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镜子,苏墨涂了凃耳朵,上了一层肉色的防水遮瑕粉。
他仔细看了看,确认耳朵上的那三颗小痣都已经被遮住了。
接着又打量一番镜中人的面孔。
既不似原身那般英俊潇洒,也不如陈烈那般平平无奇。
五官之间透着一股硬朗之意,配合雄健的体魄,颇有一番吸引人之处。
但吸不吸引人苏墨是无所谓的。
化妆化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屡次尝试后的极限了。
搭配着刻意修剪凌乱的碎发,现在只能保证原先的熟人当面认不出来。
“我的技艺已经达到尽头,一旦这幅面孔也惨遭曝光,就只能使用遮掩身份的奇物了。”
奇物,那是具备种种特殊效用的超凡之物。
其有天然成形,也有人工制造。
比如说能够制造大片幻景的蜃影珠,能够轻易切断钢铁的煞龙丝,能够隐匿身形的曲光衣,等等等等。
借助种种奇特诡秘的奇物,普通人甚至能够杀死三阶的超凡者。
当然了,如果能配备那么多售价高昂的奇物,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不上什么普通人了。
毕竟有钱也是一种超能力。
市面上能够遮掩身份的奇物其实并不在少数,比如说最为常见的七彩虹易容面具,能够固定七个不同长相,轻薄无物,随取随用,可最大程度模拟皮肤质感,使用寿命约七百次,售价百万泰拉起步。
这种面具的售卖对象一般都是被官方悬赏的通缉犯,诈取富婆的小白脸等等,因而往往也不在乎高昂的报价。
至于像千幻易身那样的宝物,不但连面孔都能随意修改,甚至连体型大小,外显气质都能轻易变幻,说是超能力也不为过,常常都是有市无价。
依苏墨目前的财力,买下一张七彩虹可谓是轻轻松松。
但他现在毕竟处于被通缉状态。
且不提后面的逃亡有很多地方要花钱,单单购买药剂乃至装备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而且七彩虹终究面孔有限,一旦被特种科咬上,曝光个三四次,也就彻底废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出这笔钱。
苏墨将一干化妆用品全都收进包里装起来,拉上兜帽,迈步走出这座还算干净的公共厕所。
站在路边,他随手招了辆出租车,报上月湾村的地址,身子往后面一靠,思索起后续的出路。
如今唯一的地下水路被那头疫变乌贼王堵住,没有四阶的实力,根本别想闯过去。
甚至四阶都不一定保险。
因为你无法确定聚集在产卵地的是一只乌贼王,还是一群乌贼王。
但不管怎样,按照孵化时间进行推算,最迟两到三周,那群小乌贼应该就会全部孵化出来。
就算再往后推迟些,雾季到来前,它们也必定会离开。
除非它们愿意刚产下的小乌贼被群聚而来的其他疫兽们纷纷吃掉。
“这样算算,最迟一个月内,地下水路应该就能恢复畅通。”
“当然了,如果再乐观点,很可能两个星期就够了。”
“那就以两个星期为限,到时候再过去探探。”
“如果还没离开,那我就住在地下水路,等到它们离开时,一同跟随穿过。
这样就算后面遇到了其他海中疫兽,也有乌贼王在前面顶着。
是闯是撤,都能从容应对。”
除了地下水路之外,还有另一条离开虹光市的路子,那就是周家了。
周家每个月都有十几艘船出海。
虽然必定也会被特种科检查,但检查的力度绝对比不上其他船。
周家毕竟是市内豪商,人脉广阔,交际复杂,特种科也不敢太过放肆。
而且周家运的那些高级货,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他就不信周家没有准备些防范检查的措施。
“周家势力雄厚,单单三阶都有好几个,二阶更是一抓一大把。
出海的船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混上去的。
更别说我原本就与他们有仇,一旦被发现,不用禀报巡查,自己就会动手。”
苏墨的思绪无比冷静:
“那就以两个星期为限,两个星期内尽量打探周家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混上船。
能混上自然最好,混不上到时候就去地下水路,跟着乌贼王混。”
“我踏马就不信还走不出这虹光市了!”
苏墨闭目假寐。
十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急停,苏墨付了钱,径直走下出租。
眼前所见赫然是一个小小的渔村,水上停着几十艘林林散散不同样式的渔船,滩上还架着几艘残破不堪的报废船只,甚至有人在上面搭起了晾衣架,晾着花花绿绿的各种衣物。
苏墨迈步往里面走去,原身从小混迹安塘,他对眼前这一幕并不怎么陌生,甚至风中的腥味都让他隐隐有些熟悉。
顺着门牌号一路往里,很快就来到了97号,这是一座略显寒酸的黑瓦房,赤红的砖墙裸露在外,墙上挂着几条晒的干硬的咸鱼。
来到门前敲了两声,立刻就有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房门开了道缝隙,露出一张略显局促的年轻脸庞,赫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脸上还带着一些烧饭的黑灰。
“请问张浮翠住这里吗?”
“那是我妈,请问你是?”
男孩的眼中露出一抹警惕。
“一位老哥委托我过来,给你们送东西。”
男孩眼中警惕不减。
苏墨想了想,道:
“他左边眉毛断了小半截,右边脸上有一块暗红胎记。”
“那是我爸。”
男孩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把门打开。
苏墨迈步走进,打眼扫了下室内寒酸的布局,视线立刻落在里间的一个女人身上。
她满脸病容的半靠在床上,头发显得十分枯黄。
苏墨走到跟前,伸手掏出五颗黑蚀晶:
“这是老哥托我交给你的东西。”
女人扫了眼晶石,没有任何动容,反而抓着被子,急声问道:
“老陈呢?”
苏墨沉默不语。
女人掩面而泣。
小孩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苏墨将黑蚀晶放在床头,转身往回走去。
路过男孩时,他脚步顿了顿,随手拿出两张万元纸币,塞进他口袋,沉声道:
“给你妈吃点好的。”
说着,大步离开了屋子。
站在门口,隐隐还能听到那低低的啜泣声,以及男孩那笨拙的安慰。
苏墨深吸口气,快步朝着远处走去。
十分钟后。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几辆黑色防爆车纷纷停在了空地上。
大批巡查豁然从车里涌出,团团将砖房包围。
徐胜威阔步上前,两个下属动作粗暴的推开了大门,露出男孩那张满是惊慌的脸庞。
他看了眼屋内的寒酸陈设,漠然道:
“给我搜!”
立刻,大批巡查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
间或响起男孩的阻拦呼喊,和摔倒在地的闷响。
里间的女人满是惊慌的问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推阿仁?!”
“别动那东西!”
“啪”的一声脆响,看着被抽晕过去的女人,方脸巡查嘴角一掀,一把抓起床头的黑蚀晶,全部塞进口袋里。
片刻后,一干巡查们齐齐开始汇报:
“东边没找到。”
“西厢没找到。”
“厕所也没有。”
……
徐胜威扫了眼杂乱无比的屋子,朝那位巡查长问道:
“人在哪?”
能力使用过多以至于脸色发白的巡查长,抿紧嘴巴,再次使用能力感应。
片刻后,顺手指向东边,虚脱一般回道:
“七公里外。”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