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荷山步仙洞内,身穿粗麻衣的老妇此时正坐在蒲团上,任由阳光拉长了自己的影子。面前的两个小徒弟无忧无虑,正把着一个圆球来回拨弄。若是凑近观看便会发现那个被来回拨弄的圆球,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头骨。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老了,近来修炼也没什么进展,恐怕这次的雷劫抗不过去了。”徒弟们停下了拨弄,凑到老者身前,靠着师父团成一个团子。
老者摸摸徒弟的头,继续说道:“你们跟着我修炼已有百年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下山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小狸说道:“我听说王宫是天下最华丽的地方,我想去王宫,天天吃好吃的食物,穿最好看的衣服。”
小黑说:“我想成为神仙,让每个人都敬我、怕我,每个人都拜我,天天给我送好吃的小鱼和闪闪亮的珠宝。”
老者遥望远方,许久说道:“我的第一个主人也曾经住在王宫,那还是三百年前,那时我和你们现在一样,还是小猫的模样。我的主人很漂亮,每天有好吃的东西,有华美的衣服,但是即使生在王宫,她依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后来,她去了承天院,成为高贵的女巫,许多人向她跪拜,祈求她能带来好运。她坐在高高的祭台上,仿佛女神下降到了凡间。”
小狸凑近,“神仙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呢,肯定很好看。”
小黑羡慕地点点头,“那她一定很幸福。”
“幸福吗?”老者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跟着我的主人,享受着天下最舒适的生活。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长久地维持下去。有一段时间,我的主人看起来很忧愁,不,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一种失望和决绝。
有一天,她一身华服,穿戴着最华贵的首饰,被掩埋在了满是灰土的坑中。我不明白,我的主人难道不是天下最美丽,最高贵的人吗,为什么人们要把她埋起来?
我的主人紧紧抱着我,将额头抵在我毛茸茸的脑袋上,我的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像湍急的河水一样涌了进来。
这时候,我突然能听明白主人的话了,我听到她小声在我耳边说,我的小玳瑁,别相信人,他们是天下最残忍的种族。这世上能救你的只有自己。记住这部无字天书,不要告诉任何人,远离所有人,希望你有一天成为神仙。
我问,他们是不是要害你?
主人摇摇头,说这些人是愚不可及的蠢蛋,竟然以为杀戮和鲜血能引来神仙的恩赐。即使真的有神仙,神仙又怎么会需要这毫无意义的低贱的血肉呢?
说完,主人便让我马上离开。可我不想走,主人说,这就像耕种,他们把主人埋在地底下,等到收获的季节,主人又会从地里长出来。
我问她什么时候能长出来,她说,明年就会长出来又一个我。如果我没有长出来,就表示我不想发芽。主人拍拍我的头,将我扔了出去。
我踩着坑里的尸体,跳了出去,然后主人就成了一颗种子。可是,第二年地里没有长出主人,第三年,第四年……很多年过去了,主人依旧没有发芽。后来我终于明白,人是不会发芽的。我的主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现在我也要成为一颗种子了,我来不及参悟天书,得道成仙了。现在我将这部天书分为两半,传给你们,希望你们以后好好修炼,也许机缘巧合,能够成为神仙也未可知。
还有,如果你们有一天去了苍梧城,请去祭天台前,看一眼,地上的种子有没有发芽。”
老者将面前的狸花猫和黑猫赶出了洞府,让他们速速远离此山。
两只小猫不知走了多远,当晚,山中雷雨交加,雷霆之声远震数里,猫儿回头望去,山林郁郁,何处为家?
这是小黑脑海中的一段记忆,蝴蝶静静躺在小黑的精神深处,安静地当一个旁观者,正如之前的数次观察一样。
再一恍然,蝴蝶感到自己戴着面具端坐在一处院落中,周围香烟袅袅,面前站着的,正是镇上的一名巫师。人们站在四周,窃窃私语。
善升冷笑道:“听闻镇里来了一个大人物,法术高超,今天我特来见识见识。”
正说着便有一人,一边叫唤,一边进得院来。那人来到小黑面前,扑通倒在地上,连呼腹痛。
善升抚掌,“正说着,这不就来了。请这位道友快快施法,解救病人吧。”
小黑瞧去,那病人身体健康,体内各器官运转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常,却连呼疼痛。小黑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医治。
善升大声质问道:“你不是号称有大神通,能知过去未来,能治病救人吗,怎么小小的腹痛都治不了?竟然还大言不惭让大家加入你的什么仙灵教,奉你为教主,还说只要献上一条鱼就能入教,真是可笑,法不轻施。我看你是徒有虚名,招摇撞骗。”
小黑摇摇头:“这人没病。”
“没病?”善升面向众人问道:“大家都听到了吗?他说这人没病,那没病能倒地不起,直呼腹痛吗?我看你根本没有本事,赶紧把大家的东西退回来,滚出镇子。”
“既然你认定这人有病,那就请你来医治一番吧。如果你能治好,那我当即认输,马上离开镇子,永远不再回来。”
善升冷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神巫道!”
善升走到病人面前,大掌一挥,在病人身上来回晃动,口中念念有词,围绕病人不断游走。周围的人们屏住呼吸,看着善升施法。
渐渐地病人的呼叫声弱了下去。善升微笑,心中得意。停住脚步,大掌一抓,叫了一声“起!”
可是病人却躺在地上纹丝未动,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善升只得又在他身上虚空抓了一把,用更大的声音叫道:“起!”
病人依然没动。善升背对着高台,频频对着病人使眼色,但这病人却毫无知觉,不叫不嚷,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上方。周围人议论纷纷。善升恼怒,一把拽着病人的衣领,将他抓着坐起来,可一松手,病人又软绵绵地倒下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善升连问数声,病人却一个字也答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只会张着嘴不住喘粗气。
“这,这人病得不轻,需要慢慢疗养。”善升擦了擦头上冷汗,不明白事情怎么出了岔子。
小黑哈哈大笑,走过来,大手一挥,在病人面前轻轻滑动手掌,病人立刻自己站了起来,大口喘了几口气,大踏步跑出了院子。
善升不明所以,小黑微笑着看着善升。
善升只得说道:“他这都是我刚刚施法的功劳,他刚要好,你就来了。”
小黑回到高台不置可否,善升讪讪离开。
小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善升和那个病人串通好演的戏。他刚才用无形掌定住了病人的魂魄,这才让他倒地不起,无法配合善升演戏。
无形掌掌出无形,可以用精神力控制其他灵体的魂魄,甚至能隔空取物。当善升无计可施时,他再出手,将病人扶起来,解开感官控制,同时催动他手脚,让他沿着镇中主路来回跑半个时辰。
小黑也知道善升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没想到他们如此着急。三天后,当小黑来到一户人家出诊时,却发现被人带进了一处破屋,屋内是四个蒙面人。
善升甚至懒得隐藏自己的本音,狞笑着与小黑告别,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小黑却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蒙面人,这些年,他也学会了像师父那样叹气。
善升故作惋惜,“这镇子里只能有一个巫师,并且绝不能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神巫道,你懂吗?怎么说呢,道法传承有序,不能坏了规矩。”
小黑点点头,“人真复杂。怪不得师父总说,不能相信人。”
善升大笑,“你说得好像你不是人似的。”
善升凑过来,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小黑,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就让我看看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风云人物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呢?”
小黑的猫脸面具被摘了下来。蒙面人们看着面具下的脸,呆楞当场。
蝴蝶有些心急,她也很想知道小黑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而且之前他不还是一只猫吗,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人?
蒙面人眼睛中露出惊慌的神色,他们不禁慢慢后退,退到门口却再也动不了了。他们的魂魄被无形掌牢牢抓住,又轻轻从身体中扯出来,在虚空中慢慢搓碎,空中闪烁的灵力碎片,反射着月光,不过这种美景,却只有小黑能看到。
蒙面人们顺着来时的路,无声地回到了自己家中。只有善升还站在原地。该说不愧是巫师吗,他的魂魄多少稍微抵抗了一下,但也没有浪费很久,这团魂魄被无形掌狠狠地掏出来,碎片在指缝间涌动,最后归于平静,像一把细沙消散在空中。
小黑脱去了原来的身体,进入了善升的体内。那具原本的身体直挺挺倒地。
蝴蝶这才看到面具下的这张脸,他没有眼珠,似乎是人脸与猫脸的混合体,面上甚至长着细细的一层绒毛,如果是现代,蝴蝶会觉得是那个初学者将二者的图像重叠到了一个图层,而在此时此刻借着月光的照耀,看着这张半人半猫的脸,蝴蝶只觉得说不出的恐怖。
好在不一会儿,这具身体包括这张脸都迅速腐朽衰败,最后成了一堆灰尘,飘散而去。
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小黑,控制着他的新身体便出了门,人们纷纷向善升打招呼,直到他离开了镇子,再也没有出现,这位巫师的突然失踪成了一个谜,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分别竟成了永别。同样让人们不解的是,那个上个月刚来的外乡人也突然消失了。而善升的几个门徒则突然变成了呆楞的傻子。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又或者,仅仅是巧合吗?这成为了镇子中永远的谜团。
走出镇外的小黑突然伸出两只手指,生生将自己的眼珠挖了出来,吞入腹中,然后又重新戴好了面具,蝴蝶突然反应过来,这张面具,根本没有眼孔,那他是怎么看到外面的?
确实,蝴蝶没有感到一丝痛苦,也没有感到眼前有什么异样,甚至觉得比有眼睛时,外界景物更加清晰。如果仔细去看,甚至能看到人体的内脏,动物的骨骼,花草的每一根经脉,树木埋在地下的根脉。
小黑又一次踏上了旅途,师父果然没说错,人都是不能相信的。他们好残忍,好可怕。不知道小狸现在怎么样了,它到苍梧城了吗?有没有变成人的模样,穿上好看的衣服,吃到好吃的东西了吗?
他突然想要去看一眼苍梧城,想要去看看城中的草木和人,想要看一看曾经的伙伴。
这一路上,小黑走过了很多地方,去了很多村落和小镇,这次他不再称呼自己为教主,至少明面上不这样。他成了一个变戏法的艺人,当鼓声响起,人们会看到一个罩住半张脸的人在场地中载歌载舞。他甩着衣袖,舞动着臂膀,总能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接着,便是一场精彩的戏法表演。
这些戏法有时候有趣,有时候可怕。
比如小黑会从一个空空的盒子里掏出很多糖果,分发给看戏的孩子们,这时候一定会引来孩子们的欢呼。又比如小黑会将一根钉子从手掌穿过,手掌却又毫无伤痕,一滴血也不见,引来人们的惊叹。
人们反响最强烈的是一个变人的戏法。小黑将自己双手绑住,钻入一个装满水的大缸中,盖好盖子,只见大缸在地上晃动几下,便没了声息,过了一会儿,人们忍不住上前查看,打开盖子,缸里哪有什么人,只有一尾鲤鱼,曳尾水中。
人们正困惑间,一旁跟着寻找艺人的观众便会随着众人惊呼。“啊,真是奇怪,那人跑哪里去了,难道是变成了一尾鱼?”人们纷纷寻找,最后才发现,原来这个跟他们一同寻找的观众,正是刚才的戏法师。人们笑起来,纷纷献上热烈的掌声。
欢呼、喝彩。小黑沉浸其中,白天当一个有趣的戏法师,晚上成为一个沉默的瞎子,又或许是神秘的教主。
仙灵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下教派,与承天院高贵的神巫道不同。它似乎更加接地气,似乎更灵验,似乎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这一路到苍梧城,小黑走了七年。
往事一一在脑海中闪过,小黑合上了眼皮,蝴蝶眼前一黑,再度有光线透过来,却是眼前站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物。
青年男子丰神俊朗,贵气非凡,微笑说道:“教主安好,在下上大夫弗乙。”
小黑将面具转向了弗乙,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他有些搞不明白人类的这些层级。不过他感觉,这应该是比城君更加厉害的人物。
“很有意思,你们班子的戏法表演。”弗乙说道。
小黑不语。
弗乙接着说道:“不过谁能想到,这个擅长变戏法的瞎子,会是一教之主呢?我不得不说,如此规模的教派,想要完全不被外人察觉,是不可能的。”
小黑说道:“什么教主,不过是变戏法的班头罢了。大家叫着好玩,大人误会了。”
弗乙似乎根本不在乎小黑说什么,接着说道:“很有趣,你的戏法。特别是那个钻到箱子里,再一打开门,突然变成猫的戏法。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
小黑有点想知道是什么传说,不过弗乙突然换了话题,问道:“这真的是戏法吗?”
“当然,不是戏法,还会是什么?魔法吗?”
弗乙盯着小黑,面无表情。半晌方才说道:“说不定,就是法术呢。”
“我不过是普通平民,哪里能学到什么法术,大人说笑了。法术是那神巫道才会的。”
弗乙摇摇头:“此言差矣,我听说有些人或者禽兽,机缘巧合,有了奇遇,便会获得上天的眷顾,得到高人传授。不知教主是哪一派门下?”
“大人误会了,我只是一个变戏法的,没有拜入哪家门下,也不会什么法术。”
“变戏法的……”弗乙喃喃轻语,“我有些好奇,那个将自己变成猫的戏法,是怎么变的,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窍呢?”
“大人,这是我的不传之秘,也是我吃饭的本领。大人何必深究呢?”
弗乙继续说道:“那就再给我表演一次吧,这一次,我要仔细看清楚。”
“大人在为难我。”
弗乙笑道:“我并不是同你商量,我只是在吩咐你。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大夫,而你,一个平民,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小黑停顿片刻,站起身,按照演出的模式,敲响蛇皮鼓,从身后拖出一个大箱子,打开盖子,正要钻入箱中。
“等一下。”弗乙拦住了小黑,“我要亲自检查一下。”小黑退后半步,静静看着弗乙凑到近前,仔细查看箱子。
“这箱子下面有隔板。”弗乙推开隔板,露出下面的另一层箱底。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小黑恭敬地答道。
弗乙了然一笑,“确实,一个变戏法的卖艺人能有什么真本事呢?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之前,听说了一些传闻。”弗乙没有继续说传闻的事情,而是拍拍手,命两人抬上来一个半人高的大罐子。“这是为你准备的,就用这个罐子,再变一次吧。”
小黑低头说道:“如您所见,变戏法必须用我们特制的器具,不然,我可变不出来您想看的戏法来。”
“你是名动苍梧城的卖艺者,这种事情应该难不倒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满足我的愿望。成功,或者……”弗乙盯着小黑,小黑觉得仿佛被毒蛇盯住一般,无奈向这罐子走去。
打开盖子,罐子里装满了水,小黑坐了进去,身旁的人为他补满了水,使得小黑完全浸在水面之下,然后又盖好了盖子。不一会儿,罐子剧烈地摇晃起来,弗乙带来的仆人,牢牢地按住盖子,保持罐子的稳定,“救命,放我出去,救命!”弗乙静静听着罐中的嘶吼和扑打,一直等到罐子完全停止了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弗乙吩咐打开盖子,里面只有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弗乙惋惜地摇摇头,“真可惜,这次的戏法失败了呢。”盖子被人放回到罐子上,并盖上了一块粗布,用绳子扎紧。
侍从铜牛和蟒骨进入屋中,铜牛回禀:“抓到了。”蟒骨拿出一个青色葫芦,上面密密麻麻雕满符咒。
弗乙接过葫芦,摇了一摇,里面传来小黑的怒骂:“骗子,放我出去。”
弗乙握紧葫芦,感受到里面微微地震颤。心中好笑,究竟谁才是骗子呢?刚才还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卖艺人,安全不会法术,转头就控制魂魄,抛弃了肉身。
弗乙坐在小黑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对葫芦说道:“好吧,现在我们来好好聊一聊,教主。”
小黑当时被逼着坐进罐中,几番挣扎无果,便明白弗乙并没打算让自己活下去,于是便决绝地舍了肉身,准备暂时栖身自己养的黑猫身上,等这群人走了,再慢慢寻找合适的身体。不料他一脱出肉身,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控住,仿佛无形中有一个落网,将他密密包住,并迅速缩紧。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魂魄好像一块破布,被揉捏成一个团子,又被吸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空间中。
小黑凝神静气,控制魂魄再度升起,却发现无论如何用力,自己始终无法脱离这个空间。小黑急得四处乱撞,却毫无用处。
果然,又一次被人骗了呢。
小黑停了下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神巫道的人?”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吞天葫芦,传说天母补天之时,曾用这葫芦承装补天石。就算你是神仙降世,被吞入葫芦也无法逃离。至于我嘛,不过是朝廷中的一个官员罢了。很可惜,我从小便没什么修炼天赋,神巫道可看不上我,当然,我也看不上它。不过你看,就算我丝毫不会法术又如何?我是权倾朝野的上大夫,是大王的宠臣,只要拥有权力,那些修道之人不还是乖乖为我所用。这天下之道,不过一个利字。”
小黑沉默许久,“我愿为大人效力。”
“好啊,教主是个聪明人。”弗乙长舒一口气,“那么教主说说,你修习的到底是哪个门派的术法呢?”
“没有名字的小门派罢了。我师父洞府在扶荷山步仙洞,我从小被师父养大,并不知道师父叫什么名字,这些法术也都是师父教给我的。”
弗乙皱眉,“那便带人去找你师父,把他带过来见我。”
小黑沉默良久,闷闷说道:“我师父没有躲过雷劫,十年前便身死道消了。”
“死了?”弗乙冷笑道:“这可真不凑巧。既然我见不到你师父,那便只能问你了。把天书交出来。”
“天书,什么天书?我从没听说过什么天书。”
“那能够操控物体,甚至攫取魂魄的无形掌正是出自天书,我劝你乖乖把天书交出来。只要你交出天书,我就放了你,让你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
卑鄙的人类啊,小黑不禁在心中感叹。虽然自己是一只猫,但在这人世间行走了这么多年,又岂会辨不出他的谎言,恐怕交出天书,便是自己的死期吧。而且,天书也根本无法交出。
小黑不再说话,葫芦一动不动。弗乙摇晃着毫无反应的葫芦,若有所思。
仙灵教更换了教主,但是没有教众知道。在他们看来,教主还是和往常一样,戴着厚实的面具。只不过,教内突然多了两名令使,他们由教主直接委任,权力仅在教主之下。之后,教内又有了另外两名令使和一名圣女。教规森严,神迹频繁。
这个籍籍无名的地下教派,自一个随意的傍晚,泛起了命运的另一道波澜,没有人知道,仙灵教将会在之后成为能够抗衡神巫道的另一个大教派,并在玄鸟朝掀起一番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