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看热闹的少年很识趣的转过了身,但少女可是清清楚楚看清了床上女孩白玉般洁白胴体上那密密麻麻的咬痕淤青,遭遇了什么显然易见。
黑衣少年原本平静的脸上荡漾起些许异样情绪,但还是动作轻柔的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袍子给女孩披上。
“去洗个澡吧,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就送你到天都。”女孩扑在黑衣少年怀里的娇躯颤了颤,环抱着黑衣少年腰间的手又加重了几分。
黑衣少年扫视了一下被自己刀气砍的一片狼藉的房间,随即把目光放在门口看的兴致盎然的红衫女人。
“你房间给她用一下。”
红衫女人挑了挑好看的黛眉,冲女孩招了招手,挺有兴致的说道:“没想到我薛清彤还有照顾小姑娘的一天,你小子胆也挺大,就这么放心交给我了。”
黑衣少年抬眸冷冷说到:“我自南域到这里哪都能碰到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小心思?若不是我在鱼龙山替你斩开了那株鬼藤你能这么快到这里?”
薛清彤的面色一僵,随即有些羞恼,没想到自己堂堂六品跟着一个小子还能被发现行踪,但那天困住她许久即将化形的鬼藤还真是被这个武夫小子砍得稀碎,不然自己要想前往天都起码要缓上好几天,一向是她最讨厌的人情债。
“薛清彤?四年前一人杀上南域一宗门山头,杀死六品两位,五品一位,整座山头无一活口,有这种煞神暗中跟着兄台居然这么镇定。”少年微眯着眼打量着带着女孩离开的丰韵美人。
黑衣少年随手拿起塌上的丝绒擦了擦长刀上乌黑的血液,收刀入鞘,打量了眼面前的兄妹俩,又环顾了眼破损不堪的房间说道:“今夜我就不在这里休息了,我要带着她连夜前往天都,虽然破损点,二位要是不嫌弃,这间房就让给二位。”
似是想到什么,站起身接着说:“除了刚刚这种不知好歹的货色,二楼几间房内的人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这下殷陈最这是舍妹殷姜南,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邹愆。”
这是殷姜南最不能理解的,男人间的交流怎么总是这么简单。
邹愆与二人擦肩而过时殷陈最往邹愆手里塞了个东西,侧目微微一笑:“天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或许日后还会再见,后会有期。”
捻了捻手里牌子,邹愆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便站在在隔壁房门口,垂着脑袋闭目养神。
看了眼收拾房间的殷陈最,没事做的殷姜南撇撇嘴跑到门外邹愆身边,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问:“你也去天都么?那那个女孩……”
有些许疑惑的看了眼仰着头只达自己胸膛的小姑娘,邹愆说道:“路上偶然救下的,说是在天都有可以托付的父辈的熟人,恰好与我顺路,便带着她一块。”
说是偶然,但那天明明自己尚还在追捕那一头快化妖丹的青狐,听到了那哭泣声和夹杂着厮杀声的笑声,居然放弃了那近乎唾手可得的妖丹。
十几个匪人最高不过是初境,甚至有些还未踏入修行,杀了当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但怎么能比上那枚快化形的妖丹,更何况他为何要去管这档事?但当邹愆站在那个缩在马车角落拼命捂着自己残破衣衫的小姑娘面前时,居然就这么砍杀了所有匪人。
一个倔强不屈的丫头,很匪夷所思,就像他居然决定带着她一起去天都一样匪夷所思。
此时一边也有个丫头哦一声,殷姜南偷偷看了眼邹愆的眼睛然后又飞快的缩回来看着自己脚尖,她突然有些烦躁,没来由的烦躁。
似是鼓足勇气,抬头看着邹愆问到:“那你是南域哪座圣山弟子啊,七境应该是传宗弟子了吧。”
或许自己是很少和人打交道?邹愆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面前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少女,还整理了好一会言辞。
“山野野修而已,七境我还差一点,等到了天都也就差不多了。”
还在收拾房间的殷陈最手都抖了一下,有些震惊的看向满脸平静的邹愆。
七境还差一点?也就是八境?以八境杀七境居然是这般碾压?
终于,这一次换殷陈最好好打量了一下邹愆,以及他腰间那柄制式奇怪的长刀,虽然是刀却形体更似剑。精铁所铸的刀鞘上一尘不染,缠上了细密的红绸,刀柄也在握手处重新缠了长条红绸,古朴中添了一丝细腻。
突然殷陈最猛地想起,似乎近些年他都太过于小看江湖上那些闲散武夫,整个大汉已经多少年没有高品武夫了?他似乎已经渐渐忘记那些真正以杀伐著称的武夫恐怖的杀力了,这些年站在大汉各家圣子圣女之上,那一小撮天骄似乎也就那一个喜欢耍拳的疯子。
“送她到了天都后,我或许会去北域,天都骄奢淫逸不适合我这苦修惯了的人。”
北域,就像殷陈最之前说的,大汉三品不少但唯有那位安北将军徐擎坐镇整个北域。坐拥四十万铁骑是一回事,三品修为也是一回事,但能挡住妖族天下连连攻伐不败却不是小事。
一位三品境的军神。
殷陈最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坐到了床上,看着邹愆说道:“北域这些年不太安分,我家师门长辈提过,妖族天下似乎出了点不小的事,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冲击北境,初代安北将军留下的禁制已经不复当年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嘛……”一边的殷姜南嘟着嘴也嘟囔了一句。
邹愆掂了掂手中长刀说道:“这刀就是北域之物,有些问题我必须要去一趟,我停留在八品很久了,这次过路天都,七品晋升契机也不知道会不会在那里。”
似是想到了什么,殷姜南拽住了一边殷陈最的衣袖眸中亮晶晶的。
“过些天是北狩啊!你忘了咱俩为什么来天都吗?”
北狩,大汉皇室一项传统,每十二年北上前往北域与妖族天下的边界线,那里有两座天下的缓冲地带,同时也是初代大将军留下禁制的所在地。
混黎猎场。
一说起这事,殷陈最也是猛的想起,这届的常青大会也是在北狩时一同进行。
“那么看来邹愆兄弟可就赶上了,今年在混黎猎场举行的常青大会。”
八品武夫的境界就能正面杀七品道修,虽然是山泽野修比不得正统圣山宗门弟子,但是未必不能搏杀那些所谓的七品境界的圣子圣女,更何况如此好的天赋要是得到更好的资源未必不能在武道上攀登更高,当然他也希望这种人接受的是雷池的友谊。
结识一个天赋强悍的朋友是一方面,不想明珠蒙尘也是一回事,主要的便是有这么个杀力强悍的武夫,自己也未必不能在这次常青会上大放异彩。
想到这,殷陈最一阵恍惚,心中苦涩渐渐弥漫,自己费尽心思好像也不够资格站在那人身边。
“常青会……”邹愆漠然的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刀,又捻着刚刚殷陈最塞给他的那枚小巧银戒指,侧身出门打开了一旁薛清秋的房门,刚抬腿准备进去突然顿住,扭过头来看着殷陈最说道:“如果赶得上,我会去看看的,多谢了。”
“那便说好了。”殷陈最拱了拱手,瞥了眼身边欲言又止的自家妹子,无奈地继续开口说道:“邹兄若是有意,便凭我给你的物件到天都雷府找我,咱们常青会上也能搭个伴,当然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嗯。”邹愆点头示意便关门进了房间。
“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闯进来?人家小姑娘才刚洗完澡。”还在帮那小姑娘系束带的薛清秋有些鄙夷的看着邹愆,束带还未系好的丫头挣开了薛清秋的手跑到了邹愆身后,小心翼翼拉着邹愆的衣角,楚楚可怜的看着邹愆就像他会突然消失一般。
似是感到相当惋惜,薛清秋有些心疼的看着缩在邹愆身后的小丫头,分外可惜的说着:“真是可惜了,跟着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小丫头,以这个小丫头的根骨着实适合我的衣钵。”
邹愆微微蹲下帮丫头系着束带,眸里闪着数不清道不明的光泽,一边系一边淡淡地说道:“首先我并不会认为你这种人会有这种善心,其次她有父辈可以托付的熟人还在天都,我不相信你这种人敢这么不清不楚就动手,最后一点。”
邹愆系好小姑娘的束带站起身,一边小姑娘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赶忙抓住了邹愆的右手,邹愆没有挣脱只是略带讥讽的看着薛清秋说道:“这么着急你的功法衣钵,要么你突然心血来潮要么就是……”
“你自己出了问题。”
但薛清秋不愧是六品的城府,冷笑着看着邹愆,但那眼底闪过的一丝异色还是被邹愆看在眼里,说完邹愆也不闲留拉着小姑娘准备离开。
“等会!”
不出所料,紧咬着红唇的薛清秋叫住了邹愆,攥着粉拳死死盯着邹愆,压抑着心中杀意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邹愆转过身,有些可悲的看着面前的妖艳美人,说道:“六品元婴境,居然会被一个七品金丹一眼看破修行境界?即便是那株内部比外部坚韧数倍的鬼藤,你觉得我一个八品都砍得开,你堂堂六品还是以凶名闻名南域的六品会打不破那可笑的禁锢?”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邹愆想了会换了个说法:“所以你要调动自己多少灵力才能发挥平常的实力?”
“七成!”
邹愆看着自己脖颈上那看上去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那仿佛是抚摸情郎般的轻柔却是杀意盎然,轻笑一声后邹愆一巴掌打开了薛清秋的手。
“这么说来就算你全力出手,调动所有灵力也不过堪堪刚好六品的样子。”
“你到底想如何?”薛清秋打断了邹愆,好看的眸子死死盯着邹愆那似乎永远宁静的眼睛。
“做个交易吧,你的暗伤需要大阴之物对吧?”
被一语道破的薛清秋哽住了一下,随即皱着那双柳叶眉疑惑道:“你居然看得出来我需要大阴之物?”
“那株鬼藤生在暗涧,那里生长之物通常只会是阴物,你可惜的是那株鬼藤年份不够吧?你需要的是那种快踏上修行成就妖修之身的大阴之物。”
薛清秋越听越不对劲,但还是忍着翻涌的杀意灵气,强扯出一抹笑意,说道:“那你想做什么交易?”
眼见事情成了一半,邹愆扯下那枚殷陈最给他的小巧银戒丢在了薛清秋怀里,说道:“先前你也听到了,他说的常青会就在近期,混黎猎场接壤着妖族天下,那里肯定不乏你需要的大阴之物,我去帮你找一个回来,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慢慢咀嚼消化着信息,薛清秋嗤笑一声抱着手靠在一边柱子上风情万种地笑道:“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和你做这笔交易,会相信你一个小小的八品?”但只一句邹愆就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当然也可以,您可是修行境界高达六品的大人物,我这小小八品肯定入不了你的眼,但是要不了多久你可能连我这个小小的八品也打不过了吧?”
属实,薛清秋垂着眸子思索着,她的暗伤积攒多年,如今一朝爆发来势凶猛,伤的是她的元婴根基,她如今稳住六品境界已经是不易,本身她仇家也多,根本不敢发出要寻大阴之物的消息,若是被仇家知晓她多半要亡命天涯最后只会修为散尽被斩杀,但修为慢慢散溢的自己却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去寻找,终于,她还是决定相信这个武夫小子。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不过我话先放在前,要是你也办不好我的事,就算会被仇家追杀我也必杀你!”
成了,邹愆轻声一笑,说道:“你只要不跑到妖族天下我自然有办法联系到你,在你拿到东西前我会联系你的,在此之前躲好点,别让仇家逮到了。”
薛清秋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邹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反正也是小事她也懒得问缘由。
薛清秋无言的看着面前行事古怪的黑衣少年,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南域我也是各大势力都熟悉,没听说过一个邹姓势力的,而且杀力高的武夫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没见过你这种以八境杀七境的杀力,所以你到底是?”
今夜一番折腾,夜晚那大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遥远的天边已经隐隐可以看见紫气东来,深深吸了一口雨过林间的清新,邹愆抽出腰间长刀,抬在额前那狭长的霜白刀身映射出初阳的光芒,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