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虞江亭吩咐蒙城、齐钧把守院门,回想到之前的事只觉心口烦闷,心间时不时的疼痛让他微微蹙眉。
“殿下……”温汝韵走在后面,借着朦胧的月色发觉虞江亭的脸色苍白,“您感觉怎么样?”
“没事,”虞江亭声音微颤,把住房门,转头说道,“帮我……倒杯水,将军……”
温汝韵见虞江亭额头上汗水密匝匝地滚落脸颊,二话不说跑进屋内倒水。
等她端起茶杯,再回首时,虞江亭已经瘫坐在地上,他抬手紧紧捂着心口,喘着气,另一只手伸进怀里似乎要拿什么东西。
温汝韵半跪在虞江亭的身侧,将茶杯递到虞江亭的面前。
“喂我……吃下药……”虞江亭拼尽全力将药瓶塞到温汝韵的手里,喘着气说道,“十五丸……”
温汝韵赶忙将茶杯暂时放在地上,把药瓶打开倒出十五颗棕色的小药丸。再偏过头看向身旁的虞江亭,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她只得将拿药的手垫在虞江亭的脖颈后面,缓缓直起身来好让他能靠在她的身上,再端起茶杯给他喂药。
她轻轻地将手里的药丸倒到他的嘴里,再递上茶杯,缓缓抬高,生怕把他喂呛了。
看着怀里的人闭着眼,睫毛低垂,抿着茶杯口喝水,温汝韵只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微微偏过头看向屋外。
虞江亭喝着喝着发现茶杯没有再举高,他脖子都伸得酸了,抬眸看向温汝韵,发现她抿着嘴,耳朵微微发红。
温汝韵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平静下来,长吁一气,再低头时,两个人四目相对。温汝韵定睛一看,恍然明白自己刚才因为走神没有继续喂虞江亭喝水,赶忙将杯身微抬,满含歉意地说道:“抱歉,殿下……”
“谢谢将军。”虞江亭抬手擦去唇边的水,支起身子不再靠在温汝韵的身上,缓了一阵子后,又拿起那个白色的药瓶递给温汝韵,轻声说道,“这个药就放在你身边应急吧。”
“可殿下您……”
“放心,药我那还有,只是你现在跟在我身边,我要是发病了,你可以来得及救我……”虞江亭看出温汝韵神情中的犹豫,接着说道,“蒙城他们都有,你也要收好……但不要对外说这件事……”
温汝韵掂量下这个小药瓶,她感到很意外,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药丸能与虞江亭的性命相牵连,恍惚间觉得它有千钧重。
“将军,”虞江亭嘴角微微上扬,试探性地望向温汝韵,谨慎询问道,“在宴席上,你怎么对太子身边的侍女目不转睛?”
温汝韵愣了愣,眼神躲闪,微微咳嗽了一下,解释道:“这,她面容姣好,往日我在军营里多与男子为伍,她身上出尘的气质让我有些移不开眼……”
虞江亭眸色微沉,暗自心想:她莫非对太子的侍女……
温汝韵看到虞江亭神色意外,发觉自己的话可能让他误解,赶忙说道:“人和人初见第一眼就是面容,无论男女,颜如玉总会让人想要多看几眼。”
一听这话,虞江亭忍不住笑了出来,自觉失态,背过身捂嘴继续偷笑。
温汝韵黛眉微皱,眼神里满是疑惑,回想自己刚说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将军,”虞江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过身,笑着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记得,怎么了,殿下?”温汝韵一头雾水地看向虞江亭,脑海里拼命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记得我们初见时,我第一眼看到的可是将军的手。”虞江亭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那个时候,你就是这么抓着我的胳膊。”
“咳咳……”一想到当初打架的样子,温汝韵四下里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半晌过后,温汝韵越发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作揖说道:“殿下,我要去和齐钧换班了!”
“将军,扶我一把。”虞江亭示弱地抬起手,看着一副风吹树倒的模样。
等下把扶他起来,然后马上出去!
温汝韵无奈地接过手,想一把扶起,没成想虞江亭将身一歪,又倒回原地。
看着温汝韵气呼呼的样子,虞江亭忍不住笑了笑,心想再倒一下就起来,不料下一刻他被拦腰抱起,惊得他赶忙揽住温汝韵的脖颈。
“将军,你……”虞江亭难以置信地看向温汝韵,他堂堂六尺男儿,此刻竟然被她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殿下,恕我失礼了!”温汝韵莞尔一笑,将怀里的人轻轻一颠,走向床榻,把一脸惊愕的虞江亭放了下来,“身为士兵,翘关是必考的。”
说罢,温汝韵作揖行礼,转身走出去带上门,留下虞江亭愣在原地。
太不可思议了……
虞江亭向后一倒,躺在柔软的被衾上。
“殿下,我来了!”齐钧见房内灯火未熄,便轻叩了下门走进去,“可有什么吩咐!”
“再过一个时辰,让她到我屋内睡吧。”虞江亭看向窗外星夜璀璨,想象温汝韵打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他/她?哦,小温将军啊!可是殿下,太子不是给咱们准备了两间吗?”齐钧疑惑不解地挠了挠头。
“她独住一房还是不安全,”虞江亭轻轻咳嗽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去再拿一床被褥来吧,铺在那边。”
“明白,殿下!”齐钧恍然大悟,即刻跑去拿被褥。
“殿下这关心太明显了,诶,这么多年,我怎么没这么好的待遇……”齐钧走出门去,喃喃自语道。
“对了,齐钧!”虞江亭嘱咐道,“药再帮我准备一瓶,今日的药我吃完了。”
“好的,诶?”齐钧回过头来,吃药怎么连瓶子也没了?
齐钧百思不得其解,但转念一想:估计是不小心打碎了吧。
看着齐钧走了出去,虞江亭侧躺着望向地上,突然想到什么,他爬起身,拿起一块布,放进水盆浸湿拧干后,他挽起衣袖,认真擦拭起地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