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三(1 / 1)

阿四看向那人,白衣飘飘显得颇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柔意,但是又显得清冷异常,大抵是因为一看便不是平常之人吧。

见阿四迟迟未动,揽星辰只当他是刚经历过生死不放心自己,也不催他,只淡淡道:“我既然救你便不会杀你。”阿四低眸,缓缓走到揽星辰面前工整的拜了下来。

“行的什么礼?”揽星辰略了一眼也不去扶。

“多谢公子相救,但四方本是有罪之徒,死不足惜。”

揽星辰晃晃酒葫芦,酒似乎没剩多少了,他这才俯身半蹲下来,捏起面前这个小宦的下巴看了看。少年看着岁数不大,白净瘦小,五官精巧又秀气。啧啧,揽星辰心道,若是个太平年间的女儿身,必定是大家闺秀来的。

“所以你现下是要回你那两个好兄弟给你挖的坟里去?”

阿四被捏着下巴,只得对上面前这人的脸,这位小公子嘴边带笑,那里是真的在问他要去哪里,分明是在调笑他方才那句说辞。

“回公子,这是宫里的规矩,办不好事的人就是该死的。”

“哦?可我与你有着救命之恩,你受了我的恩情却不报答我,也不合我这里的规矩。”揽星辰轻笑一声捏了两把阿四的脸蛋,宫里到底是养人,水嫩的不行。

阿四感受到几分调戏,耳尖红了红,喏道:“公子要如何报?”揽星辰听了这才伸手扶起他。

“好说。酒不多了,你从小马驹身上的小酒桶与我满上共饮几杯,再死不迟。”

阿四也不多话,手脚利索的办好了事回来跪坐在揽星辰身旁。揽星辰坐的随意,还不如阿四规矩,小饮一口递给阿四的架势倒是看起来真有几分说话算话。

“你唤四方,你什么人名叫八海?”

“回公子的话,那是四方的爷爷。”

“哦……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唤两端啊?”

“公子为何这样问?”

“哈哈,一半一半嘛。”

……

阿四红了耳尖,好像是想反将一军一般,没话找话的问他:“那公子为何只揽星辰不揽明月?”

“你真想知道?”揽星辰不怀好意的挑挑嘴角,冲阿四勾了勾手指。

待人老老实实的靠了过来,低声道:“怕你孤单啊。”

阿四这下耳朵全红了,揽星辰见得逞,这才正色道:“你问我为何只揽星辰不揽明月,阿四你想,这个月亮就一个,孤零零的多可怜啊。星辰光亮可布天下各处,揽走一半还可留世间一半。”见阿四眸色动了动,似是要感怀,又十分欠揍的摆了摆手,“不用客气,我们大英雄都是心怀天下的!”、

阿四默了默,面前这位揽公子……是不是有点……嗯嗯。不好说,这还真不好说。

揽星辰也不觉得有异,又晃了晃酒葫芦,只觉酒又仅剩了一小半,少年抿抿嘴,忽地想起刚刚某个人的某句话。于是朗声一笑拍了拍阿四的肩道:“你不是要去寻死吗?怎得还闲坐在这儿,酒也喝过了两三口,你也时间差不多咯。”

阿四略显秀气的脸上终于有什么表情裂了裂,又黏住了。

“公子平日里……也是如此吗?”

“如哪般?”揽星辰挑了挑眉,好似真的不明白阿四在说什么一样,不以为意地看着他。

“如此……说话算话。”

揽星辰拍了拍腿站起身子,扔了一句,“你跟我走罢。”

“走?走去哪里?”阿四真的有些发愣,面前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宫里本要处死的东厂死侍啊。但少年一脸正色,又怎么会说玩笑话呢?那便是真的,真的跟他走了。

恍然间阿四眼前闪过许多许多连接起来的画面,闪过了自小便是爷爷从荒郊野外捡回宫中养起来的,想到爷爷曾为了偷偷藏了块糕点给他被上面的主子打了板子,想到为了能够护他,那双手做了多少腌臜的事情才到厂主的位子,想到爷爷走后四四方方的王宫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是在东厂硬起手腕排除异己还是该改用别的手段活下去,可……自己从小就呆在东厂,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活呢?便是这样想,便是做事分了心,便是犯下了错叫人抓了把柄。

但似乎也挺好的,如此了结一生便是不用再考虑今后该走该留该做什么,该怎么活。只是可惜了这世间,还没看够。却也就在此时,眼前这人告诉自己跟他走罢,那便是耀眼的光,此后的路便不再灰蒙蒙的了。于是阿四听见自己道:“阿四愿随公子左右,至死不叛。”

语罢揽星辰勾出一抹笑,“我四海漂泊即四海为家,你跟了我,那我就是你的四海,我就是你的家。”

“是。得公子救,为公子之犬,那公子就是根,就是阿四的家。”

他想,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是无根的落叶,无乡的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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