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早晨是伴随着鸟鸣声一块苏醒的,没过一会,街道上开始热闹,时不时有车流鸣笛声,李随安皱了皱眉,随后翻了个身,又扯了扯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继续睡,等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照在李随安脸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李随安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才起床打着哈欠拉开窗帘,有些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走到阳台,双手撑着栏杆看向楼下的街道,现在只有依稀的人流车辆来往,不过由于这是市区里,附近的上班族还不少,估计中午人流量就多了。
刷牙洗脸完下楼,打开书馆的大门,他昨晚上在手机上下了订单,让跑腿小哥买了一大堆食物早上来的时候放在书馆门口,出了门,果然看见了放在桂花树下两个封闭大箱子,颠了颠,还挺重,分了两次拿。
清点好了东西确认自己要的东西没有少,打开手机给了跑腿小哥好评,从箱子里挑挑拣拣拿出一块面包跟牛奶一边吃一边将剩下的东西放进冰箱。
南方的夏天大部分地区都热的不行,李随安还只整理了一部分一楼的图书,已经被热的出汗,一二楼的中央空调因为太久没有用过,已经坏了,他才打电话叫工作人员来维修,这要是修不好,这个夏天书馆都不能带开门的,谁大夏天来书馆看书还一边流汗一边看得进去书的,除了苦逼的学生才有这本事。
汗出的太多,心情也有些烦闷,李随安干脆放下手头上的事,坐到收银台前,随手拿了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自己扇风,觉得还是有些热,心里想着要不然打个电话催一催修理师傅,这天这么热他还真的扛不住。
看着门外边的风铃被热风吹的叮铃当啷的,李随安起身准备去把门关上,省的热风吹进来更热了,只看见门那白光一闪,刺的让他忍不住闭起眼,带着夏日的热气伴随着风铃声,再睁眼,有人踏进了书馆,只见那人黑墨色长发遮盖住了面容,竹青色的长袍破破烂烂,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还有些血滴溅在木板上,那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就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什么鬼!”李随安大惊失色,天杀的,cosplay低血糖晕倒的?!李随安凑上前去,才觉得大事不妙,因为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那就表明这人身上的血都是真的,李随安在选择报警还是报警中,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报警,他好不容易退休准备养老了,30岁的年龄可折腾不起麻烦事,珍惜自己从他做起,如果是年轻的时候他说不定会中二病大爆发拯救不知名的少年,但现在他30岁,珍惜生命,远离危险。
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求救电话,却发现手机没信号了,“奇怪,搞什么啊,刚刚不还有吗?”
李随安绕过倒在地上的那人,准备出门找找信号,出了门,才发现外面不是熟悉的街道,而且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晃晃悠悠的落下,冰冷的触感让他醒神,他蹲下身,抓了把白茫,是雪——
回过头,门内还是自己的书馆,男人依然倒在地上,血在不断蔓延,李随安的脑子里不断的在想难道30岁不是他的养老日子而是他人生新的开始?站起身拿着手机呆愣的退回了书馆,将门关上又重新打开,熟悉的街道出现了,外面人群的喧闹声还有炎热的风让李随安觉得刚刚自己说不定是出现幻觉了,但手上的雪化留下的湿润告诉他,刚刚一切都是真的。
看着还在地上晕着的男人,给还没来修空调的师傅打了个电话,幸好对方还在准备工具没有出发,跟对方商讨了明天再来,重新确认了时间就挂了电话,李随安连忙把书馆门锁了。
认命般地将地上的男人背起来往楼上走,血浸染了他自己的衣服,黏稠的感觉让李随安有些头皮发麻,也不管对方的血有没有沾染到地上散落的书籍,磕磕绊绊的将男人背拉拖拽弄上四楼,他自己也累的气喘吁吁了,不顾手上身上都是血,给自己擦了一下汗,男人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了,但这也不能送进医院。
拖着人去了浴室,好在有浴缸,把男人塞进去,李随安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缓了一分钟,起身准备随便将男人简单冲洗一下,看着男人身上深深的伤口,放弃冲淋,去厨房找了一把剪刀跟干净毛巾。
将遮盖住男人面容的头发给抚开,男人的脸也满是血污,把毛巾用热水打湿,胡乱擦拭完男人的脸庞,那是一张美的男女莫辨的脸庞,可惜他是个没文化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李随安心跳声都漏了一拍,但随后又平复下来,将男人的衣服剪开擦拭着对方的身体。
男人身上的大大小小伤口太多了,再小心也难免触碰到伤口,奇怪的是,他觉得这些伤口好像是在疯狂愈合,没有多想,将男人擦拭干净背到床上,找到医药箱里的云南止血药就往伤口上面撒,又拿来绷带给男人包扎伤口,但确实是他不太擅长这些,所以包的乱七八糟的,李随安看男人气息平稳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了,自己冲淋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就下楼去处理血迹了,毕竟,楼下现在堪比案发现场了。
等床上男人醒来的时候,李随安正哼着小曲做早饭,男人这一觉睡的安稳,李随安一晚上倒是醒了几次就来次卧看看男人有没有呼吸,生怕自己给人家治死了,确认男人呼吸平稳,没有发热的情况才敢回房间睡觉,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醒,但也准备了吃的热在灶上,自己捧着碗去阳台一边喝一边享受清晨的时光。
男人赤着脚来到客厅,身上套的是李随安公司之前发的游戏周边衣服,公司每个人人手一件,非常的中二,略显单薄的身影套上这件衣服看着像是阴暗的死宅,李随安吃完东西回过头就看见这幅画面,两人都沉默着看着对方半晌。
“谢谢。”男人打破僵局,嗓音清润,适合做CV,李随安大脑的第一反应,这也不怪他,他还没适应从社畜变成死宅。
“不客气,先吃点东西?”男人点了点头,有些局促的站着,李随安有些无奈,但他这也没有多余的拖鞋,于是让人坐到餐桌旁,自己去厨房端来一碗粥放在男人面前,等男人慢条斯理的喝完,李随安这才开始对男人问话。
“你知道自己从哪来吗?”男人摇头。
“那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男人依然摇头。
“。。。那还记得什么东西吗?”李随安有些不死心,不能什么都忘记了吧,男人这次没有摇头了,微微皱着眉,思索了一番才开口“我记得我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然后有一扇门,打开就看见你了。”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看着男人懵懂的眼神,李随安也不能怪人家傻乎,对方毕竟失忆了。
不过今天他起了一个大早,尝试了无数次把书店大门来回打开关上,但那门再也没有变化,反而引起附近早起锻炼身体的邻居好奇打量,甚至还有邻居过来询问是不是门坏了要不要帮忙修。李随安尴尬一笑表示不用,谢绝了好心邻居的帮忙,回到书馆内就尴尬的抱着头期望今晚上做梦不会回忆起这件事。
“在此之前,你先住这里,怎么样?”他想把人上交给国家,但十有八九,说完这些话都不一定有人能信他,要是有人跟他说从天而降一个人他也不能相信,男人乖顺的点了点头,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你住这里,得干活知不知道?”李随安拿起男人喝完的碗进厨房洗刷,男人起身跟着李随安看着李随安的动作,李随安也没有阻止,还侧着身让人看的仔细“你还知道自己会一些什么吗?”
男人打量着厨房,随后指着厨具,李随安瞟了眼说“杀人?”不怪他这么说,谁让这人浑身是血出现。
男人摇头“做饭。”
李随安将信将疑,将洗干净的厨具放进碗柜走出厨房,“我情愿相信你是杀手,也不信你是个厨子,怎么了,做饭的时候突发奇想,想把自己做一道菜了?”
男人无言,依然跟着李随安,只是眼神有些委屈,抗议着李随安对他的不信任。
李随安准备下楼,修空调的师傅快到了,他得下去招呼,男人也想跟着一起下去,李随安看着头发披散着,身穿游戏痛衣,浑身上下包着绷带除了那一张好看的脸露出的男人摇头拒绝。
“你不能下去,伤口还没有好,楼下没有空调,等一会出汗会导致伤口发炎,你自己在楼上休息。”说完,不等男人开口说话,将门一关下楼。
男人呆愣看着被关上的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包的乱七八糟的绷带,轻轻松松一扯,绷带滑落,不见伤口,只有白嫩的皮肤,男人思考了一会,将地上散落的绷带捡了起来,抱着绷带呆愣的坐在沙发上,昨天被男人沾了血的书也被凌乱堆放在沙发旁,毕竟这些书李随安也不能丢进垃圾桶,要是只有一点还好,能有个借口,但这么多,李随安不能说他昨天在书馆内杀了一头牛。
书页翻动,男人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看书,还不忘将那些绷带找个地方放好,李随安在楼下热的汗流浃背,跟着空调师傅帮忙递工具,男人则在楼上将那些书全部看完了,还将书规规矩矩摆放整齐的堆在沙发旁,又抱着绷带躺在沙发看着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