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你家大人呢?”萧明安没有料到开门的会是一个小孩子。自己费劲力气都推不开的门,这小孩怎么推得动?是了,一定是有机关。
看着萧明安的视角越过自己头顶,对着自己身后探头探脑,步承心中恼火,想当年自己也是堂堂九尺的伟丈夫,如今不说收不到弟子,竟然还被人这般小觑。
既然当我是小孩,那熊孩子给你一下子很正常吧?步承猛地拉开门,瞅准萧明安的膝盖,一矮身,直接就是一记横踹,踢在了萧明安的膝盖上。
步承收了力,只用三分力。饶是如此,萧明安依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攻城锥正中膝盖。剧烈的痛楚激得他下意识前倾,要护住膝盖。
结果那个天杀的小子,自己站在门前,他往后退的同时一把关上了门,萧明安反应不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大铁坨朝着自己面门而来,恐惧与悲哀交织上了心头,想我萧明安一世英名,竟然要被门板拍死吗?
萧明安感觉自己的后领子被什么人拎住了,强行把自己往后一拉,使自己免于被门板拍死的命运。
面无表情的中年人谭风平一松手,惊魂未定的萧明安就顺着滑倒,瘫在地上。
谭风平转身,凑近了被他护在身后的少女,用恭敬的语气说:“少主人,刚刚那个小娃娃应该就是那位步公子了。”
“什么?”少女显然有些不信,本来很好看的一双凤眼柳眉都有些竖起。“可唱评书的说他身长八尺,臂上可跑马,打遍河阳县无敌手啊。”
谭风平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少主就是太天真了,别人说什么都信,这才会被放出来历练一番。
“老奴打听过了,这步家现在只有一个小少爷,年方十岁,那个说评书的大概只有打遍河阳无敌手这句话不是编的。”
少女一听,顿时就没了兴致:“切,十岁的小娃娃,那还是算了吧。”
谭风平也巴不得少主放弃踢馆。那个萧明安虽然是路上被少主看中才加入的,但也是一流高手了。那个步少爷速度快到萧明安都没反应过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虽说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但自己习武四十年,那个小娃娃哪怕是从娘胎开始练,满打满算也才练了十年,这功力堪称恐怖。像这样神秘的人物,谭风平自己很感兴趣,但是带着少主自己不能冒险,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只是,无端端招惹这么一个强手,谭风平对萧明安恶感更盛了。实力不济也就罢了,还识人不明。略通机关术便能看出那小娃娃是直接以蛮力打开的门,这种天生神力怎么能随意轻视?
“还不快送小姐去客栈?”谭风平甩给萧明安一个眼神,示意他别继续赖在地上了,至少发挥点作用,他自己还要补救一下萧明安做的孽。
看着萧明安护送着少主离去,谭风平深吸一口气,又叩了叩铁门。
那张小脸再一次露出门缝,只是表情好像更不爽了:“还有什么事吗?”
“步公子。”谭风平弯腰,对着步承抱拳行礼,“我们不是有意叨扰,还望恕罪。”
“道歉有用的话,要官府干什么?拿出点诚意啊。”步承的态度很恶劣。主要是最近来踢馆的实在是太多了,很难不会有恶感。
“老朽自然是备下了薄礼,还望步公子不弃——”谭风平刚从袖口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还没注意就被步承抢走了。挑选的还是他手劲最小的那一刻,这样不会撕破银票。
铁门在谭风平面前再一次合上,谭风平的脸色有些凝重,
这位步公子,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强一些……
赶走了恶客,步承吩咐老仆看着院子,就准备去做晚课了。
作为炼体修士,他其实不是很通晓武功。单论武学水平,他在此方世界大概只能算二流水平。毕竟曾经自己是唯一的武圣人,和其他仙道修士打也不太需要什么武学。
来到了这个世界,步承也也不打算放下自己的本行。只是自己身上的那种奇毒古怪,请过许多医者看过都无可奈何。这种奇毒在身,步承也无法炼体,否则越是炼,自己死的越快。
幸好步承从自己的记忆里面挖出来了一套药方。每天泡过之后,可以压制毒性两个时辰,这个时间内他可以炼体。
在拨动一些机关之后,步承随着机关沉入了地下。步家当初修宅子的时候请了机关师,在地下有一套复杂的水利机关。步承简单改造了一番,在其中建了了一个小房间,水流会以极其狂暴的速度冲入其中,与瀑布相比不逞多让。
步承褪去衣物,直接就坐了进去。狂暴的水流冲击在步承的身体上,却连一个印子都没留下。他就像一块人形的白玉,凝脂一样的肌肤在雪白的浪花中若隐若现。
两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在感受到体内的毒性慢慢恢复之后,步承就睁开了眼睛。
一边穿着衣服,步承一边嘟囔着:“现在这水流已经没多少效果了,水利机关也到极限了,还得找别的办法……”
无垢白玉身只差最后一步,但这一步就不知道要卡住自己多久。若是修成了无垢白玉身,困扰自己许久的毒素问题就迎刃而解,毕竟白玉身最大的特性就是百毒不侵。
若是能收到几个徒弟就好了,只需要五点,五点圣道点自己就可以兑换十年功力……
唉,十年也不见得可以突破这一步,自己当年成为武圣人之前,练武道金身都用了足足十年呢。
步承回到了地面上,看到老仆还在那里守着,笑着迎了过去:“谢叔……”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光从边上的黑影中冒出。
步承施施然地一偏头,轻易躲过了这一击。一个全身上下都被包在夜行衣里面的身影,此刻站在步承身前十步远的地方,手持一把短剑,与他对峙。
月光的映照下,短剑剑锋上还闪着悠悠的绿光。
“你最好没有对谢叔做什么事情。不然,你这条命只怕是不够赔的。”步承叹了口气,信步向前。
步承的动作打破了双方之间的平衡。黑衣人的身量不高,但比步承还是要高上一个头的。此时黑衣人矮身向前,身形如灵猫,短剑直刺步承的面门,就如猫爪一样凶狠。
步承伸手,食指点在了剑尖,黑衣人前进的动作顿时一滞。
攻击被强行打断,用的力全作用在了自己身上,黑衣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有移位,又硬生生憋住那种要吐血的感觉。
面前这个古怪的家伙不可力敌。黑衣人如是想着,心中已经萌生退意。只是从这里逃走的话,自己又该去哪呢?
黑衣人还在犹豫时,步承走过去查看了一下谢叔,发现只是被打晕了过去,松了口气。
此时门外传来叫门声,一个粗哑的声音传入院内:“步公子,有一贼人像是逃进了您家,还望把贼人交到我们手上,老朽先谢过了。”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觉得那个黑衣人可以逃走。黑衣人的太阳穴突突地在跳,自己就是看那人似乎有些忌惮这个宅院才逃进来的,这意思是自己才出狼窝又进虎穴了?
黑衣人稍微缓过一口气,就准备运转轻功,腾挪离开。结果刚飞身而起,就被狠狠拽下,直接摔了个马趴。
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黑衣人背后的步承,一手拽着黑衣人的脚踝,另一手轻轻点了几个穴道,将黑衣人这一条腿的经脉封死,随后又对手脚都封了一遍。
没办法,学艺不精,点穴这门手艺颇为高深,除了穴位,对力道和手法也有讲究。步承现在还不会点大穴道,只能一处处的封了。
黑衣人瘫在地上,眼中已经有了泪光,似乎是遭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但是他连嘴巴都被封住了,所以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啊啊”的声音。
步承饶有兴味地坐到黑衣人面前,随手拿起一根小树枝,戳黑衣人的脸。“喂,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我们武馆现在收弟子呢。你看你这么弱,可得来好好练一练。”步承循循善诱道。
“呜呜呜!”黑衣人看上去很激动,身子扭得像个毛毛虫。
“唉,别急嘛。我跟你说说我们武馆啊,很宽松的。每天晨练一时辰,晚练两时辰,三天一休沐,休沐结束后有答疑。而且武馆还会提供药浴,强身健体。这么好的武馆,只收你一个月十两银子,怎么样,是不是很合算?”
“你说句话呀。”步承看黑衣人只会“呜呜呜”,又用树枝戳了戳他的脸,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解开他的哑穴。
在喉头点了一下,哑穴解开了,随后就是一阵崩溃的哭声。“呜呜呜呜呜呜……”比刚才呜的更大声了。步承有些尴尬,看着对方的眼睛,发现已经哭红了。
“你别哭呀,我们武馆收徒不搞强迫的……再哭?再哭我就开门把你丢给门外那人了!”步承刚开始还想劝一下,随后烦了,直接开始威胁。
要不怎么老有人说在自己之前的那位文圣人话说的好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畏威而不怀德”,这就是典型,还需要自己来威胁他。
只不过步承的脑子里面还回荡着刚刚的哭声,他一沉吟,然后惊觉:“你是女的?”
不待黑衣人回答,他直接用树枝挑开了黑衣人的面罩,下方确实是一个少女的脸。月光下也能看得清楚,可称一句蛾眉臻首的赞誉,此时水汪汪的眼睛旁还带着泪珠,一幅梨花带雨之相。
只不过我们的步圣人早已经是透过皮相看筋骨的境界了。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还凑合吧”,再一次问道:“你确定不当我徒弟吗?我可真把你丢给外面那个家伙了啊?你一个女孩子可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
然后,步圣人就开始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里面见过的那些伎俩:“你听说过针刑吗?用竹制的长针,从你指甲间的缝隙扎进去,把指甲和肉强行分开……十指连心,真是可怜了一双葱白玉手啊。”
说罢,还看了看黑衣少女没有知觉的手,做作地摇了摇头,就好像已经有针扎进去了一样,吓得少女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我当,我当你的徒弟,千万别把我交给他们……”迫于外面越来越急促的叫门声,少女只得答应了步承。
“我叫凌苗,拜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