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语冰淡淡地扫了眼隔绝着车里车外的帘子，隐约能听到楚回舟与江云稀碎讲话的声音。
江云身上有功夫，听力极佳，但他不会插手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只是楚回舟……
不知为何，裴语冰直觉刚刚的那番对话定是让楚回舟听了个全。
马车行驶到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车厢内摇摇晃晃的，让裴语冰连书都不能看。
只听见一群人嘈杂的脚步声。
“停下马车！”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种！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裴语冰与裴书雪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读出恐惧之意，陡然一惊。
这是遇到这座山头的土匪了！
“兄弟，你这念得，有点不标准啊。”
楚回舟不着痕迹地按下江云想摸剑的手，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说道。
为首的山贼是个子不到他肩膀的小瘦子，宽大的皮衣穿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不伦不类的。
手里拿着的斧头折射着铮铮的光。
楚回舟跳下车，哥俩好地揽住了为首的小瘦子。
“来，哥哥教你——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栽知道吗，不是种哦。”
“哦，是嘛。”
楚回舟的语气十分熟稔，这小山贼也摸着脑袋犯迷糊。
旁边的一个大高个听不下去了，推了小瘦子一把。
“都别废话了，我们是来打劫的！快把粮食和值钱的东西通通交出来！”
楚回舟拍开了手也不恼，扯出一个虚假无比的笑容。
“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啊。”
楚回舟又低声小瘦子的耳朵旁说了几句说什么，只见小瘦子面生难色。
“……我知你并无害人之意，不如这样……”
大高个的声音洪亮，听得马车里的两个女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裴语冰抓着衣摆一角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知现在下去只会给他们无端添麻烦。
小瘦子听完，勾着大高个的脑袋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裴书雪最先沉不住气，一溜烟撩开帘子就钻了出去。
“你知道你招惹的是谁吗？”
裴书雪从怀里摸出一枚家徽。
“我们乃应州太守府的人，招惹了我们，就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裴书雪出现的那一刻起，楚回舟就暗叫一声不好。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给小瘦子洗脑说他们认识这座山头真正的土匪头头。
虽然这群人故作山贼的打扮，但仔细瞧看能看出许多破绽，想来不是土匪那等穷凶极恶之人，只是起了些贪念的附近百姓。
裴书雪这个自爆身份就非常要命。
果不其然，那大高个先是露出一副被戏耍的表情。
“呸！还应州，应州现在都成南蛮的地盘了，想报复我就等下辈子吧……不过，小姑娘你脾气挺大，生得倒是俊俏。”
大高个说着就要去摸裴书雪的脸。
“等等。”
裴语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自她出现的那一刻，大高个眼睛里闪过更浓厚的贪念。
“你是谋求钱财上门可以给你，放我们走。”
“行啊，走！”
大高个掠过裴书雪，走到裴语冰的身边，倾身咧开嘴笑了。
“走去我家当我的媳妇啊！”
楚回舟手上拿着的是江云的佩剑，先一步横在了裴语冰的面前。
锋利的剑刃对着大高个的脖子。
“兄台请自重。”
“这是要动手？我那么多兄弟还怕你们几个人不成？”
大高个笑得更加得意。
“呃……涛哥，救我！”
身后，只见江云扼住小个子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了结他的性命。
大高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戏耍了！
“你们！”
“兵不厌诈嘛。”
楚回舟露出得逞的微笑，抬了抬手里的剑。
“我知道你们并无伤人之意，你放我们过去，我们也不想滥杀无辜，对彼此都好嘛。”
即使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楚回舟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容，只是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裴语冰就站在他的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两个人靠得极近。
裴语冰能嗅到楚回舟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涛哥。”
小个子弱弱地又喊了一声，大高个面色铁青，眼睛一转。
“你们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楚回舟对着江云做了个手势，江云便拎着小个子上了马车。
“直到我们能安全离开这片山头为止。”
“不行！”
“小爷我可没再跟你商量。”
楚回舟轻轻推了一把裴语冰，示意她带着裴书雪先行回到车里。
小个子被丢进车里，捆绑了手瘫坐在地上。
“走。”
马车缓缓启动，身后的那群人骑着马穷追不舍。
好在没走多久离开了这片山林，远远就能看见村落。
江云问：“这人怎么办？”
他问这话显然是把楚回舟当成了主心骨。
“解了绳子丢出去……话说回来，小孩，以后跟着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听见没？”
小个子咬的牙都快碎了。
“涛哥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楚回舟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懂了，你的涛哥是个强抢民女的好人。”
小个子顿时没了话，直到怀里被塞进几张银票丢下车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给他们钱做什么？”
“都是些可怜人。”
裴书雪本来想反驳两句，却瞥见楚回舟望过来的眼神，默默地闭上了嘴。
村子前的牌匾已经看不清字样，村里空空荡荡的荒无人烟，可地上打翻的桌椅，干涸在地上粮食。
无一不在说明这里曾经是有过人的。
江云去探听情况回来，脸色难看到极致，扶着树干呕了半天。
“尸体，全都是尸体……是蛮族的手段。”
蛮族是这个时代，手段残忍令人发指的国家。
他们入侵每个国家会烧杀抢掠，将百姓里的男人屠戮殆尽，女人要么先奸后杀，要么掳回草原，成为他们繁衍后代的奴婢。
这些年来，各国由于种种原因，始终难以达成合作统一反抗蛮族的入侵，谁也阻挡不了这个野蛮的民族在他们地盘残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