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行觉得怪可惜的。
他寻思,给召唤兽取“富贵”这么接地气的名字,这马家少爷也是个有趣之人,只可惜是个叛武者,不然高低可以做朋友。
“富贵”这条沙皮狗,冲令狐行咧着舌头,嘴里不时发出低鸣,满身的褶子活像一个个救生圈。
这只棕色的狗子流哈喇子的样子,仿佛是把令狐行当做了一块肉,这样的感觉让他不太痛快。
马少爷乐呵呵地把鸭舌帽往头上一扣:“哈,忘记跟你说了,所有喝了我咖啡的人,都被我家富贵咬死了。”
令狐行想到自己身后站着仙圣境的莫问雪,便没有太怵:“喉?敢情你家咖啡这么贵啊?”
同时心里犯着嘀咕:“这小子刚才说什么高亮对付的,海眼封着的,都是同一个老物件。照他的说法,那老物件就是富贵咯?但是这狗子也不过是条寻常家犬的样子,看不出有多厉害啊?”
不管那么多,既然召唤兽出来了,干便是!
打定主意的令狐行口中默念剑诀:“如影随形,探敌身影虚实,探影何在?”
随之,身后的传送门展开,身绕绿色气焰的探影剑从内里缓缓而出。
接着魂气催动,让长剑探影冲着富贵激射而去。
富贵照旧咧着舌头,一副懒散的神情,完全无视杀来的长剑。
就在探影的剑尖离它只有毫厘的时候,马铭仁突然喝道:“花开富贵!”
一身圈圈肉的富贵突然化为黑烟,消散不见。
再一眨眼,沙皮狗的爪子离令狐行的脸只有几厘米!
这速度竟比以速度见长的探影还快!
令狐行当下强提魂气,把遁空召出。
遁空的气盾刚一成型,就和狗子的利爪发出刺耳的剐蹭声。
富贵在气盾周遭不断地消散、出现、消散、出现,利爪的剐蹭声不绝于耳。
好在令狐行的全身被气盾笼罩,不然定会被这狗子抓得体无完肤。
令狐行把探影召回,作为自己的援护,富贵只要一显形,探影就会冲刺而去,却总是慢半拍。
见富贵没讨着好,马铭仁决定变招:“富贵逼人!”
此声令下,富贵裂变成了两只一模一样的沙皮狗。
两只狗子一左一右,把令狐行夹在中间,随后同时消散成烟,接着从气盾上响起更加密集的爪子剐蹭声。
声音越来越刺耳,频率越来越高,令狐行的心跳逐渐加速,如同擂鼓。
随着剐蹭的力度不断加大,气盾上逐渐出现了龟裂,虽然这些裂痕被迅速填补,但随即在另一处又再次出现。
龟裂就这样在令狐行的气盾上四处出现、被填补,然后再次出现、再次被填补,然而填补所需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面对久持不下的战局,马铭仁却兴奋得像个孩子:“有意思!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坚持这么久的了!”
他第三次变招:“富贵再三逼人!”
富贵霎那间从两只裂变成了三只!
令狐行心下大怵,不由得往两把剑上灌输了更多的魂气。
然而,对于修为仅有行魄的他来说,这样做,也仅仅是让遁空修补气盾龟裂所需的时间以及探影索敌的时间稍微缩短了几秒而已。
看着令狐行的两把剑疲于应付,马铭仁决定再接再厉:“泼天富贵!”
此命令一下,三只富贵重新汇聚成了一只,攻击也告一暂停。
当令狐行以为终于要消停一下的时候,从这个有着锃亮棕色毛发的狗子身上,不断裂变出和本体一模一样的狗子。
一眨眼的功夫,几千只富贵乌压压地布满了天地间。
看着这些流哈喇子的狗子们,令狐行的腿肚子开始抽筋。
马铭仁向数千富贵发出命令:“狗子们,让他见识下泼天的富贵吧!”
得到指令后,富贵们尽数化为黑烟,向令狐行汹涌而来。
令狐行对着天上大叫:“我不行了!扛不住了!”
等了半天,莫问雪一声回应也没有。
此番操作,引得马铭仁哈哈大笑:“看来你被你的大腿给抛弃了!也对,你只是个战五渣,人家仙圣境的人,怎么可能陪着你玩?”
遁空的气盾经数千狗子们的超高频剐蹭,龟裂严重,填补严重滞后。
探影在富贵们的浓稠黑烟中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狗子们的利爪猛扑剐蹭,令狐行的气盾瞬间瓦解,碎片四溅,如流星散落。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恐惧。
令狐行再次对着天空高喊:“不行了!我破防了!真要挂了!“
……
……
在百米开外的一处天台上,莫问雪正用手机直播着这场战斗。
“我不行了!扛不住了!“令狐行惨烈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莫问雪眉头微皱,貌似自言自语:“要不要去救下?”
手机里传出一年轻男人的声音:“上次就是你出手太快,没逼出咱们要的结果,这回别再犯傻。”
莫问雪小脸一红:“还不是人家手痒痒……”
年轻男人笑了:”听哥的,这回忍一忍。”
所以这个年轻男人是莫问雪的大哥莫问尘。
待到数千沙皮狗朝着令狐行奔腾而去的时候,莫问雪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随即又传来令狐行无比凄惨的叫声:“不行了!我破防了!真要挂了!”
似乎猜到了妹妹的心思,莫问尘用淡然的言语阻止道:“再忍一忍,没看到我们要的结果,你千万不要出手。”
莫问雪双手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见此刻她心中的焦灼。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风也渐渐大了起来。
莫问雪感到胸口一阵沉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紧紧压迫着。
她试图深吸一口气,但发现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正在直播的手机突然失去了信号,屏幕一片漆黑。
然后,她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密闭的房内,房间的空气正被渐渐抽走。
她的父亲——莫问乾坤,站在门外,话语冰冷:“把这里的空气凝成钥匙,然后打开房门,不然就是死。”
莫问雪只觉瞳孔地震,这是小时候被逼着练功的场景,这个存在于回忆中的场景,此时此刻怎会如此真实?
莫问雪感到胸口越来越闷,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她拼命地凝聚着体内的气息,试图将空气凝结成钥匙。
但是,她的力量似乎还不够,无法将空气完全凝结成形。
就在这时,她感到一阵眩晕袭来,上下眼皮如同灌铅一般,无比沉重。
她挣扎着想恢复神智,身体却虚弱不堪。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坚持下去,是否还能再次站起来。
就在这时,莫问雪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她发现刚才还在向令狐行奔袭而去的数千狗子已经消失无踪。
她急忙瞬闪上前,发现只有一只狗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它的身下是一个巨坑,而狗子身上却并没有被利器贯穿的痕迹,只有一个小小的出血口。
出血口像极了自己凝出的银针射杀敌人时所造成的伤口。
四处打量,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马铭仁和令狐行。
她先摇了摇令狐行,后者半天没反应,但是呼吸平稳,然后便去摇马铭仁。
马家二少爷倒是醒转过来,但是目光涣散,全身瑟缩,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莫问雪的手机响起,她按下接听键,莫问尘的声音传入耳朵:“刚才怎么了?怎么突然不拍了?”
莫问雪看看魔怔的马铭仁,又看看昏迷不醒的令狐行,说道:“估计……咱们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