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地行术》还没有完全掌握,也可能是这附近灵气稀薄,陆安在地下呆了半天,对付完前两拨人后,只觉胸口憋闷,气血稍有不畅。方才听闻那老者的话,便忍耐不住地现身出来。
在祠堂门头上呼吸吐纳几次后,方才的憋闷不适迅速消散,陆安也渐渐冷静下来。乍一听那老者咋咋呼呼的挑衅笑声时,并未回应。
待身体完全恢复正常,再扭头看向那老者洋洋得意的皱纹老脸,陆安隐隐似感觉到了一股威胁之意。
“区区凡人之身,竟敢威胁修真者??”
再回想昨晚陆霜的话,陆安自然而然地,能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这里是佛门的势力范围,修真者恐怕不能乱来。
“不乱来,那就顺着来。”
心下拿定计议,陆安闪身而下,站在陆霜身旁,望着墙头的老者,心平气和道:
“人命关乎天,我不杀你,陆家的列祖列宗,自然会教训你这道貌岸然的无耻老贼。”
言罢,霎时间飞沙走石,黄雾漫天,几缕似人的红烟飘于门头之上,惊得祠堂门前众人连连跪拜磕头不止。
看了看陆霜掌心偷偷递过来的名字,陆安暗暗竖起大拇指,凝神朝门头望去,只听上面传来煌煌正言:
“陆贾义,尔平素心口不一,胡作非为,今又扰我等清净,更阻吾孙儿进拜,尔枉活八十有六!”
那老者离得最近,心里虽认为是陆安在搞鬼,可见下方众人如此,也只能跟着跪拜。
这话传来时,他只觉耳边如炸雷一般,身体一阵摇晃,抬眼正要辩解,可一看前方红烟,当即心神恍惚,道了声“儿知罪也!”当即从墙头上滚落下来,又顺着高坡一直滚落到坡下,即刻晕厥过去。
隔着门墙,远远望着门头上的“神迹”,陆云海同样心神恍惚。
没多时,看到自己胞弟——陆云山的灵位飘飞而来,随那红烟一同进了祠堂内,往事跃上心头,陆云海禁不住双眼湿润,下意识地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
风止雾散,陆霜擦掉手心的字眼,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同样有些恍惚。
等众人起身看过来时,陆安伸手过去,温言笑道:
“姐,他们不认,老祖宗还是认咱们的。咱们以后还姓陆,回家告与母亲吧!”
“好!”
陆霜把住陆安胳膊,耳边清风拂过,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竟升腾到了祠堂上空。那祠堂众护卫们见状,忍不住地再次跪下高呼:
“恭送神仙大人!”
剩余几位老人,有叹息拱手的,也有低头沉默的。
三天后的傍晚,陆鹏举穿一身粗麻孝服来到云山村,看到沿途规整干净的石板路,粉刷一新的亮丽墙面,以及热火朝天的田地改造、屋舍建设现场,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一位骑牛的孩童过来,打碎了他的疑虑:
“大哥哥,你是不是来找仙人哥哥的?这身衣裳不太合适哦!”
“仙人哥哥也是我陆家族人好吧。”陆鹏举哭笑不得,“快带我过去,有事相请!”
一会来到一处庄园,随小童进了外院,只见屋舍亭台错落有致,池塘假山应有尽有。
迎面时清风微醺,绕弯处暗香沁脾。陆鹏举暗自感叹,这地方比他家在郡城的宅邸都丝毫不差。
小童扯了扯大门处的银铃,不一会,陆霜从内院出来,赏了小童一块银子,先送他出去,这才看了看陆鹏举:
“小安不在,你找他有事?”
“老族长昨日仙逝,临死前留下一封信,差我送来。安兄弟不在,给你也是一样。”
陆鹏举干声一笑,摸出一只信封,“另外,安兄弟与你的名册,前天已经在县衙重新造册登记好了。要是不嫌弃,族内还有份薄礼,可随时过去领取。或者差人说一声,我们送过来也行。”
陆霜接过信封,不紧不慢地问:
“听闻儒士大老爷当了新族长,你说的这些,他没意见?”
“霜妹放心,名册那些,都是君如发话让人去办的。”
陆鹏举心下稍安,便顺着话头道:“只是......三月丧期一过,君如便要去往国都铨选,顺利的话,可能要去国子学任职。
其间路途遥远,国都情势复杂,我陆家又势单力薄......若是可以的话,能否赏请安兄弟辛苦一趟,随君如一同...”
“不是有你么?八品武道宗师护卫,莫非还不够?”陆霜当即打断他,“再说了,他陆君如是静一大师弟子,又是儒士身份,还怕什么?”
“咳咳...”陆鹏举脸色有些难堪,“除了君如,一同过去的,还有李家的两位儒士。随同一路护行的,是我大师兄,我不是他对手。”
陆霜抿了抿唇,回道:
“这事我做不了主,小安回来我会告知。”
“多谢!”陆鹏举拱手作揖,如释重负地匆匆离去。
这几天,陆安花了点心思换了不少银钱后,和陆霜、成三等人着力改造整个云山村。
将小荒山南面的高大树木、奇异花卉、名贵药材、绮丽山石几乎搬运一空后,陆安体内真气损耗不少,不由得想去北山逛逛。
一来看能否吸纳灵气,补充真气,二来,想看看陆全、小爱他们是不是还在。
陆家村一行后,被莫大的成就感、尊贵感充盈内心,说实话,陆安已经不想再和陆全他们打交道。这几天如此卖力“干活”,他也是真心实意地准备在云山村长住不走了。
可等行至北山顶峰时,陆安却被满山狼藉惊呆了:
随处可见的猛禽异兽的尸骨残骸,草木枯黄,溪水断流,毫无生机可言,比被陆安刚刚搬运一空的南山还要荒凉不少。
吸一口气,陆安直被呛的咳嗽不止,哪有半点灵气可言......
那天临别时,陆安分明记得,这里不是这样的。短短几天,仿佛整座山都被人抽魂扒皮了一般。
当然,正待在山洞中的两位始作俑者,却丝毫不觉得罪过,反而感觉不过瘾,不刺激。
昨晚将此山龙魂顺利收入识海后,看到面板上数字——从1/999到1.01/999的最新变化后,陆全几乎一晚上没合眼。
从青木宗小岚峰谷底出发过来的路上,陆全想了不少办法,从陆安那里完全证实了这是一种新奇的数字符号。
这新增加的“0.01”,他现在清楚,近乎于0。
身为一阶妖兽的小爱,对此一样感同身受,此山本就不多的灵气,她还没享用两天,结果突然就没有了,还是一滴都不剩的那种。
一开始,小爱确实怀疑过,这种诡异变化,会不会跟只顾修炼打坐的陆全有关。后见他睁眼后一脸迷惘,一夜不眠,也就打消了疑虑。
“唉,虽然两人都古怪,相较之下,还是陆安小哥哥好玩些,有趣些!”
晚上出去找近似的各种同类耍玩放纵一番,小爱一早归来,守在一旁等陆全沉沉睡去。
捱到傍晚,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细微脚步声,小爱喜得赶紧出了洞。
远远看到陆安身影后,她悄声溜到他身后,一个跳身爬到对方后背,双脚双手紧紧环住对方腰身,委屈又欣喜地道:
“小哥哥,我不想待这里了。修行一点意思也没有,小爱一到哪里,哪里灵脉就立刻断绝,以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陆安正恍惚中,被她这一下弄得差点站立不稳。半晌,轻咳一声:
“小爱同学,几天不见,似乎又长大了点。那啥,你能不能...不要扭来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