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济十七年夏初,温汝韵拿着竹蜻蜓站在玖房旁。
等风来,温汝韵用双掌合住竹竿,将竹蜻蜓朝上推出,它便乘风飞起。
“小温!”捌房的段宇招手从不远处走来,“起这么早!在做什么啊?”
“玩竹蜻蜓。”温汝韵迈开步子,抬手接住即将掉落的竹蜻蜓。
“小温,可以借我玩玩吗?”
“好!”
两个人站在空地上,望着那只竹蜻蜓在自由地飞翔。
“我觉得它还能飞高一点。”段宇接住后,双手使力,手里的竹蜻蜓快速地飞了出去。
“哇!”温汝韵看着竹蜻蜓朝树上飞去,赶忙和段宇追了过去,“飞走了!”
“哎呀!”段宇发觉竹蜻蜓要与树来一个深情的拥抱,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竹蜻蜓冷不防地撞到了树干上,掉落下来,断了一边的“翅膀”。
“对不起,小温……”段宇挠挠头,捡起地上的竹蜻蜓,自责不已。
“没事……”温汝韵沮丧地看着手里的竹蜻蜓,摇了摇头,安慰道,“可能是之前碰过一次,有点不牢固了……”
“对不起,等我去找司寇借点材料,我给你重新做一个!”段宇说罢作揖,跑向柒房去。
“诶……”温汝韵本想拦住段宇,奈何他已经跑了过去。
温汝韵站在原地,捧着竹蜻蜓,微微叹气。
“小温!”原君庭从她身后笑着走来,注意到温汝韵失落的神情,便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刚刚借段兄玩竹蜻蜓,段兄不小心弄坏了……”温汝韵低着头,难过地碰了碰竹蜻蜓的“断翅”。
“这样啊……”原君庭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却发现温汝韵身后走来一个人。
“段兄说重新帮我做一个,其实也没事,只是现在心里有点难过……”温汝韵低头沮丧地说着。
这个时候,她感觉左肩有人轻轻拍了拍两下,接着被人轻轻拍了拍脑袋,她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原君庭,他也是一脸意外地望向她身后的人。
“殿下!”蒙城跑了过来。
虞江亭收回手,握紧手心,转身走过去。
温汝韵回过神来,转过去看,却发现二人已经走远。
“咳咳……”原君庭抬手扶额,脑海里回想起刚刚的画面,赶忙说道,“小温,我先去吃饭了啊!”
“嗯好……”温汝韵还在想刚刚虞江亭对她的安慰,措不及防却又恍若一梦。
他刚刚真的在我身边吗?那一定是错觉吧?
温汝韵晃了晃头,纠结地拿着竹蜻蜓走回玖房,路上,温汝韵用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弦月当空,薄云轻拥,晚风轻拂而过,树影婆娑,蝉隐匿在其中,不见影但闻声。
温汝韵坐在榻上,把头依偎在孟若蓿的膝盖上。
“怎么了?”孟若蓿轻轻拨弄温汝韵的头发,关切地问道,“训练结束回来你就有些闷闷不乐。”
“殿下怎么走了?”温汝韵叹了一气,轻声说道,“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回去了……”
“很重要的话吗?”孟若蓿低头看着温汝韵,“你可以写信,我托父亲送进宫里。”
“不重要……”温汝韵摇了摇头,“没事,以后也不会问了……”
“别难过,大家早晚都会分别,我们也还有一年的时间。”孟若蓿安慰道,“日后有缘再会,你还是能问的。”
“不知为何,今日有种恍惚感,似真似假……”温汝韵抬手伸展五指,“明明感觉到了,却又下意识觉得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你在逃避或者隐藏……”孟若蓿歪头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温汝韵坐起身来,看向孟若蓿。
“很多时候对于一件事,记忆犹新是因为你心中万分在意,记忆恍惚是因为你不愿去相信或者回想,一心想要抹去,让它变得缥缈,好让自身接受它的失真。”孟若蓿一手托着下巴,认真地回应。
“原来是这样……”
“早点休息吧,今日也累了。”
“我……在逃避……”温汝韵仰躺下去,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地想着。
孟若蓿看向身旁的温汝韵,笑着摇了摇头,走下去轻轻吹灭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