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领导...”
江何若有所思，他大概能明白省城来人是为了什么，学院的历史，他也并不是完全不了解。
数年不出S级，焦虑的不光光只有学院高层。
学员之间也常常有相关的讨论——
云海市开拓学院到底还能不能出S级？
学院的论坛上也有相关的帖子，主要盘点三年级有竞争路的S级候补，还有一二年级的好苗子，热度年年居高不下。
“就是因为省城来人，今天所有能考A级的小队，都要来学院的模拟室练习。”
江何点了点头。
省城的领导肯定是来考察教学质量的，把这群最顶尖的学员主动展示出来，既方便领导视察，也方便学院藏拙。
“而且你们是不知道啊，今天这前两排模拟室，还得花了钱才能进。”说到这里，秦飞有些恨恨。
“这次负责统计的是赵猪头，训练位置都是他安排的。”
“下手真黑啊，第一排模拟室要交100万才能安排，第二排50万。”
金额一报，江何跟金恩都傻了眼，手上还书的动作都微微一滞。
赵志敏喜欢搞钱在学院出了名的，连他们两都知道。
但是这次事关重大，这猪头还敢这么搞事，只能说艺高人胆大。
“这么贵？他不怕没人肯来？到时候他怎么交代？”金恩疑惑道。
“害。”秦飞摆了摆手，哭笑不得，“不止有人来，甚至还有人加价抢！”
“我们队几家家长就商量了一下，一人加了十万，抢了第一排第三个位置。”
江何跟金恩彻底沉默了。
云海不缺有钱人，学院更是遍地二代。这事儿虽然荒唐，但是合情合理。
“一人加十万，那就是150万？”
“第三个位置都这么贵？那第一第二呢？”金恩问道。
“第一第二不卖，留给钟半夏和陈伟峰了。”
“...”
金恩跟江河又沉默了。
这第一个位置留给钟半夏，合情合理，毕竟是这一届的牌面，但是第二个位置留给陈大少爷？
赵志敏的确贪，但他不傻，这恐怕是陈大少爷自己的意思。
平时免费的模拟室，为什么现在收钱都有人抢着来？
不就是想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留点儿印象吗？
但是你想要出风头，往女武神那边凑什么？到时候模拟成绩一出来被拉个大几十分，这不是朝自己脸上抽巴掌吗？
“我知道，我知道。”秦飞似乎知道两人心里在想什么，又说道：“但是陈大少爷就是那性格。”
“他想跟女武神碰一碰，就让他碰好了，反正其他人顶多就想混个脸熟，留个简单的印象。”
“他抢了第二个位置，赵猪头还能卖的便宜点呢。”
“也是。”
江何跟金恩点了点头，抓紧还书去了。
陈大少爷又有钱又来事，他爱怎么玩怎么玩吧，反正江何既没心思跟别人争个高下，也没心思前排混脸熟。
......
此时，云海市车站外，钟世玉和另外两个老师守在出站口。
身后，两台朴实无华的浮空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可以去发动车了。”钟世玉回头跟两个老师说道，同时走向出站口。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一群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名老者。
面容饱满，身形消瘦，身上的西装松松垮垮。
“甄老师。”钟世玉迎了上来。
几分钟前他就感应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魔力，所以才安排人提前发动车。
钟世玉暗暗咋舌，之前他还有些拿不准，但此时对方就在自己眼前，他可以笃定，自己的老师，似乎比几年前又有所精进。
“嗯。”
老者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
他视线在钟世玉身上一扫，后者神色顿时一凛。
几秒后，老者缓缓开口。
“继续保持。”
“谢谢老师。”
钟世玉郑重点头。他以前拜在甄理门下，自己老师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这句平平无奇的敦促，已是对他莫大的肯定。
剩下的人，钟世玉也依次问候，次序井然，滴水不漏。
到了最后，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岁数不大的青年。
这人头顶着大墨镜，上身的沙滩衬衫敞着怀，下面是一件贴身背心，下身甚至只穿了一件短裤。
这样的装束，跟整个队伍格格不入。
“钟哥，跟我就不用客气了。”青年半开玩笑道，空气中拘谨的氛围消弭了大半。周围一众高层，也稍稍活络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钟世玉摇了摇头。
“你这次是代表冒险者协会来的，立场上，我不能怠慢。”
听了这话，青年笑着点头，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人群的最后。
另一边，校长室里的老人站在窗前望着风景，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然后淡淡道：“让学生们做好准备，人马上到。”
身后大腹便便的中年立马点头，走出房间，将消息放了出去。
此时，无数等候已久的少年少女们不约而同地起身，他们虽身处各处，但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
图书馆，江何还在跟秦飞聊着天，突然对方感到兜里传来一阵响动。
他朝两人眨了眨眼，指向一边。
“你两等会去模拟室吗？要不要一起？”
看着秦飞的一系列举动，江何明白，学院的“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
“行啊，那一起去吧。”
江何点了点头。
学院的模拟室虽然数量不少，但今天情况特殊，还是早点过去占个位置比较好。
身后的金恩恰好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了书架，也转过身来点了点头。
......
此时，差不多到了正常点名的时间了，大批学员陆陆续续来到了学校。
教学楼的主路上人流如织，不断地涌入学院的各处。
三人在人群中穿行着，走在前往模拟室的路上。
今天的学院，很明显要比平时拥挤许多，尤其是这条通往模拟室区域的道路更是如此。
“欸？”几人顿时感到前进着的人群有些停滞。
“怎么回事？”
“前面好像堵起来了？”
秦飞立刻踮起脚尖四处张望。
目光立刻找到了交通堵塞的源头。
江何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前方的道路上，两个一身横肉的男生面对着前进的人群，如同两块礁石，人们只能绕开他两，所以这一段路有点堵。
“你们在这儿阻碍交通干啥呢？”
“就是就是，今天大家都要去训练呢。”
其中一个男生狠狠地瞪向说话的人，那人还想理论，身旁的人拉了拉他，指了指男生胸前。
那人看到显眼的学生会徽章，啐了一口，但还是闭嘴不言，转身走人。
“特么的，又是学生会的狗干事。”秦飞低声骂了一句。
江何远远地打量了一下那两人。
肌肉练的倒是不错，但是太过臃肿了，明显已经导致敏捷下降了，这是没有超凡基因加持，强行提升属性导致的。
这两个家伙看着吓人，但其实真正实力说不定还不如刚刚那个路人。
周围的人群默不作声，埋头赶路。
正如江何所想，人们倒不是真的怕这两个家伙，今天赶往模拟室的学员里，不乏能达到A级的高手，真要动手，路人里随便拉出来一个弄不好都能把这两个男生打烂。
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在学院里，学生会徽章，无异于陈大少爷的狗牌。
这些仗势欺人的学生会干事，这里没人会把他们当回事，但也没人惹得起。
瞪人的男生冷哼一声，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他知道今天来的都是高手，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甚至称得上天才，也自知他大概一辈子都只能被这些人看不起。
三年的训练，本身就是一个筛选的过程，有天赋的人早就崛起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注定没什么翻身的机会了，以后去了伊甸，稳进企业，不至于像冒险者一样漂泊无依，但顶多也就当个最底层的员工，漫长的人生，几乎一眼望得到头。
跟天才相比，他就是个背景里比比皆是的路人甲。
今天人群投来的那种鄙夷的眼神，他早就看过无数次。
平淡又露骨，还带着深深的不屑。
陈大少爷看他的眼神也是那样的，但陈大少爷起码愿意给他这样的人一份好处。
两个干事也并不是一动不动杵在那，他们时不时挪动身子，将一个体型较小的女生死死拦住。
“嗯？”江何又是一愣。
那个娇小女生，就是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甄妮。
此时甄妮被两个高大的男生拦在路上，周围全是陌生的学员，本来就有些社恐的她，此时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这么过分。”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要这么欺负我。”
几人此时走得更近了一点，江何看了一眼这边，甄妮此时小脸涨的通红，麻花辫都有些散了。
“把我的柜子涂成那样，往我的桌肚里放虫子，这些也就算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模拟室，今天的训练很重要的，我队友还在等我。”
她急的浑身发颤，硬着头皮想要冲过去，但是她那小身板，跟两个壮汉根本没法比，试了好几次，都被挡了回来。
“求求你们了，让我过去吧。”
说着她双眼泛红，抽抽噎噎起来。
“嘶~我特么，快忍不了了。”秦飞咬牙切齿，伸手去撸袖子，差点都要干上去了。
甄妮长得不差，此时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不光是秦飞，此时周围的人群都有些躁动，不少人也开始摩拳擦掌打算出手了。
一旁的金恩和江何却都无动于衷。金恩只喜欢二次元的女人，江何则是怕下手重了要赔钱。
两个干事一愣，也有些犯难。
光天化日的，他两人这样欺负一个女生，的确有些过分了。
而且主子之前吩咐过，就算是要让这丫头去医院躺两天，也尽量别把事情闹大。
两人有些踌躇，即使是他们，也不敢当着这么多学员的面对甄妮动手动脚。
其中一人实在没办法，叹了口气，缓缓道：
“你不用去了，模拟室那边没人在等你。”
“回去考虑考虑以后怎么办吧。”
“什么意思？”甄妮一呆，脸上满是不解。
两个男生都有些无奈，这丫头太不知道是太单纯了，还是在自欺欺人。
他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是明白不过来。
“你队友已经找了个新的法师顶替你了，明白吗？”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甄妮顿时就愣住了，她浑身颤抖，还是无法相信这件事。
“为......为什么？”
“为什么？”男生一阵冷笑，接着说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知道一个破格录取，会给队伍拖多大的后腿吗？”
“你，怎么知道我...”甄妮一脸惊讶，小脸发白。
自己破格录取这件事，她只跟自己队友说过。
此刻，即使是她，也彻底明白过来。但这令她更没办法接受了，三年的友情，真的那么脆弱吗？
破格录取，听到这几个字，江何跟金恩都止不住地身形一滞。
这时一旁的秦飞低声说道：“今年的破格录取制度，不少学员都中招了。”
“一旦被认定为破格，实技考核分数线要朝上抬150分呢！太可怕了。”
“我听说学院内部还罗列了一份破格录取学员的名单，这些学员的档案全都标红了。”
“这些学员简称‘红标’。”
金恩沉默不语，江何则是默默地把训练服的衣袖放了下来遮住手臂上的红色绷带。
“可是，可是陈队长还跟我说...他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甄妮失神地喃喃道，这时，映入她眼帘的是两人胸前的学生会徽章。
“......”
陈队长，就是陈伟峰。
甄妮陷入了沉默，事实摆在眼前。
言语毫无意义，事实才有分量。陈伟峰，还有队友们，是真的不要她了。
江何神色微变。
破格、红标。
脑海中闪过今早的一些画面。布满涂鸦的柜子，血红色的骷髅头，惧怕的眼神。
原来如此。
陈大少爷应该是真答应过甄妮的。
但要是甄妮主动退队，甚至出了事，没法参加实技考核了...
那的确不算毁约。
起码明面上不算。
“呵，陈大少爷...”江何面色寒冷，低声沉吟。他顿时觉得当年自己下手还是太轻了。
“不行，我要去，我还是要去，”甄妮此时有些崩溃，“陈伟峰不要我，她们呢？难道她们几个从头到尾都知道吗？”
“放我过去！”甄妮红着眼，有些歇斯底里，她的发丝无风自动，身周开始凝聚魔力，看来是打算硬闯。
......
两辆浮空车停在在教学楼前不远处，钟世玉和一众领导，此时已经下车。
他按照计划，带着一众领导步行前往模拟室区域。
这阵仗，许多学生见了都直接绕道。
走到一段路上，明显感到有些拥挤，钟世玉带头走在前面，眉头不禁一皱。
他能感到前方堵着的地方，有人在施放法术。
不光是他，身后的一众领导，尤其是甄理，也都感应到了前面的法力波动。
钟世玉顿时尴尬。今天这么大的事，学生会怎么不管管？
“哈哈，学院还是那样自由开放，我在这念书那会儿，也经常跟人切磋。”队伍最后的奔放青年打了个哈哈。
为首的甄理沉默不语，步子没有一丝停顿，继续朝前走。
“？”钟世玉有一丝疑惑。
老师似乎对前面的动静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