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都城内最繁华的地方朱雀街。
朱雀街中最热闹的地方怡醉芳。
这里是每个男人的天堂,从四海八荒来到这里的客人,只要身上还有足够的重币,都会来这里潇洒一番。
怡醉芳里的女人,个个婀娜多姿,妖艳动人。不但能歌善舞,棋琴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在这里,男人们尽可卸下一身的疲惫和伪装,什么江湖恩怨,朝堂权计,都可以一抛脑后,只需来上一壶够辣的当不归,再邀三两美人作陪,自当来个一醉方休,此刻便胜却人间无数。
在二楼的一个厢房里,一个少年已喝得五六分醉,走起棋来漏招百出。
他身边的两名女子略施粉黛,却美艳非常。
他们在玩一盘名叫三角杀的棋类游戏。
棋盘是一个三角形,由三人分占一角,各执十子儿,然后三人混战,最后棋盘上谁的棋子活到了最后便是谁获胜。
两名女子见少年臭棋连连,忍不住捂住嘴咯咯直笑。不得已二人只好互相攻杀,好不容易才让这位“天才”少年棋手笑到了最后。
少年很是开心,又连喝了两盏当不归。然后摆好棋子,大呼“再来!”
其中一位女子捂住棋盘:“无拘公子啊,你自己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这位无拘公子看了看四周好像天色已经亮起来了,无所谓地说:“嗨!管他什么时候呢。再来。”
女子打了他一下,佯嗔道:“你一夜未归,再不走,那位九爷来了,你受罪先不说,我们可也要跟着遭殃的呢。”
无拘公子听到“九爷”二字,摇了摇晕晕乎乎的头:“骆凤九!她应该回来了,完了,瞧我这猪脑子,我得走了。”
公子忙不迭地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从怡醉芳窜了出来。
无拘公子走在街上,本来一番热闹嘈杂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街上的人没有人看他,还生怕他看到自己便会倒霉似的,都尽量躲着。
无拘公子好像也已经习以为常,蹦蹦跳跳走在街上,这家打个招呼,那家凑上去瞅瞅。看上几样东西,又不满意的摇摇头扔了回去。
忽然来到一个首饰摊,一眼就看上了一支桃花簪子。淡淡的粉红色看上去很是漂亮。
无拘公子拿在手上,爱不释手:“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只好转过来面对着他:“你要,就送给你了。”然后连连挥手,意思好像是:“这位爷,你赶紧走吧。”
无拘公子有些不悦,扔给老板两个铜板:“那怎么行,那,给,多的没有。”
无拘公子小心的把簪子放在身上,一摸肚子,发现有些饿了。
突然,一阵烧鸡的香味传来,他知道这是远近闻名的李家烧鸡,连忙一路跑过去:“李婶,来两只烧鸡。”
李婶不知为何看见他就火大:“烧鸡!烧鸡!烧你个头,我说江无拘,你上次抓贼,贼没抓住,还把我整个烧鸡摊都给掀了,你赶紧赔钱!”
无拘公子连忙一脸陪笑,摸了摸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嘿嘿,没钱。你说起上次啊,本公子就来气,那小子竟敢偷我无拘公子的东西,等我哪天再看见他非把他抓到沧湖扔水里泡半个时辰,李婶,你放心好了,你这个钱我一定会赔你的。”
然后又一脸馋相的求道:“今儿个先赊我两只,明天一并还你。求求你了,李婶!”
李婶没好气的说:“不给,还想吃鸡,我看你长的倒像一只烧鸡。江无赖!”转身便不再理他。
旁边别的摊子的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这个说:“你上次打翻我的葱油饼,快赔我!”
那个说道:“还有打碎了我的酒!”
“我屋檐的瓦片,快赔!”
“飞走的风筝!”
。。。
一阵阵指责声把他带回到了几天前的那个下午。
江无拘像往常一样东家问候一下,西家骚扰一番。
问问这家最近有没有丢东西,那家有没有被人抢。
朱雀街的人也像往常一样懒得搭理他,在他们心中,这个江无拘就是最大的恶霸。买东西要么随便给两铜板,要么一个子儿不给,简直就是明抢,嘴上说很快就还,但又总是身无分文,还美其名曰他是在维护朱雀街的安定。还经常和小偷,混混追打,伤及无辜商贩,搞的是怨声载道,人神共愤。
这不,这一天又来了。
江无拘大喊大闹,横冲直撞就从老远奔了过来。
“臭小子,偷东西偷到你无拘爷爷身上了啊。”一边跑还一边骂。
众人这才注意到前面有个俊俏公子模样的在前面跑,江无拘在后面追。感情是这个俊俏公子偷了江无拘什么东西?
本来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治一治这家伙的威风,大家是很开心的。但问题就是,前面的俊俏公子跑动的身法很轻盈,即使飞到屋顶,也听不到踩踏瓦片的声音,在商铺间穿梭,也不弄倒一件物品,可是这江无拘可好了,身法笨拙,好不容易飞到屋顶吧,还差点没站稳,在人群中穿梭吧,不是打翻这个就是弄倒那个,他也不顾不问,只管一个劲儿的追那俊俏公子。还边追边骂。
“臭小子,生得一副娘兮兮的模样,敢不敢停下来和你江爷爷比划比划。”
此时俊俏公子正在房顶上,回头看这家伙叉着腰有点跑不动了。便停下来嘲笑:“怎么?公子榜第八的无拘公子就这点本事?你这块儿玉佩呢,看上去还能值几个钱,正好卖了回头赔给大伙儿,大伙儿说好不好?”
下面的商贩齐声起哄:“好!太好了!”
江无拘气不打一处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你敢,那是我娘给我留下的,你。。。你赶快还我,要不一会儿被我逮住,我打断你的腿。”
俊俏公子满脸不屑:“哼!你也要能逮得着我,怎么样?再来?我可走了哦。”说着,就朝远处跑去。
江无拘这下看上去是真急了,气沉丹田,脚底蓄力,一下就跳了上去,房顶的瓦片碎落好几块儿,他也不管,一心只想抓住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二人,你追我赶,一路上江无拘把整条街弄的是乱七八糟。
朱雀街的人一阵埋怨,各自收拾烂摊子。继续做着买卖,只求那祖宗别再来捣乱了。
江无拘这一路追下去,大概过了个半时辰,远远的俊俏公子在一个亭子里翘着二郎腿正等着气踹嘘嘘的他。
清波亭。
俊俏公子也有些跑不动了:“喂,我说江无赖,你追这么远,累不累啊。我都累了。”
江无拘已经累的不行了,找了个凳子坐下,强撑着说:“听好了,爷叫江无拘,你才是无赖。你全家都是无赖,快把玉佩还给我。别惹老虎发威啊,小心你那小胳膊细腿,娘兮兮的,信不信我卡擦一下全给你拧断了。”
俊俏公子摸了摸自己胳膊,好像还真担心他给自己拧断了,赶紧把玉佩扔给他:“一块儿破玉,谁稀罕你的。”
江无拘慌忙伸手接住,生怕摔到地上给摔碎了。气还没缓过来,揣好玉后就躺在椅子上休息了起来。慢慢地说道:“我说你小子这是干啥,你到底是谁?你今儿惹到我了,爷看在你完璧归赵的份上,先不跟你计较,但今后这朱雀街,不,这重都城,你别想呆了。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俊俏公子走到他跟前:“我是谁?哼!不告诉你。你要是知道我是谁了,你得求我不要把你干的这些好事儿说出去。更别说揍我了,看见我你都得躲远远的,那样就不好玩了。”
江无拘不信:“你别吓唬你江爷爷,这重都城,就没有我不敢惹的人。你快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不然非拧断你胳膊不可。”
俊俏公子站起身来:“哼!你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人家呢。要不我们比试比试?”
江无拘懒得起身:“今天你江爷爷我没心情,懒得理你。”
俊俏公子见他露怯,正好欺负一番。便一掌劈去,打向江无拘面门,犹如雪花洗面,冷凌强劲。江无拘此时不敢大意,心想比试就比试,我还怕你不成。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好几十个回合,俊俏公子依靠身法轻盈,起初还略占上风,但这江无拘自幼习的是衍微功,虽然平时疏于修炼,但这门功夫本身很厉害,基础扎实,内力纯厚,只见他越战越勇,掌力居然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很快,俊俏公子就有些吃力了。
俊俏公子眼看再打下去讨不着好,赶紧收手:“不打了,不打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公子要走了。”
江无拘心想,这瘟神赶紧走吧,累死我了。但嘴上还挺强硬:“怎么不打了?再来啊,别走啊。啊。”
等俊俏公子走后,江无拘躺在凳子上睡了过去。
。。。
“还有弄脏了我上好的红翠坊的冰绸袍子。”
江无拘从几天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白了他们一眼:“吵什么吵!要不是我维护着这朱雀街的和平和安定,你们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吗?”
众人齐声不屑:“切!去你的吧!”
江无拘也不再理他们,如今肚子确实饿得够呛,在怡醉芳只顾玩乐了,这都快晌午了,还没吃东西。眼看这李婶也是不打算卖给自己了,不行那就硬抢,说时迟那时快,江无拘伸手拿了两只烧鸡,然后边跑边大声说:“李婶,我一定会还你的。”
李婶这才反应过来,拿着棍子追上去,大声喊道:“好你个江无拘,你可真是个无赖啊!”
没追出去几步,眼看人已经跑远,把棍子往地上一扔,生气的回去继续做着生意。
朱雀街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嘈杂,这家吆喝卤水豆腐香得很,那家叫卖冰糖葫芦甜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