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这山中小屋,阳光和煦,绿树成荫,空气清新。只是不见玄元的身影,只有花无月在庭院中晾晒药草,曲白问了花无月。花无月倒是很惊讶,却也只是摇头:“我与玄元先生并不经常碰面,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曲白微微一愣,这神尊到了凡间也还是一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那玄元神尊消失这段消失的这段时间在干嘛呢?
苏离已经掐诀消失在小院中,曲白也赶紧跟着一起去。花无月将房中的阿皎牵了出来,细心替她洁面挽发。阿皎是那位苏离仙君的妻子,那位仙君看着很是温和,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却对自己妻子这般温柔。仙人也可以娶妻吗?那是不是那个人也会娶亲?她有些无端的联想,不由得羞红了脸。在明媚的阳光里,两个少女美的各有特色,恬静温柔的花无月,容貌精致,带有异域美的阿皎。暖和的阳光下,目光呆滞的少女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等两人掐了法诀到玄元所在之地,却见玄元正在一处毫无生机的荒山上起坛作法,这山中并无任何灵力,甚至连一株野草都没有,土地都是干旱贫瘠的赤红色。
刚到这山头,就已经被玄元醇厚干净的灵力所笼罩,两人走近一看,却见地上放置着一颗巨大的稻谷粒、一头长着九个脑袋的开明神兽、一捧三江之水。
“神尊,你这是?”曲白有些奇怪地问。
“玄元,你这是要重塑昆仑?”苏离只看了一眼就明了了,只是神情相当震惊。
“嗯,本尊既然打不开仙凡通道,那就重塑昆仑。”玄元一边回答,手中施法并未停止。
苏离还未等玄元神尊将话讲完,立刻暴跳如雷。
“真是疯了,你真是疯了。你在神界和仙界大战中,就已经折损了大半神力。之后为了护住仙界那帮废物,对抗罚天几次被邪气入体。现在你又想重塑昆仑?你是觉得你神力多到没处用?”苏离掐诀朝玄元而去,攻势却朝地上献祭的那些物品而去。
“苏离!”玄元没料到他会突然攻击,正欲做好格挡防卫准备,没想到攻势却转了向,没来得及,地上的巨大稻谷粒就被他轰成了齑粉。
苏离收了手。
“玄元,只要我在一日,你就打消重塑昆仑山的念头!”
玄元看了看地上剩下的两个祭品,一挥手收了起来,不发一言就离开了。他就是如此,没有悲喜,更不会生气。好像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顺从内心。
震惊到始终游离于外的曲白终于回了神,“帝尊大人,重塑昆仑是什么意思?”
苏离斜睨了一眼他,开了尊口,“你应该生于昆仑山被毁之后,所以才这般无知。海内的昆仑山,屹立在西北方,直通仙凡两界。方圆八百里,高一万仞。只不过在神界和仙界大战初时,就被上面那群给毁了,毁昆仑的时候,可是耗了他们不少神呢!”他停顿了一会。
“若是昆仑山没有被毁,即便是神界关了仙凡通道,凡界的人也可以在昆仑山上飞升成仙,仙界也可以反哺灵力给凡间。”
曲白在原地愣了许久,苏离早就离开。太阳已经西斜,傍晚的冷风呼呼灌进他宽大的衣袖中,带着些许湿气。
他是仙,理解这些话的意思费不了多长时间,只是有些茫然而已。
等他回到山中小屋时,入耳就是苏离失态的咆哮声。帝尊苏离,在仙界众人眼中,大概就是脾气最好,永远笑吟吟。少有的情绪失控,几乎都是和玄元神尊有关。曲白总觉得,这个脾气暴躁,一点就燃的苏离才是他原本的样子,而他却也只向他的挚友玄元神尊如此。因为亲近,所以肆无忌惮。
“玄元,我告诉你!你不可理喻,你没有心,你就是个冷血的石头,连你望月宫门口的那两大石头都比你更有心!”
曲白推门进去,屋里只有玄元神尊和苏离两人相对无言,玄元神尊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安心闭眼打坐,也不反驳,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而坐在桌旁是已经瞳孔变红,已经怒不可遏的苏离。他坐在了离苏离稍远的地方。
“玄元,神也是会陨落的。”
玄元听到此话,睁开了眼。终于说了从荒山回来后的第一句话,“本尊知道神也会陨落,但本尊并没有到要陨落的程度。”
“神尊,这重塑昆仑,其实本来就该是我们仙界众人的事。您已经替我们仙界做得足够多了。而且这重塑昆仑,不急于一时。”曲白终于还是从迷茫中找到了自己很满意的答案。神尊重塑昆仑山,当然很好,对于仙界就是重生崛起的机会。可是真的就让一个神明去扛起整个昆仑山?他做不到如此理直气壮,昆仑山可以没有,但是玄元神尊却得要一直存在。
苏离侧头看了看曲白,倒是他小看他了。
“本尊意已决,汝等无需多言。”玄元看了一眼曲白,闭了眼照旧打坐,送客之意很是明显了。曲白很清楚地听到那头神尊“意已决”刚出来,这头帝尊大人愤怒咬牙的声音了。
“苏离,你也别想毁了那座荒山,你毁了一座,本尊还可以再找另一座。”刚走出屋外,有此想法的苏离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已经关闭的屋门,脸色越发黑。
玄元需要找稻谷,成天不见人。倒是与花无月对坐饮茶时,她说了许多关于玄元的事,玄元神尊到凡间也就三年时光。她一直居住在这合泽山,这合泽山一开始也是穷山恶水,更没有现在这样的生机勃勃,满山都是石块土块。一日上山挖药,就碰到了受伤的玄元,她就将人带了回来照顾。玄元半天时间不到就已经恢复,也表明了身份。这合泽山随着玄元神尊的到来,也变得生机盎然了。
他并不经常在这小屋,几个月不见一次更是家常便饭。玄元神尊有次回来,神情有些无力,她好奇一问,才知道,他走遍了这凡间各处,无论对着多少山川大河施神力和灵气,都会转眼消散。他一离开,所有的生机勃勃只一瞬就消失殆尽。山川大河如此,凡人用以裹腹的庄稼更是如此。他浪费了许多神力和灵气,却做不了任何事。
这凡界别说修仙灵力,就连万物灵力都快要没了。
后来,玄元神尊又想着要开出一条凡界通往仙界的通道,很显然,他还是没成功。
他试了诸多方法,却无一条路走得通,所以才起了重塑昆仑的念头。
“玄元先生,他是一个心怀天下,大慈大悲的神明啊。神明又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他庇护的凡人受苦呢?”花无月又给两人添了茶,修长的手白皙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