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想吃什么？”
“都行，随便。”
公交车上，最后一排，苏清泽和妹妹苏清怡并肩而坐。
“红烧排骨怎么样？”苏清泽提出。
“不好，太油腻了。”
“那西红柿炒蛋？”
“又吃这个啊，明明在医院天天吃。”
明明说随便，但自己提出的每个建议都被无情否决。
女人真麻烦。
“那清怡，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随你。”
苏清泽一时失语。
也许在旁人看来，苏清泽和一般高中生并无区别，包括苏清怡也是这么想的。
她还不知道苏清泽辍学的事，老师也没告诉她，
苏清泽只是说自己暂时不想去上学，等到哪天机会合适，苏清泽自然会把一切交代清楚。
窗外，风景变化。
半小时车程结束，下车，他们回到小区。
路上，苏清怡向他抱怨学校生活，苏清泽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给予一些回应。
说是抱怨，她在学校应该过得不错，苏清泽甚至能猜到有很多人会对她嘘寒问暖，
没办法，如果可以，他这一世也想当女孩，享受享受被别人追的生活。
“还有啊，我们班那个……”话到一半，苏清怡突然安静。
“什么？”苏清泽随口一句，却得不到回应。
他余光注意到苏清怡视线朝向前方，吃惊，还有些许疑惑。
“老哥，你没说过你有朋友会来我们家啊。”
“朋友？”苏清泽哪有朋友。
他顺着视线看去，在他们家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大从，
男人靠在车边，昂首，望向天空，双眼空空，漫不经心。
“李源先生？”太过震惊，苏清泽下意识喊出对方姓名。
“他原来叫李源啊。”
“你认识他？”
苏清怡点头，侧首说道：“之前在医院，就是他帮我换到单人病房的。那人说是你朋友，难道你们不是忘年交吗？”
一阵冲击席卷苏清泽大脑，一时间，那以烟鬼为名的李源，在他心里魁梧了七分。
但很显然苏清怡没看出来，她更在意该怎么招待，家里冰箱好像没多少菜。
片刻，李源无意识一眼，注意到兄妹二人。
“你们学校放学还真早。吃饭了吗？”李源主动搭话。
苏清泽整理思绪，上前回话：“我们还没吃。您怎么来了？跟我们上楼吧，不介意的话，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李源摆手拒绝，“算了，孙小姐找我还有事，不能久留。”
没有多说废话，李源从车里拿出一部灰银手机，递给苏清泽。
“这是孙小姐托我给你买的，里面有卡，手机能直接用，还存着孙小姐的私人号码，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和她讲。还有……”
话才说一半，李源目光斜视，飘向苏清泽身后。
苏清泽明白他的意思。
“清怡，你先上楼，记得把冰箱的肉拿出来解冻，我在这里跟他聊几句。”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刚才提到的孙小姐是谁，但苏清怡也很听话，没有过问一句，点头，快步独行离开。
目送妹妹上楼，苏清泽才接过手机。
“多少钱？”
“没必要，对孙小姐来说，买部手机的钱不叫钱。”
“那也不行，这……”
“这是入职福利，我们每个人都有，别想多了。”
闻言，苏清泽这才收下，连着说了几个谢谢。
但看向李源，对方总像是有什么话想说，毕竟不会有谁只为送一部手机而开车。
“还有什么事吗？是孙姐姐……孙小姐找我吗？”苏清泽不太喜欢以“姐姐”称呼，那样听起来像攀关系，
事实他们本来也不是很熟。
李源点头承认。
他抬头望向高楼，问道：“你是歌手这件事，令妹似乎并不知情。是特意瞒着她吗？”
“没必要跟她讲。”
李源点头，又低头。很显然，他已经猜到苏清泽为何要当歌手。
不管什么理由，李源总归只是经纪人，他的能力有限。
“孙小姐找我什么事？是专辑有什么问题吗？”
“的确是关于专辑的事，但不是‘问题’。”李源说：“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老大不小，就别搞小孩那套。”
“我是怕你扛不住坏消息，才故意这么说的。”
李源轻叹一气，但看苏清泽这样，也不打算再卖关子。
“你的第一张专辑，就是那张《无名》，你有关注它的销量吗？”
苏清泽点头，“废话，要说对专辑销量最上心的人，那肯定就是我自己。”
“感觉怎么样？”
“你说呢。”苏清泽的浅笑变成尬笑，无奈耸肩，“孙小姐看到我的专辑销量，她是怎么想的？”
“……我想，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李源的话，让苏清泽先前的苦涩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李源继续说：“专辑发行两小时，销量破千，这对一个新人来说已经算是奇迹。孙小姐她很高兴，不如说，她急着要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听到这，苏清泽总算松了口气。
他在车上没有关注后台，所以对此毫不知情。
一千张专辑，分下来他实际上赚不了多少钱，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苏清泽还可以慢慢等，保不齐能赚到人生第一桶金。
想到这，苏清泽示意李源说下去。
“坏消息……你要听吗？”
“就算我不听，最后也要知道的。早点说，早痛不如晚痛。”
李源点头，但还是欲言又止，
明明他才是那个最无所谓的，不管怎么说，糟心的人只会是苏清泽和孙玲婷，绝对不是他李源。
“到底怎么回事？”苏清泽忍不住催促。
“……你的专辑，恐怕要下架了。”
李源突然的一句，让苏清泽愣住了。
下架？那是怎么回事？
苏清泽想到了最坏的情况，那就是这些歌涉嫌抄袭，
他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音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写出跟这些相似的曲子，说到底，这次行动本就是一场豪赌，
如果真的是被爆出抄袭，那苏清泽还要面临一大笔罚款，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突然的打击，让苏清泽的大脑瞬间死机，他甚至听不清面前李源在说什么，只能依稀看到那张嘴在不断扒拉。
“……抱歉，我没听清。您刚才说了什么吗？”苏清泽强打起精神，问。
“我说，孙小姐现在正在跟平台协商，看能不能推迟下架。只是，恐怕很难。”李源说，“有一个男团最近要出道，平台资源有限，所以要把你们这些小歌手的专辑下架，给他们空出位置。”
闻言，苏清泽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抄袭下架，他不用赔钱。
但李源不知道苏清泽的心思，见苏清泽放松下来，他还担心这个消息是不是对他打击太大，让他脑子出问题了。
“你听懂我在说什么吗？你的专辑要下架了。”
“我知道。”
苏清泽一脸轻松地说道：“没事，反正之后也可以上架，不差这些天。就是，孙小姐她借我的钱，恐怕我得晚些日子还了。”
刚说完，苏清泽却注意到李源那凝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
“苏清泽。”
“……在。”苏清泽不免收敛起来。
“你这家伙，是不是不太了解音乐市场的运作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