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有没有搞错?”陈青烊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这是让我去当卧底?”
“我知道确实挺唐突的,可是…”
温舒韫眼神躲闪,还没来及解释就被陈青烊打断了去。
“没什么可是的,这些人可都是盗墓贼,干的是拿命换钱的营生,哪个手上没沾几条人命?”
说着,陈青烊将门一把拉开。
“温小姐,你也还只是见习期的警务人员而已,这种事我建议你跟局里反映一下,换几个业务能力强的刑警去查,我还有工作要忙,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
“陈青烊!”
温舒韫突然仰头将手中的饮料喝掉大半罐,一抹嘴后口红歪歪扭扭的沾在嘴唇和下巴上。
“张万胜给你开了什么价?”
“钱,什么钱?”
陈青烊此刻眼神单纯的就像一个相信打钱给秦始皇就能复活二十万骊山大军的大学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似乎是被甜水水里那点微弱的酒精激发了斗志,温舒韫站身来,耷拉着的肩膀半是哀求,半是落寞道:
“你知道的,成为一个合格的一线刑警一直是我的梦想,而且不管张万胜事先许诺给你多少钱,最后绝对是会被当成脏款追回,绝无商量余地的!”
说着,她又话锋一软。
“如果你能帮我拿下张万胜这个案子,不管他出了什么价格,我都可以用我父亲基金会的名义向你个人账户转入一笔同等的金额,而且保证合法合规,绝无半点风险。”
陈青烊终于收起了那份玩世不恭与故作镇定,他两眼宛如一涧幽潭,深深看了眼这个与记忆中相比已经褪去大半青涩的身影。
温舒韫是个很奇怪的姑娘,虽然家世优渥,可偏偏有种与身俱来的偏执。
不,甚至不能称作偏执,应该说她一贯因为过于期望证明自己而产生的病态扭曲的心理。
一如在大学时期的那种病娇疯狂一样,只是没想到居然她将这种习惯带到了工作之中。
“你想过没有,可能徐老师说的很有道理,你真的不适合去当一个警察”,陈青烊摇了摇头,温声接着道:
“再者,如果你的梦想必须要别人去升入虎穴,甚至有可能为之搭上性命话,那我确实不懂。”
温舒韫眼中蔓起一层水气。
“难道在你眼中,我请你去调查这件事全是为了自己升职加薪吗?”
眼见陈青烊沉默不语,她长吁了口气,娓娓说道: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以徐老师那种烂好人的温吞性子,如果张万胜拿着从墓里翻出来的文物去缠着他出具鉴定报告,会是什么后果?”
“嘶”,陈青烊心中泛起一阵嘀咕。
自个到底是个粗糙汉子,心思远没对方这般细腻,始终没将事情联想到徐必清身上去。
以他近日来对张胖子的了解,这个人贪财没品且胆大包天,为了捞偏门没准真能做出坑族亲长辈的这种烂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结果只有一个。
张胖子锒铛入狱,徐必清名裂辞职!
送走温舒韫,陈青烊想了想,还是翻出通讯录里张胖子的电话拨了过去。
……
这次来接他的是上回送货那个瘦竹竿,一辆破捷达被他开的飞快,没过多久便驰出城区,一路钻进了片绿油油的梯田。
山势见高,林茂愈幽,人烟也变得稀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公路突然成了一条弯急坡陡的砂石路,原本还跟在屁股后面的几辆车也逐渐失去了踪影。
陈青烊心中早已了然,一路上却只是故作懵懂。
“兄弟,这都开出郊区一截了,咱们还要走多长时间?”
“您就别想着套我话了,我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您信吗?”
瘦竹竿乐呵呵点上根烟后一路缄口,直到绕着弯将车开进一家偏僻的农家乐里,才恭恭敬敬请他下车。
陈青烊原本以为到了地方,正想找机会给温舒韫发个消息,抬眼一瞧,张胖子突然满脸堆笑迎出门来。
“陈先生,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颠着一身肥肉欲上前做势拥抱,被陈青烊冷着眼一瞧,只得讪笑着顺势改成了搓手。
“张老板,昨天你跟我谈的条件里貌似没有进山这条吧?”
这张胖子似乎对他有些畏惧,哪怕在手下面前被拂了面子也不敢发火,强撑出几分笑意,道:
“这不是出了点小插曲么,我哪知道那个狗娘养的会亲自跑来看货。”
低声骂咧一句,张胖子朝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你们去准备一下,半小时后继续出发,我先陪陈先生去喝口茶休整一下。”
说着,张胖子比了个“请”的手势。
进了农家乐,陈青烊顿觉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虽然门口挂着正在营业的牌子,可里面冷冷清清的,扰了一圈连服务员都没看见一个,更别说游客之类。
二进小院的门口,昨日与张胖子一同前来博物馆卸货的两人蹲在地上抽着闷烟。
看见陈青烊前来,愁容满面的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他甚至在那两双眼睛中看到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像是不安,又好像夹杂着几分期许?
“你刚才说休整一下继续出发,怎么,东西不在这里?”
“没有,出货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几个小时车程,而且今天咋们不是主角”,张胖子说着指了指内屋:
“里面那位爷才是。”
陈青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内院屋中竟不时传来几声银铃似的娇笑。
“陈先生”,张胖子突然压低了声音,“这人就是我昨儿给你说的,苏富彼的那位顶级会员。”
“喜好收藏古尸那个?”
陈青烊脸上带着几分玩味,“来这种地方还要带着女伴,这位‘爷’倒真是好兴致!”
“这……”
张胖子到底是指着金主挣钱,又希望能借助陈青烊的手段谈成这笔生意,一时不知道该奉承哪边才好。
就在说话的功夫,屋内几人已然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
算上两道不苟言笑,看着保镖模样的男子与一个上身运动服,大长腿上套着条鲨鱼裤的年轻女子,一行四人目光齐齐扫向陈青烊。
其中属那位一身运动装的女子反应最大,她眼中等待已久的敬重似乎瞬间就变做了失望,而后径直一转,头也不回便钻进了屋内。
倒是正中那个穿着身唐装,一脸富态的中年男人双手合十,朝陈青烊露出个和善笑意。
“陈先生,我来介绍一下”,张胖子迫不及待跑到对面:
“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苏赟,苏先生,香岛人,来往内地做药材生意的。”
“药材?”陈青烊哑然失笑,什么药材生意能做到拍卖行去?
不过他也总算弄明白了,张胖子为什么一见苏赟狗就摇尾巴似的异常热情,光看停在院里那辆幻影跟雷克萨斯lx570,这位‘药材商’的财力就不言而喻。
狗大户啊,这不宰他宰谁?
客套一番,几人才刚进屋落座,刚才那位鲨鱼裤就撒着娇‘黏’到了苏赟身上。
“苏哥,咋们回香岛好不好,你看看这鬼地方,连个信号都没,还有他…”
年轻女子突然一指陈青烊:
“什么大师,我看是个江湖骗子才对,香岛的那些个道长哪个不是一头白发清气满面的,哪跟他似的一身穷酸气。”
“人不可貌相,小茜你…”
苏赟面色尴尬,一边安抚着怀中佳人,一边朝陈青烊示意抱歉。
陈青烊则是老神在在,一屁股陷进沙发中默默喝起茶来。
实也不怪人家美女突然变脸,寻常吃玄学这碗饭的哪个不是仙风道骨的,再看自己。
运动鞋,束脚裤加一件冲锋衣,头上带着个鸭舌帽,外兼那柄挂在双肩包上,用布袋包裹着的长剑。
估计任谁看到这身打扮都不会将他跟道士这个职业联想到一起去。
休息了一阵,张胖子突然端着个收纳箱钻进屋内。
“各位”,他拍了拍手,“这次的货比较重要,还希望大家能理解。”
说着,张胖子率先将自己的手机扔进收纳箱中示意,而后似笑非笑往向几人。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