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寒走出望仙楼,并没有急于离去,相反却躲在一棵大树后等待着。
他在等待那个哭声的主人。
他之所以心情不好,乃是源于贫穷带来的深深的无能为力。
眼看着那么多好东西,而自己身无分文,只能望洋兴叹,岂能不郁闷呢?
之所以要向店小二请教自身修为,一是想了解自己,二也是为了试验司马家隐灵术的效果。
之所以要等待,是想看看那个小姑娘为何那么悲伤,如果自己能得上忙,他不介意伸一把援手。
其实他自己身无分文,修为低下,哪有力量帮助别人?可他就是想帮一下这个小姑娘,大约是出于同病相怜吧,当然也可能是自不量力。
不久,大杏树上的门开了。
张小寒走出树后,看到一个小姑娘走出来,
这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身体单薄,衣衫破旧,一边走,还一边抹眼泪。
张小寒心想,凡人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这小姑娘肯定出自修士之家,便上前问道:“这位小妹妹,为何如此伤心?”
小姑娘吃了一惊,见张小寒一脸关切地望着她,抽抽搭搭地说:“我爹病了,可是买不起药……”
生病?
张小寒心道,治病疗伤不是自己的拿手活吗?不妨试试看。
于是他对小姑娘说:“小妹妹,也许我可以帮你。你家在哪里?我看看你爹去。”
小姑娘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心人,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但她是见过世面的,倒也不怕,向张小寒施了一礼,道:“这位哥哥怎么称呼?”
“我叫卫帅。带我看看你爹去吧。”
“我叫云芳,哥哥是大夫吗?”
“算是吧,学过一些医术。”
云芳稍微犹豫一下,便带张小寒走出山谷。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将纸向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纸竟变成了一只仙鹤。
那仙鹤与真鹤很相像,只是两眼无神,呆呆的样子。
云芳招呼张小寒一起骑上仙鹤,张小寒看那仙鹤轻飘飘的样子,本不太放心,不过看云芳已经上去,自己一个大男人再不敢上就不好意思了,于是也骑上去。
仙鹤在空中飘飘摇摇地飞翔,张小寒感觉还不如两鹰飞得快。终于,仙鹤在一个山脚下的茅屋前落下。
二人下来,云芳念了一句什么,一招手,仙鹤又变为一张纸,躺在她手心里。
云芳带张小寒进了茅屋,对一个躺在炕上的中年人说:“爹爹,我带了一位大夫来。”
茅屋只有两间,外面寒酸,里边更是简陋。
那中年人转过头来,张小寒见他一脸病容,憔悴不堪,想是卧病已久,虚弱得很。
中年人缓缓说道:“小哥请坐。小芳,你又去望仙楼了么?唉,我说过,没用的……”便向张小寒介绍自己情况。
原来他名叫云逸,是一名散修,三年前因练功岔了气,走火入魔,竟导致双腿再也站不起来。
这几年全靠女儿云芳照料,可怜云芳一个小女孩竟要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很是艰难,今年已经十五岁,因发育不良,倒像是十二三岁似的。
张小寒对云家父女虽然同情,却并没有贸然替云逸看病。一则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妙手回春,二则因为一直牢记着范百川恩将仇报的教训,因此他没有急于出手,而是一直在观察云逸父女。
云逸又问张小寒的来历,张小寒只说自己自幼随爷爷学医,这次去望仙楼偶遇云芳,便过来一看。
云逸道:“小哥的爷爷定然是了不起的前辈高人了!”
张小寒不想暴露太多,便顺他的话说道:“那当然,我爷爷,他老人家自然是非常了不起的!”
他想我爷爷偌大年纪,自然是你的前辈,爷爷曾说自己死后变白云,白云高高在天,也算是高人了,我也不算欺骗你们。
他不想再说这些事,便问,“云大叔,腿有什么感觉?”
云逸叹气道:“有感觉就好了,掐都不疼。”
张小寒挽起他裤腿,摸摸他腿上的皮肉,只觉得松弛无力,两腿都干瘦干瘦的,全无血色。
他下意识望了一眼云芳,她小脸上神色紧张,两眼正热切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默运绿灵。
云逸忽觉两腿上一丝凉意侵入,三年来第一次有了知觉,不禁又惊又喜。
他见张小寒双目紧闭,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也不敢出声,怕分散了张小寒的心神。
张小寒只觉得一丝丝的寒意从丹田生出,沿着双臂、两手蜿蜒而出,流入云逸两腿,而自己浑身如处冰窖。
许久之后,张小寒收了功,道:“大叔,你动一下腿试试看。”
自己却赶紧盘腿打坐,消除体内的寒气。
云逸也是冷得全身发抖,但还是按照张小寒的吩咐向两腿用力,两腿竟然蜷缩起来了。
云芳“啊”的一声惊叫出来,赶忙近前察看。
云逸大喜过望,双腿用力想站起来,却又一跤跌倒。
张小寒此时已收了功,缓缓说道:“你病了这么久,双腿无力,不要急着站起来,可以先躺着活动一下。”
云逸感激地道:“多谢你了!卫小哥真是妙手神医,你的大恩大德,云逸永不敢忘!”
云芳情知父亲的病大有好转,心情激动,话也说不出来,便向张小寒跪了下去,噔噔噔磕起头来。
张小寒连忙扶她起来。
云芳两眼蕴泪,哽咽地说,“谢谢,谢谢……”
张小寒微笑一下,道:“眼下云大叔两腿的经脉已经痊愈,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恢复力气,下炕走动了,只是不要心急,慢慢试探着活动。”
云逸感激之色溢于言表,道:“卫神医,您的大恩大德,云逸无以为报,只能为您立上长生牌位,朝夕祝祷,愿上天保佑您一世安康!”
张小寒吓了一跳,赶紧道:“千万不要这样,真的,千万不要……”
云逸便吩咐云芳去做饭,道,“卫神医,寒舍简陋得很,您也看到了,但还是请多住几天,让我们表达一下谢意,请不要嫌弃!”
张小寒道:“这可不行,我还有事在身,后会有期吧。”
云逸恳切地说道:“既然卫神医还有事,我也不便阻拦,就请处理完再来寒舍,如何?卫神医大恩大德,我云逸是一定要亲自致谢的!您何时能回来?”
张小寒见他诚恳有加,不好坚拒,心想自己也无处可去,便答应天黑前就来。
云逸又千叮万嘱,才令云芳送张小寒出门。
云芳道:“卫神医,请千万回来,晚上我杀鸡煮米饭给你吃!”
张小寒答应了,便又向望仙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