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第十五中学高三8班，陈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在上自己中学生涯的最后一堂课。
班主任马老师正在台上滔滔不绝。
“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还有一个星期就要高考了，高考过后联邦政府会给通过考试的人免费提供一份觉醒药剂。要知道即使是最劣质的觉醒药剂，一份也需要50000贡献点…………”
台下的学生们显然对这位班主任不是很尊重，他们自行其是，有聊天的，有睡觉的，有打牌的，甚至还有搂着异性同学卿卿我我的。
“那位同学，把你的手拿出来。虽然联邦婚姻法规定14周岁以后公民享有自由婚恋和生育的权利，但课堂毕竟不是洞房，还请你稍微克制一下。”
见没有人理自己，马老师摇了摇头。这就是H市第十五中学，一所高考通过率不到百分之20的中学，一所学生身份几乎都是三等公民的中学。
在这样的学校当班主任，你只要保证一个学期下来班级里没有少人也没有多人，那你就已经合格了。
他打开了扩音喇叭，深吸了一口气：请同学们安静一下，请同学们安静一下…………
刺耳的声音来回重复了好几遍，余音消失之后，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不是进化者，也不懂各种超凡生物的特点，我只是一个教你们中等数学的老师。尽管我的科目在高考中所占的分数不足百分之10，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听我上完今天的课，毕竟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了。”
六十多个学生纷纷抬起了头，马老师好歹也是班主任，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马老师清了清喉咙：你们已经完成了联邦的基础教育，想必也都明白此时的处境。
“高考结束后，如果不想成为一个只能居住在贫民窟的联邦居民，那你们只能选择进深渊之门。而以你们的家庭条件，想必无法在深渊之门里给你们提供太大的帮助。”
马老师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由闪过一阵悲伤。
“根据联邦统计局发布的最新报告，三等公民在深渊之门里的一年死亡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10。这意味着，你们中将会有7个人活不到明年的这个时候。”
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生命才刚开始绽放，他们还不能真正理解死亡有多么沉重。
“马老师你这个数据有问题吧？据我所知，只要在深渊之门后的联邦据点里安心从事服务类的工作，其安全性还是很高的。”
“比如我父亲在那里当厨师已经当了十二年了，他就一直很安全。”
一个染着头发的青年站了起来，他略带得意地看了一下女同桌，这是他的女朋友，刚才就是他把手伸进了对方的裙子下面。
马老师笑了笑，偏过头看向坐在中间的陈弘：陈弘同学，这个问题由你来回答吧。
作为高三8班理论课成绩最好的学生，班主任对他的印象很深。
陈弘没有推辞，他站起来朗声说：马老师的数据没有错，李刚同学父亲的状况也很常见，这两者并不冲突。
“众所周知，联邦三等公民需要每月向联邦政府缴纳2000点贡献点。如果连续半年贡献点不足，其公民身份就会被强制降为联邦居民，并且失去例如在城市就医，居住，上学等一系列的福利。”
“而在据点里从事服务类的工作，每月薪水大概在3000到5000贡献点之间。也就是说，如果你的父亲一直从事服务类的工作，那他在抚养你之外，几乎没有余力做别的事情。”
那个叫李刚的同学一下呆住了，他想起了父亲深夜里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的样子。
他记得父亲明明是喜欢滑雪的，可那双滑雪板藏在床底下有多久没拿出来了？
“我，我…………”
马老师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每个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来就是一等公民，可这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就像在坐的各位同学，你们的父母为你们保持一个三等公民的身份，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你们知道市第一中学吗？那里的学生都是一等公民，他们的高考通过率是百分之92，第一中学毕业的学生中有一大半都会成为进化者。”
“如果你们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能成为一等公民，也能在市第一中学上课，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应该努力了。”
这堂课上了一个多小时，马老师举出了例如学习专项技能，参加联邦政府的征兵，应聘市政府工作人员等等一系列的人生规划。
在强调了几次高考纪律和注意事项以后，马老师宣布了下课。
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说，这些学生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只是为人师表，该尽的责任，他还是要尽的。
“陈弘同学，你跟我来一下。”
办公室里，马老师拿出了一个信封。
“我有一个老同学在联邦第17军团当少校，我想推荐你去那里参军，你觉得怎么样？”
陈弘的心里一暖，联邦征兵的门槛很高，一般人想参军都没门路。马老师写这封信，肯定要欠不小的人情。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慎重地考虑，毕竟军队的待遇很不错，除了补贴之外，每服役三年还会免费发放一瓶觉醒药剂。
但是现在他有一座深渊之门，成为进化者是迟早的事，这种情况下再去加入联邦军队，受到的约束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马老师，谢谢你。我还是想参加高考，如果我能侥幸成为进化者，我想报考大学。”
蓝星施行的是全民十年义务教育，小学五年，中学五年。从七岁开始强制入学，十七岁毕业即视为成年人。
至于大学，那是标准的精英教育，普通人根本够不着。
想上大学有四个硬性条件：必须是联邦公民，理论课成绩必须全部在A以上，必须未满18周岁，必须是进化者。
以他们学校为例，能在高考后觉醒成为进化者的比例大概在百分之2左右，再加上理论课成绩的限制，能达到大学要求的还要再减一半。
去年市第十五中学毕业生有接近一千四百人，但考上大学的人数仅仅是21人，录取比例接近百分之1。
“好，有志气！你的理论课成绩没有问题，只要体能过关，通过高考测试后就能获得联邦免费发放的觉醒药剂。如果运气好一点，成为了进化者，大学的门就对你完全敞开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趁着现在年轻，我想拼一把，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马老师很欣慰，这么上进的学生实在太少了。
“老师祝你得偿所愿，顺利进入大学。这封推荐信我给你留着，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都可以过来拿。”
走出办公室后陈弘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他的中学生涯结束了，下次再来学校就是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