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平身后,许炼正专心感应着天地之间的浩然灵气。
既然那杀手暂时还奈何不了他们,他也不想白费此次机缘,索性趁机修炼。
遇大事而不乱,临危难而不惧。
许炼默诵着这方世界的儒学经典,法诀不断运转,牵引着在空气中不断涌动的青色光点进入体内。
在这般古怪的平静中,一刻钟悄然而过。
“不够心!我对这个世界儒道的感悟还是太浅!”
他心中一沉,略有烦躁,虽然点点滴滴的浩然灵气积聚体内,但却无法将其转化为真正属于自己的浩然气!
纵使许炼这几天每夜都在研习大苍的儒学典籍,但却压根无法与原身多年的苦读相提并论。
浩然灵气是最契合人族身体的一类灵气,凡人只要学有所通,不需要多余的修行也能成为炼气士。
这正是儒家不重修行资质,只看真才实学的原因。
“按道理,他应该能很顺利地获得浩然气才对!”
院内,方叔平此时也无比慌乱,虽然他巴不得许炼一直顿悟下去拖延时间,但许炼这凝聚浩然气入境的时间也太久了些。
“莫非这小子平时读书不多,只是个才疏学浅的,这次只是碰了大运?”黑衣人心想自己拼死拼活才成为炼气士口中的“粗鄙武夫”,而那少年光凭运气就能成为炼气士,一时杀意更加浓厚。
他不禁开口嘲讽:“呵,读书读傻了么?大好机缘却把握不住,你真是个废物!”
许炼仿若未闻,心神专注于自身。
“谁说,只有这个世界的儒道才能引来浩然灵气呢?”
脑海之中,熟悉的画面浮现而出。
那是在残烛下埋头苦读的许炼,一心只想在乱世苟全性命。
那是在台灯下麻木刷题的许炼,被这浮躁世界裹挟着向前。
他们只是一位读不懂圣贤书的少年,不过恰好比一般人多认得几个大字而已,却又不敢用自己的声音大声诵读。
但他们就是这么左顾右盼地一路跌撞到今天,从未放弃。
“我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
许炼蓦地睁眼,这一刻,他心中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一双明眸不可遮,胸中坦荡天下事!”
天地之中,浩然灵气如洪潮倒灌一般席卷而来,其势浩大却润物无声,最终化为少年缓缓吐出的一口浊气。
“善!”
朗朗书声自耳边响起,这是借天道刻印于天地之间,古往今来一些儒家炼气士的共鸣!
他眼前闪过一行小字:
【觉醒神通:浩然气——书生意气】
咻!!!
许炼暴步起身,瞬息之间已踏碎黑衣人脚尖前的石板,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不顾对方风雨欲来般的反击,低头闭眼,内气勃发全身,全身皮肤绷紧如牛皮,肌肉刚强如甲胄!
金铁交击之声数次骤起,这正是黑衣人的绝命一击。
两者对轰,拳拳到肉,风声猎猎。
......
日死而月生,院内文帖青光已散去,只剩淡淡月光。
方叔平调动浩然气汇于双眼,夜视着衣前滴血的少年,久久不能平静。
许炼看向已经死透的杀手,大口喘着气,而自己最多只是淤血外伤。
与内外兼修的横炼武夫对敌却不用兵器,结局就是如此悲惨!
片刻后,许炼冷静下来,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体不断颤抖。
“你死我活而已,你只是为求自保,莫要多想......”
方叔平心情复杂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印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竟然已是如此凶悍的武夫,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许炼勉强笑道:“没事,我都懂的。”
他体内一阵发寒,可这并非是因为杀戮的后怕。
他看向武鉴上新添的一行小字,有些失神。
【灭绝炼体境武夫,血气已收录,道元+1】
......
“什么?你说我的人死了?”袁胜武一失往日的冷静,厉声质问着眼前的一位黑袍僧人。
僧人身形高大,头上戒疤被两道利器留下的交叉伤痕覆盖,年轻的面容充满戏谑。
“我教秘术能截住他的一丝魂魄,制成命牌之后便能知其生死。”
说话间,黑袍僧人笑盈盈地拿出已碎成两半的符文木牌,在眼前来回晃悠:“是啊,死了!尸体还在缉捕司躺着呢,被某个武夫一拳一拳打死的!”
袁胜武不耐烦挥手一扫,将木牌拍到地上,但他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平复心情道:“不过是死了个还未净化的炼体境武夫,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打死他的人估计就是个炼体境武夫,不足为虑。”
黑袍僧人冷笑道:“如今缉捕司在满城缉凶,一位儒家炼气士遇刺,若不是一位神秘侠士路过救了他......啧啧,这可是事关一县文运的大事!”
“巡安队行动在即,他们也就只敢虚张声势!”
“更何况,我那个好大喜功的手下是个外地人,来历不清不楚,缉捕司不可能查到我们头上。”
袁胜武冷静分析,他也没想到这件小事会失败,还引起了城内的轩然大波,导致他一时不敢妄动。
“袁公子真是绝顶聪明,足智多谋啊!”黑袍僧人打个哈欠。
袁胜武嘴角隐隐有些抽搐,他坚信此次只是运气不好,若不是自己还需要与这假和尚背后的天莲教谋事,他早就把这个死秃驴赶出袁府了。
“我们暂且先按兵不动,私塾的破符盘也没有那么重要,先前的计划不过是为了保险而已。”
“等到五日后,我便会带领巡安队去治理你们的‘妖祸’,这件事之前,一切都不宜生变。”
袁胜武斜眼看向黑袍僧人。
“是是是,我这就传令城外的教众最近要安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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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小路,艳阳高照。
“先生,咱们到底去哪啊?”许炼一滴汗都没出,但他身后的方叔平却已经是气喘吁吁。
“莫急!”方叔平气一时只顾着喘气,走到路边一颗大树底下乘凉。
他昨日遇刺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县衙专门派了人来安抚他,还把他损失的文帖给补上了,倒是很会做事。
但他今日又瞒着那些人悄悄出了城。
虽然临走前妻子非常担心自己的安全,儿子也哭闹起来......
方叔平抬头看了看在太阳底下憨笑的少年,安全感油然而生。
许炼走近与他坐在一处,递上竹筒水壶前擦了擦壶口。
“我带你去找个人。”
方叔平大口喝水,此时倒是没有了教书先生对学生的那份端庄做派,更显得亲近了。
许炼有些兴奋地问道:“咱们是去找隐世高人?”
方叔平故作深沉地摇摇头,文邹邹道:“非也,非也!为师在修行一途没什么造诣,不过我曾结交过一位好友,他可是一位老江湖,应该能够指点你的修行。”
“他能助我突破?”
“不,我只是带你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