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城衙门。
衙门外,一个小孩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指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名衙役,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问道。
“叔叔,你是余有才吗?”
听见余有才这三个字,看门的衙役赵冲忙堵住了小孩的嘴。
余有才这三个字,是你一个小孩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余有才在衙门里当差已经十多年了,算是衙门里资历最老的一批人了,他一个刚来看门的衙役,见到余有才都得称呼一声余大人。
这小孩不要命了,竟然敢直呼余大人的名讳?
好容易教会小孩,要称呼余有才是余大人之后,他这才询问道。
“小孩,你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情,本衙役就能替你解决,不用惊动余大人!”
衙门在人后干什么事情,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但在人前,衙门就是替百姓排忧解难的地方。
这光天化日的,有人来询问事情,哪怕是三岁的小孩子,身为衙役的他,为了衙门的名声,他也得耐心的解释一番。
小孩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芦,如同背书一样说道。
“这件事,只能余有才亲自来解决……”
听见余有才三个字,衙役赵冲吓了一跳,将小孩的嘴给堵上的同时,还不忘左右看了一眼。
他生怕余大人临时外出,突然将这几个字听了过去。
到时候小孩遭殃不说,还会连累他多站几天的岗。
又是好一番劝说,衙役赵冲这才让小孩改了口。
“你暂且说来听听,或许不用余大人出面,我就能给你解决了呢?”
似乎是糖葫芦外面的糖衣已经无法满足小孩了,小孩张大了嘴巴,将其中一颗咬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不行,这件事和北面有关,只有余有才……”
再一次听见余有才这三个字,衙役赵冲已经彻底没有脾气了。
算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他已经放弃了,不想再去纠正小孩口误的毛病了。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
“什么地方?”
小孩还在背书一般说着话,被衙役赵冲打断之后,他反而不知道衙役赵冲问的是什么了,只能从头开始,再一次背诵起来了。
“不行,这件事和北面有关,只有……”
不等小孩说出余有才三个字,赵冲已经提前将小孩子的嘴巴给堵上了。
北面这两个字,带给他太多的信息,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件事,恐怕只有余大人出面才能解决了。
招呼另外一名站岗的人看住小孩,赵冲一路小跑的来到衙门后院,将小孩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靠在椅子上午休的余有才听了。
良久,靠在椅子上的余有才也没有答话,赵冲以为余有才已经睡着了,便准备悄悄退出去。
只是他刚挪动脚,便听余有才说道。
“这番话明显是有人教他说的,你将人带进来,我亲自问问!”
很快,赵冲来到衙门外,带着小孩往后院走。
一路上,赵冲千叮咛万嘱咐,让小孩千万别再说余有才这三个字了。
其间,他更是好几次停下来,许诺要给小孩买糖葫芦,让他一定不要再说余有才这三个字。
他是真怕小孩说顺了嘴,在余有才面前直呼其名,到时候不仅小孩遭殃,他自己也得跟着遭罪。
直到将小孩送到余有才面前,他从后院退出来之后,他悬着的一颗心,仍旧没有放下。
我的祖宗诶,您这张小嘴可千万别说错咯!
只是事与愿违,他在院门外候着没多久,就听见院内传来摔杯子的声音。
赵冲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肯定完了。
随后,余有才低沉的声音从院内传了过来。
“来人!”
赵冲此时后悔不已,他恼怒自己真不应该将小孩的事情通报给余有才的。
如果他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余有才不可能动怒,余有才不动怒,他也就不用受罚了。
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赵冲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院子。
可让他意外的是,院子里面除了余有才和小孩之外,县太爷郭孝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之中。
见到县太爷,赵冲更加提心吊胆起来。
能够惊动县太爷的事,肯定是大事。
难道说,北面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不等他细想下去,县太爷郭孝昌便说道。
“带小孩下去吧,好生伺候着,别让孩子走丢了,省得孩子的父母担心。”
县太爷的话,赵冲自然要仔细照办的。
只是他有些不解,县太爷既然怕孩子的父母担心,应该放孩子回去,让他们一家人团聚才对。
怎么县太爷反而要将孩子留在县衙,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当然,县太爷的决定,他是不敢质疑的,见县太爷没有其他要说的,赵冲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彻底放下。
看来,刚才自己一路的叮嘱,还是有用的。
欣慰之际,赵冲忙领着孩子,从后院退了出来,唯恐走慢了一步,又被余大人给叫了回去。
等赵冲离开之后,余有才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爷,依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见郭孝昌眉头紧锁的模样,余有才提议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有人让孩子传话过来,说明对方确实知道些什么,信中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要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是谁!”
郭孝昌眉头舒展了不少,朝余有才投来赞许的目光。
“有才,这些年你长进了不少,衙役这个差事,倒是不适合你了。”
说到底,衙役也只是县太爷的奴仆罢了,只是他们的主子是县太爷,所以权利要比其他奴仆要高。
郭孝昌的言外之意,是要将余有才的奴仆身份废除掉。
这对于余有才来说,无疑是一次翻身的好机会。
“小的能有今天,都是老爷教导有方,若老爷不弃,小的愿一辈子追随老爷!”
郭孝昌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我老了,有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了,若不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我早就辞官回乡了。”
余有才刚准备说一些老当益壮之类的话,却被郭孝昌摆手制止了。
“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事情结束之后,你来给我当师爷吧!”
郭孝昌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余有才整个人激动地轻微颤抖了一下。
从衙役变成师爷,是余有才从来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虽然都是跟着县太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两者的身份地位,却是截然不同的。
衙役只是县太爷的奴仆,地位要比县太爷低了一等,但师爷却是县太爷的朋友,虽不能和县太爷平起平坐,但也不是奴仆身份了。
如此巨大的转变,怎能让余有才不欣喜若狂了?
不等余有才说一些感激的话,郭孝昌摆了摆手道。
“这件事非同寻常,行事小心一些,记住,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
顿了顿,郭孝昌瞅了院外一眼。
余有才会意过来,明白了郭孝昌口中所说的把柄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