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和碧姬一边坐车里磕着瓜子儿,一边等待着公子。可是等不等的,就是不见出来!
“碧儿,晌午了吧。”
白姬伸个懒腰说。
“是吗,我说这瓜子儿怎么越吃越饿呢!”
碧姬也娇懒的一直小蛮腰。
“哎,你猜公子在里面忙什么呢,”
白姬含笑乜斜着妹妹问道,“天都这时候了,还不见回来。”
碧姬也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用帕子一抹小嘴儿说:“你咋不猜?”
“你猜了我再猜。”
“我猜呀,准没好事儿,不会是……掉老鼠洞了吧!”
可这话儿刚一出口,脸“唰”就红了,捂起嘴儿、同白姬咯咯笑出声来!
秋茗听到笑声,这时把手从外面伸了进来:“碧姐,借您香手、抓把瓜子儿给弟弟吃吧,好饿!”
碧姬坏笑着拿掸子敲了他一下:“什么弟弟,骂人呢你?滚!姑奶奶还饿着呢,你不去弄点吃的孝敬、反来赚便宜!”
秋茗忙抽回手,故意大声喊疼:“好碧儿,你真舍得打呵!”
二姬一笑!
笑完了,白姬向外喊道:“哎,秋管家,公子都去这些时候了,你也不去看看。”
“这里可是皇家禁地啊,公子进去都算勉强,我哪敢!”
“去打听打听也好呀!”
“嗯,这倒是。……呃,奇怪!”
“怎么啦?”
“里面出来个人,有点像将军,但没有短髭。”
白姬隔窗一望:“还真是呢,是有点像将军!”
秋茗一挠头:“可你再看看这身材、这步形,还有那身衣服,是不是……又像极了咱们公子?……嗨,连那扇子也像:柄是青玉的,穗儿是金络的,——没错,就是它,是咱们公子的扇子!”
碧姬急忙也向窗边一挤,禁不住惊呼道:“但这模样就是不对呀,——啊呀!这八成、是公子被这人洗劫了吧!”
白姬、秋茗立刻认同!
又双叒叕从车上下来,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那人,眼看着他四平八稳地向这边而来。
白姬心里噗噗乱跳,轻啮着绢帕对碧姬说:“这人可太可恨了!——你看他大摇大摆的样子,倒不像做了坏事,反而跟选上官了一样呢!”
碧姬一咬银牙,低低对秋茗说:“准备家伙!”
秋茗会意,悄悄的把马鞭藏在身后。
碧姬一拧他的胳膊:“蠢才,那个顶什么用啊,换大的!”
“大的?……好!”
秋茗急忙绕到车后,把一根备用的车轴解下来,晃晃悠悠扛到前面。
白姬吓得向旁一躲!
碧姬气的一把揪住他耳朵:“你说你能有啥用,——扛这么大木头能暗算人吗?鬼都被你吓跑了!”
“你们要暗算谁?”
这时已走近车前的那人,迷惑不解的问。
“公……子?!”
三人瞬间被他的声音雷到了!
二姬对视了一眼:这声音可不就是公子嘛!
大伙儿立刻明白了:这事儿,必与将军此次来山庄有关!
她们本来就是天机营的人,警惕性特高;为恐被人察觉、匆忙拥着他进了车里,一面吩咐秋茗:“还不快走!”
“哎!”
秋茗匆忙间车轴也不要了,纵身跳上辕头!
碧姬进到车厢里,犹难以置信:“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好端端的进去一个公子、出来就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妈呀,还喝酒了,刚才阿姐还以为……呵呵……还以为你在里边玩儿帅呢!”
李蓟酒红着脸儿笑而不语。
“还能变回来吗?”
白姬倒不关心他喝不喝酒,在旁小心翼翼问道。
“这样不好吗?”
李蓟醉眼迷离地反问说。
碧姬认真说道:“没有以前俊秀,却有了点儿……将军那样的刚毅!嗳,这倒也不差,怎么说你们也是兄弟呢。——不过公子,你这戏法儿也太离谱了吧?有空也教教我,把秋茗变成个猪头玩玩儿。”
白姬笑得直不起腰来:“这死妮子,真真要被你笑死了!”
公子也笑了。
微阖起双目,喃喃说道:“我也不记得是怎么回事。只感觉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而且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被人下药了!?”
双姬异口同声说!
随即互相惊诧地望了望对方。
“那倒……没有!”
李蓟木木地摆了下手:“那是个什么地方,谁敢在那边撒野呢。是我不小心喝醉了,怨不得别人。”
“别人?”
二姬又对视了一眼。
刚想继续问他时,却发现那人向后一靠、竟睡了过去!
“哎吆……这得喝多少酒哦、跟个醉猫似的!”
碧姬一边用绢帕搧着公子吐出来的酒气,一边嫌恶道。
白姬则轻轻一叹:“平时斯斯文文,也不见他喝什么酒哦,怎么一到这个地方就忘形了呢。”
“可不是!”
碧姬白了公子一眼:“还宫廷教坊呢,他娘的宫廷妓院吧,十有八九是被人强拉去喝花酒了!”
白姬微一掩口:“你可真敢说,幸亏他睡着了。”
其实李蓟哪是真睡呢,对两人的“作怪”、也撑不住一笑而醒:“谁说我睡着了!——碧儿、你自己说……该怎么罚你?”
碧姬故作害怕的向后一藏:“哎呀公子,自古知者不罚,奴婢知错了还不行嘛!——来来来,我给公子搧着扇子、您接着睡!”
说着,恃宠取过公子的玉扇,熟练的在手里一撑!
蓦地,
一个折成数折的字柬、从玉扇中飘然而落!
白姬眼快,唰地用团扇接住,递给李蓟说:“公子你看!”
公子立刻清醒了一些,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此面具,并非寻常之物,乃淫魔千面魔君、取天蚕津液,加冰山雪莲,依天书密法凝炼而成。如今世间,已仅此一件,但可维持一年不变;三年之后,自会脱落复原。而在此期间,若想揭除则除非有密药,或忍受剥皮之苦,切记!
——狐三娘
“楼主?!”
双姬且顾不得什么魔君、什么天书、什么密药,单这三个字、就足令她们惊呼失声了!
李蓟则下意识地一摸脸颊。
他指尖所至,却并无任何不适,也没有一点违和之感,转首去问白姬:“可曾带着铜镜!”
白姬望望碧姬。
碧姬这会儿也不敢胡闹了,从绣囊里取出一个随身的小镜子递给他。
李蓟取过来对镜一照,蓦然瞪大了眼睛、吸一口冷气:“大哥?……怎么会这样!”
双姬对视了一眼。
碧姬接过镜子轻笑道:“我没说错吧,有人就是照着将军给你画的,只是没有胡子而已!”
李蓟焦躁的自言自语说:“而且,原以为这劳什子可随时更换的,却不想、会这般持久;倘若以后见了母亲,她老人家……还能认出我吗?!”
碧姬头次见公子这样纠结,加了点小心说:“她……,我是说那个狐狸精,在里面做了什么……你居然不知道?”
这话问的,把公子直接就脸红了!
沉吟之后一摆手说:“算了,这应该都是大哥的主意,……不关她什么事的。”
白姬看他面色稍缓,便浅笑着进一步宽慰说:“三娘的手艺,还真是蛮精致的呢。公子现在,虽然看上去没有先前那么温文尔雅了,但帅还是极帅的,——啊,碧儿?”
“是啊是啊,”碧姬急忙接口说:“若是粘上将军那样的漂亮小胡子,老夫人会以为又蹦出一个大儿子呢!”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白姬又被她笑得前仰后合,使劲儿拍了她一下。
李蓟也笑了。——唉,有这俩丫头天天在面前耍宝,心情怎么坏的了呢!
他索性夺过碧姬手中的扇子,搧两搧提振下情绪,转首望向车外。
碧姬趁机问道:“公子,你不醉啦啊?那我们现在去哪呢?”
李蓟故意不解风情地头也不回说:“回庄啊。”
碧姬立刻拦住道:“别啊,公子,大家现在可都饿成狗了哦,回山庄还得半日呢!”
李蓟不由一笑!
其实他也饿了。
刚才自己在三娘那儿,几乎是空着肚子喝的酒;现在酒劲儿一过,方觉难受,于是回首问道:“你们想去哪儿?”
碧姬想了想:“这里的酒楼饭馆,年前我们都吃腻了;今儿好不容易出来趟,公子又用不着再躲躲藏藏,何不就进城玩玩去?”
要不说年轻人最容易有共鸣呢,李蓟瞬间把之前的不快抛诸脑后了:“也好,只是不要再喝酒。——秋茗,进城!”
“好嘞!”
秋茗在外面早就听见了,欢快的一甩鞭子、驾车向西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