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的凯尔朝着塞西莉亚家族走去,也该回去,见见这具身体的母亲了。
到了塞西莉亚家族的门口,两名侍卫冷笑一声,待到凯尔经过,其中一名侍卫还放肆的吐了一口浓痰。
估计他们很久以前就开始这么干了。
不过曾经的少年不在乎,并不意味着凯尔就要放任他们如此。
转头朝侍卫走去。
“哟,凯尔少爷这是有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比凯尔高一头多的侍卫便直接被凯尔放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名侍卫甚至没有看清。
还不待另一名侍卫做出反应,一柄剑尖抵在了他的鼻尖,那柄剑是被凯尔放倒的侍卫的佩剑……
“咕咚”吞咽唾液的声音响起。
凯尔面无表情一手捞住侍卫的衣领。
多年的战斗经验远不是两个混吃等死的侍卫能够抗衡的。
“我不想用身份压人,不过现成的机会我就拿来用了。
两件事,
一,你的工资是塞西莉亚家族发的。我再贱,也是塞西莉亚家的人,所以你没资格。
二,带我去见我母亲。”
“好的好的,我这就带您去找您母亲。”被拽住衣领的侍卫慌不择言。
凯尔手中的长剑转了一圈,剑刃回转,对准了侍卫的腰间。
“三,不要打断我说话。”
长剑递进,凯尔将剑一路送进侍卫腰间的剑鞘中。
剑刃的锋芒归于鞘中,侍卫却有些分不清剑刃是回到了刀鞘还是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当即胯下湿了一大滩。
接着只觉得胸口骤然一紧,高大的守卫竟然被一个少年一把提起。
待他站定,凯尔声音平静:“现在你可以去换条裤子。”
金色的瞳孔转向另一名侍卫
“你来带我去。”
“好,好的。”
一路七扭八拐,凯尔一边行走一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自己哪里来这么大力气?
他只是想揪他的衣领而已,怎么都顺手提起来了?
要知道提起一个成年男人可不是凯尔这具身体理应能办到的。
何况他还没进行过洗礼。
侍卫从恢宏的塞西莉亚正厅一路拐进一处破败房间的门口。
塞西莉亚家族城堡建的不小,内有好几座塔楼房屋,可即便如此,凯尔的母亲也没分配到一处人能住的地方。
干净大门难掩时间侵蚀的痕迹。
虽说已经闻不到味道,不过根据布局来看,这里肯定是库房改的。
侍卫有些难以开口,“这里…就是您的……”
“你回去吧。”
“好的少爷,谢谢少爷。”侍卫也没管这么叫合不合适,一边说一边飞一般逃开了。
敲了敲门,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谁?”
“母亲,我回来了。”
温柔的声音有些迟疑,但仍是继续说道,“快进来吧,凯尔。”
凯尔叹息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甚至没有隔断,一侧是床,另一侧是灶台,一个用黑布遮掩的小房间,一张简陋的桌子,便是这个家的全部。
足以证明凯尔的父亲是个王八蛋。
“今天学校怎么样?”白发瘦弱的女人扶着床沿坐起。
女人身上的单衣可以看出被盥洗的极为干净,即便落魄,人的某些品质也不会改变。
看着瘦弱的女人,凯尔无声叹气。
她的语气即便经过伪装,凯尔也能听出其中的不自然。
寻常母亲和自己孩子说话又怎么会不自然呢?
“抱歉,夫人,我就直说了吧。我不是您的儿子。我是……”
即便女人没有察觉,凯尔也不允许自己顶替别人儿子的身份。
何况,哪有母亲认不得孩子的。
话说道一半凯尔又顿住了,自己如今到底算是什么呢?
“我是一名…来自两百年前的圣骑士,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伤害您。”
女人身子一颤,强行撑住了身体。
凯尔有心上前搀扶,但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刺激到女人最终停在了原地。
“请问圣骑士大人,我的儿子…”女子声音有些苦涩。
这个年轻的女子大概早就习惯了生活给她当头一棒的感觉吧。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在和一名魔族战斗中,魔族施展法术…
我再次醒来便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这里。”凯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或者说这一切发生的事。
女子的神情有些恍惚,怔怔的听着凯尔讲话。
“我前世是一名极为强大的圣骑士,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您儿子复活然后原原本本还给您。
在这期间我会如同您亲儿子一般照顾您,您也可以拿我像儿子一样对待。如果您不信的话我可以向圣光起誓。”
一边说凯尔伸出右手三指。
神恩大陆的圣骑士的誓言是你可以永远相信的誓言,同样圣骑士也是神恩大陆最重承诺的一批人,即便是不信英灵殿的凯尔也不会拿向圣光起誓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女人看到这里连忙冲上来握住了凯尔的手臂。
“不用这样,大人,不用这样。我懂的,我懂得,大人有这份心,民女就知足了。”
虽然凯尔的手势被打断,但真正的誓言,是可以藏在心里的。
凯尔叹了口气,这是他最看不惯神恩大陆的地方。
圣骑士的地位高高在上,圣骑士们也安然享受着这份待遇。
以至于自己只要坦明圣骑士的身份便可以占据女人儿子的肉身,女人还要对自己毕恭毕敬。
而如今的圣骑士,连谦卑都会忘记。
这一切,都令凯尔有点恶心。
“我去给大人做饭。”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
凯尔拦住了女人,通过接触就能感觉到,女人的身体极为虚弱,想必已经多年没有进厨房了。
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很孝顺,大概是这些年来一直由这个孩子掌勺。
“夫人您先去休息,我来做就好,正好给您尝尝两百年前的料理。”
女人身形有些颤抖,她的凯尔真的回不来了。
凯尔知道自己这句话可能让她再次加深心痛,但她终究要面对这一切,事到如今就算自己自尽大概也不会令他的儿子复生。
是的,她终究要面对这一切。
将女人扶回了床铺,凯尔走进了半开放的厨房,重新熟悉着原主人熟悉的餐具摆放,正如他闯入了这片和谐的厨房。
他也闯入了这对母子的生活,并且深深伤害了他们。
该死的撒鲁斯,该死的我自己。
字面意义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