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当初看在宁安伯的面子上,我才同意了费青檀的婚事,现在宁安伯已经去世了,这婚事还是取消为好……”
“南国公府的人……”
费剑平趁此间隙,对着费老公爷开口。
费老公爷向来护着费青檀。
没有费老公爷点头,他也不能冒然直接逼着费青檀去嫁人。
一个李浅元,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其实并不大,如果因为李浅元的存在,就能够改变神将侯府的心思的话。
只怕李浅元早就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了。
费老公爷没有听费剑平的话,只是摆了摆手,“做人,要言而有信,我看这年轻人蛮好的。”
“李浅元,你说说,你对于百姓是什么注解,让大儒都接连赞叹?”
费老公爷饶有兴趣地看向李浅元,似乎是期待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费老公爷虽然是习武的,但是也是一直在有读书。
一个合格的将领,不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武将。
如果不识文,不通礼。
顶多就是一个蛮夫,根本上不了台面。
他也曾经熟读尚书,对于尚书之中的百姓注解,也是明白,百姓,天下之庶民者也。
愚昧,贫苦,低贱,芸芸众生。
用诸如此类的词语就可以概括住。
眼看费老公爷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费剑平也没有再提,看向李浅元,也是想要看看李浅元能够说出个什么花来。
此时间,神将侯府的正厅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关注着李浅元。
以往在神将侯府中,一直是一个小透明的李浅元,此时间得到了莫大的关注。
若是换作其他人,指定会很爽。
但是换成李浅元自己,就是有点难受了。
他只是想要默默无闻,当一个小透明,怎么这时候将矛头都指到了他的身上。
李浅元是真的没有想到,当时随口喃喃自语说出来的话,都是能够被费蕊听到,并且拿到了当朝大儒的面前。
如今更是牵扯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并没有什么坏处。
但是,也和他眼下的处境,有点格格不入。
李浅元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道:“我也就是随口说了几句,上了什么台面。”
费老公爷微微抬手,“无妨,你直言便可。”
李浅元见状,也没有办法再推脱下去了,便开口道:“百姓者,天下民众之通称也,君以民为本,民以君为命,故民贵君轻。”
李浅元这话说出来,无异于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
“民贵君轻?”费老公爷听到这话,眼眸微睁,口中喃喃自语。
一脸惊诧地看向李浅元。
费剑平却是愤然大怒。
“竖子,胆敢如此狂言,天下以圣皇为重,君为贵人,怎可和庶民相比!?”
费剑平开口说话时,一股子气势,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的席卷而来。
李浅元浑身上下都感觉到难言的沉重。
只是这沉重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如同烟云般消散。
费老公爷挥了挥手,把费剑平给按捺下来。
“这么急躁做什么?”
“我看这注解挺有意思的。”
“天下民众之通称,君以民为本,民以君为命……”
“难怪能够得到大儒的赏识。”
费老公爷说着,又是看向李浅元,“你怎么会提出这般见解?”
他追问了一句。
不仅仅是想要确认一下,这话是不是出自李浅元之口,还是想要看看李浅元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今圣上乃是大衍圣皇,在大衍中,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把神明说轻,把百姓说重,这种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当朝大儒可以不怕死,是因为有底气在,胆子越大,修行进展越快,但是李浅元何德何能?
李浅元心抽了一下,他怎么会提出这般的见解……
他也没提啊。
他只是当时随口念了一下前世学者有关百姓的注解,哪里想到会传出来。
虽然李浅元并没有特别的理由,但要是直接摇头,说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想这么说的话,只怕这件事没有办法结束。
于是,李浅元想了一下,便硬着头皮道:“之前看到那本尚书注解之中,关于百姓的注解,是百姓者,庶民之通称,其生计艰难,多受压迫,难以安居乐业。”
“此注释虽然提到了百姓的生计艰难和受压迫的情况,但将百姓视为一个普遍受苦的群体。”
“没有意识到百姓是国祚的根基。”
“故此,民贵君轻。”
李浅元这话说出来,费老公爷还没有说话,费剑平便喝斥出声,“谬论。”
“国祚的根基是天下的世家大族,是当今圣皇。”
“哪里由得庶民?”
李浅元面对费剑平的话,选择闭口不言。
和费剑平没有必要争论什么,即使是争论了,他也讨不了什么好。
这老丈人,看得出来,对于自己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差,动不动就是出言喝斥。
李浅元心态放得很平。
在李浅元说这话时,一旁的费青檀也是忍不住多望了李浅元一眼,美眸之中掠过一抹异色。
只觉得此时间的李浅元,和以往的时候,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修行儒道?
李浅元啥时候能够修行儒道了?
除了赌场上的牌九,其他大字都不识几个吧?
费青檀此时心中满是不解,但也不好在这种场合下,拉着李浅元多问,也就按捺下心中的心思。
在费剑平喝斥李浅元的时候,她本能地想要护下,但她还没有出声,费老公爷便笑道:
“庶民怎么了?”
“剑平,莫非你忘了,我们费家,就是庶民出身?”
费老公爷一脸和蔼地笑着,但是这股笑容,却让费剑平坐立难安。
“爹……这……”
费剑平想要出言解释。
但是费老公爷没有打算多听,只是摇了摇头:“天下谁人不是庶民?什么是庶民,什么是贵人?有权有势的就是权人,无权无势的就是庶民……”
“谁能够保证一生都是有权有势?谁又能够保证谁一生都无权无势……”
“哪怕是当今圣上……”
费老公爷提到这里,停顿下来,没有继续多说,只是笑道:“所以我觉得李浅元这说的极好。”
“那马大儒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这点。”
“民贵君轻,倒是有点意思。”
“只是在府中说说就好了,别传出去了,不然也麻烦。”
“咱们神将侯府可不是文官,不可对圣皇有过多的评价。”
费老公爷提点了一句。
费剑平明白费老公爷话中意思,应了下来,不让今日的话传出府去。
他也不是笨人,民贵君轻这种话,要是严格算起来,也算是某种程度的欺君了。
毕竟,怎么可以拿圣皇和庶民相比。
大儒有底气,也有后台,根本不怕。
但是他们神将侯府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被文官参上一本,就够喝上壶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