。开拓,前进的时代,而不是停滞,腐烂甚至无限地堕落的现在。
赵玉衡手中锃亮的徽章上,此时倒映着桌上的另一张照片。
那些人,是他的同事,也是他的同志。
看了眼时间,把徽章别上胸口,赵玉衡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