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四九四的数学老师吴雨亚是经典地中海皮肤，唯一不同的是没戴眼镜，视力也挺不错，以前上课时陈楚在教室后面干别的经常被发现，挨批那是常有的事。
“亚哥，我挺好。”
“再过一周多就是期中考试了，这段时间，数列学得怎么样？哪里有不懂的？”
陈楚愣了一下。
“哦，您说数列啊，这个……还行。”
虽然已经把高中学过的知识基本还给了所有老师，但刚才上课时，陈楚翻过书，总归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不过这话听得亚哥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上课打瞌睡，发呆，你告诉我，哪哪行了？”
他又开始说教陈楚，但神色上更多却是一种无奈。
“哎亚哥，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唉。”
吴雨亚没接陈楚话茬，叹了口气。
这小子一直都是这副德行，就喜欢跟任课老师耍嘴贫。
他是两个班的数学老师，也是四九四班的班主任。
陈楚……也算是让他操碎了心。
刚上完课，可能嘴有些干，他拧开手里拿着的透明保温杯，吸溜了一口热茶，茶叶在棕色的液体中浮沉。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数学老师，其中有个比较年轻的女老师，现在没课，刷手机。
现在是17年秋季，从时间上来看以某音为首的短视频还未兴起，网络上目前还是长视频占据主要市场，这女老师还挺年轻，刷的是某破站。
就某音来说，从18年开始在全国火爆，同时也带动了电商行业崛起。
不做运动员，那就得谋求其他出路，这些‘预知’，都可以用作参考。
“陈楚啊，你也知道咱们班整体数学成绩都不是很好，这次考试很重要，数学平均分能高就高一点，咱们班数学最低分就数你了，上次月考二十三分，平均分也就上不去。”
四九四班目前一共五十二人，如果平均分在九十，那么他一个人就能拉下去接近两分，贡献斐然。
就数学来说，几乎是绝大多数体育生的一生之敌。
“期中考试成绩会影响亚哥绩效？”
这话一出，给吴雨亚整不会了。
这小子说的是事实，但从他嘴里出来就很不高中生了。
“不论这些，老师也是希望你们成绩尽可能好一些知道吗？”
陈楚非常认可地点头。
“那肯定，很感谢亚哥的关心。”
整个高中，他最感激的老师就是亚哥，为人耐心，好讲话，虽然经常念叨他，但总归是替他着想。
“体育考试应该没几个月了吧？”
“明年二月份左右。”
“老师知道你体育训练每天都比较辛苦，不过文化课这边也要多注意，这次......老师也不勉强你，要不努努力，考个四十分？”
陈楚愣了一下，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老师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想让你稍微把学习放在心上，抽空看看书，进步一些，四十分也不是什么难事。”
吴雨亚把水杯盖好放在桌上。
“你是高一下学期才开始转特长生的吧？”
陈楚点头。
“当时已经过了那个时间，还是破格把你录取了，从李老师那里听说，你跑得很快，是做这个的好苗子。”
亚哥今天这破天荒的一顿夸让陈楚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不过老师一直都觉得，你脑子其实也不错，不过为什么刚进高中就有些心不在焉......不管怎么样，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吧，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老师能做的就这些。”
也许年少轻狂，直到撞破南墙后才知道过去这些人的话有多大的意义，但现在已经度过一世的陈楚，懂。
“亚哥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就好，考不到四十分老师也不会怪你，就是给你定个目标，搞体育心容易飞，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陈楚只是轻松地笑，有那么点洒脱，看破红尘的样子。
吴雨亚觉得这小子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清具体的地方。
气质？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办公室问我，也不用勉强自己，目标体育大学的话，搞训练还是更重要点。”
他这个老师也不好做，如果陈楚体育只是一般般，那还得靠文化课补足，但是几个体育老师都说他行，文化课不是很重要。
那班上的整体成绩又怎么办呢？
做班主任的就是这幅样，操心的太多。
“还有件事，你听得耳朵长茧子了，我也说得累.......学生就得有学生的样子，男女之间保持好距离，搞体育也要专心，别人学习也要投入，早恋对双方都不好，等到了大学，大家都有更光明的前途，到那个时候，再去搞什么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又不是不可以，陈楚你明白我意思吧？”
李戈雅：老师，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他们俩之间的破事，从高一就开始传起，一直到一个多月前正式交往。
现在陈楚要拍拍屁股走人，之前拿来谈恋爱的时间现在可以做更重要的事。
“我知道的，请老师放心。”
吴雨亚已经深陷困惑了，这小子是浪子回头？
以前一旦谈到‘早恋’这方面的事，他所有的态度都是带着敷衍和不耐烦，今天是起床姿势错了？
“......陈楚啊，最近没有遇见什么烦心事吧？心里有压力不要放心里，你跟老师说。”
“没有，我好得很，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用力活着。”
“？？？”
他快五十岁了，忽然感觉有些听不懂这些小年轻说的话。
但终于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错了。
“行吧，下节课要上课了，你赶紧回去做课前准备吧。”
陈楚点了点头，离开数学办公室。
吴雨亚伸手一摸自己的地中海，两边多出来的稀疏头发还能手抹两下，仿佛是中年男人最后的倔强。
早恋这种事，他不是那种非常严格的老师，也做不出棒打鸳鸯那种容易让学生逆反的事，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也就算了。
而且这事儿，实际上你情我愿的，难道一个巴掌还能拍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