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用这几个字来形容眼前这位相貌平庸,却气质温婉的男子,再合适不过。
温素,合道境巅峰强者,统领天下御神司。
“往后见我,特免你不必行礼。”温素捻起身边茶碗,抿了一口。
“找我何事?”
“大人,卑职在调查幼童失踪一案中有重大进展,御神司司丞徐满山隐瞒重要线索,收受贿赂,逃避责任。
此案疑点重重,卑职只是猜测,本案恐牵扯皇室……与陛下相关,卑职不敢妄言。”
孟淮鼓足劲说道,他在赌,赌这位圣上眼前的大红人,是一个明辨是非之人,也在赌场外看戏的师叔会保下他这条命。
空气仿佛凝固,温素闭着双眼,嘴角微笑收敛,他轻飘飘的看着孟淮。
啪——
温素一掌拍在木桌上,木桌被震的碎裂。
“告诉我,这天下是谁的?”
“自然是陛下的……”
“既然这天下是陛下的,那天下的百姓又何尝不是陛下的呢!动了陛下的人,那他是何身份还重要吗?”
“卑职明白了……”
温素的话仿佛定海神针一般,给足了他继续查下去的勇气,明面上除了温素和陛下,没人可以动得了他。
“这是我的私人腰牌,对你的行事有好处,拿着吧。”
一块墨铜色腰牌飞到他的手上,腰牌上刻着大大的“素”字。
挂上腰牌,孟淮便离开督察府,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距离圣上规定的时间,只剩下三天。
从现在开始时间就是生命!
“这么个案子,竟也能牵扯到皇室?”
“这世间欲望最甚者,除修行之人,便是皇室……”
…………
“大人,见到司正了吗?”游羽不由好奇。
毕竟他们这样的小神官,谁又不是奔着司正而来的呢,若是此生能远远见上一面,也是死而无憾。
掂量着手上的腰牌,放在游羽眼前一晃。
“你也不想想你家大人何许人也,见司正不是轻轻松松。”孟淮得意道。
游羽目不转睛看着腰牌,似乎是想起什么,说道:“大人,这腰牌……是私人腰牌?”
孟淮默认了……
沉默良久,游羽还是没有出说口,自家大人不过二品神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派系之争了。
“傻愣着干嘛呢?走吧,时间紧任务重。”
“大人,我们先去哪里?”
孟淮想了想,四个亲王,直到目前为止,唯有益王和这个案件有所牵连,既然益王的孩子也失踪了,那便一道问问。
“我一人去益王府,你和三儿跑完剩下的三位……腰牌你拿着。”
把腰牌丢给游羽,孟淮头也不回,便离开了督察府。
益王府
孟淮抵达益王府并未有行动,而是先在一处守着,约莫一刻钟后,他才来到门前敲门。
“谁啊?”
管家刚露出脸,见到孟淮,本能的低下了头。
一个上午的时间,足以把孟淮的名字,传遍整个京城贵族圈。
丝毫不给户部侍郎面子,面见温素,雷厉风行掌握关键性证据,上任两天让自己的上司被无情罢免下牢狱……
贵族圈往往最是藏不住事,他要查四位亲王的消息,在他出了督察府,便已经通知了各级官员。
“孟大人,您请进,小人这就去通报王爷。”管家始终低着头,仿佛是遇见了活阎王。
这么怕我……孟淮摆手道:“不必通报,直接带我见王爷便是。”
他敢直接来,便不怕益王施压,若是怕死,他这么些年的修行也算是无用之功,这神官也不必再当。
面见嫌疑人,给自己吓着了,这要是传出去脸都没了。
“那您跟我来。”
王府的规格就要大上不止一星半点,整整四个大院,深入其中,仿佛是走入一处公园一般,有他那小宅院的十倍大。
来到书房门口,管家便先退下,他推开房门,一股浑厚的醇香从书房内传来,这股味道,似乎有些像……龙涎香!
书房的布置与刘、徐二府无二致,身穿常服的中年男子,端着毛笔,在宣纸上游龙画虎,大肆施展着自身无与伦比的画技。
“下官孟淮,拜见益王殿下。”
“无需多礼,本王听闻了你的事迹,神往已久啊!”益王放下笔,快步上前搀住孟淮臂膀。
“年轻,真年轻啊!刚入京城,便接受如此大案,年轻有为不为过啊。”
“殿下过奖了。”
益王拉着孟淮坐到桌前,这时,身穿薄纱素衣,面色忧伤的益王妃端着一份绿豆糕,走入书房内。
“既然来了,便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来,尝尝王妃亲手做的绿豆糕。”
益王爽朗笑着,表现极为自然,却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古怪。
孟淮立马起身,躬身作揖道:“多谢益王美意,但下官还有要事,望益王殿下和益王妃……能够配合。”
他的话仿佛一根针,死死扎在益王心头……
益王妃双目落下泪水,坐在一旁哭泣起来。
这个情况,他还真没料到,难道小世子真的失踪了?
原先,他的猜测是,益王自导自演,世子依旧还在王府。
但如今看来,益王妃的伤心程度不像是假的,难道自己判断出错了?
“王妃,我想请问,您答应了哪些人为他们送去绿豆糕?”
沉浸在伤痛之中的益王妃没有回答,益王顺势答道:“共有十多位吧,她擅于做这些糕点,便总是为一些官员夫人送些。”
“明白……益王殿下放心,下官定捉拿凶手,找回小世子。”孟淮一刻不想多留。
十几位……十一也算,十九也算,这不就是在糊弄自己。
他心胸狭隘,糊弄人可是要被记上一笔的。
王府门口,孟淮双手环胸,思考着对策……
这时,一位低着头的小婢女从他身边匆忙跑过,进入王府,撞了他一个踉跄。
“你……”
嗯……他蹲下身,脚边有一根极为熟悉——麻线!
麻线上同样是被割裂的痕迹,如果说这并不是抓人的凶器,而是用于做标记……
那么这一切都说的通!
益王妃以送绿豆糕为由,提前安排人踩点,毕竟谁又能知道对方的孩子住在哪里。
提前踩点是最好的方式,但放麻线会不会太引人瞩目了,这个办法很愚蠢。
他思绪有些混乱,但益王的嫌疑却十分的高,只要弄明白益王抓孩子的动机,和麻线出现在现场的原因……
这一切就能完成一个闭环。
“老大!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不远处,洪叔同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脸上挂着微笑,身后是缓步走来的游羽。
“啥好东西?”
“老大,你看这是什么!”
洪叔同张开手掌,一根根同样断裂的麻线摊在手掌……
孟淮脸色大变问道:“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汉王府……”游羽补充道。
“说说你们的调查情况。”
游羽观望四周,见周遭无人,这才说道:“我们先是去了陈王府,陈王与陈王妃夫妻恩爱,喜爱孩子,在府内没有任何与本案有关的线索。”
“紧接着我们去了誉王府,但……誉王早在数日前便随使团离京北上,没有嫌疑。”
“最后,我们便去了汉王府,但我们没有见到汉王。听府内下人所说,汉王沉溺于修行,这些麻线是用于给汉王送餐的。”
“送餐?还有这种操作。”孟淮疑惑道。
“汉王沉迷修行,终日足不出户,不见外人,不吃饭食。所以管家便以麻绳投递的方式从上房瓦递给汉王。这些麻线,是从断裂的麻绳上取下来的。”
尊重,尊重……孟淮不评价此事,这个时代,什么人没有,这种事不稀奇。
脑海龙卷残云,他开始尝试把这一连串的线索串起来……
但每一次都莫名的破碎,除却作案动机,仿佛还有一处缺口没有填补。
“等等……三儿,那刘老头的话套出来没?”
“嘶……我想起来了,刘老头说,那个黑衣人有点梗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