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一窝蜂地冲上去抢夺粮食。幸亏管家机灵,下令将所有粮食推下车,引开灾民,然后一鞭子重重抽在驴身上。驴子吃痛,拉着车上的人冲出重围。
三人狼狈地逃回林府,小厮已吓得丢了魂儿,下车时腿都是软的。
“唉,老爷好心开仓放粮,却惹上这样的事,真真是升米恩,斗米仇。”老仆捂着胳膊,摇了摇头。
被灾民围攻时,他为小厮挡了重重一棍,胳膊都动不了了。
“老爷,不好啦,蟠门附近的粥棚被抢啦。”
“老爷,缪门外的粥棚有人闹事,锅都掀翻啦。”
几个家丁陆续跑回林府报信,林家在姑苏设的粥棚,全都发生了骚乱。
“一群刁民,真是目无法纪!”林如海气得直发抖。
“爹爹,都是我惹来的麻烦。”黛玉立在一旁,头深深垂下,十分愧疚。
“黛玉,这不怪你,好几户人家都开粥棚,怎么就咱家出这么多事。”贾敏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撤掉所有粥棚,家中存粮全都藏好。”林如海下令道。
官差抓到了几个闹事儿的,到了堂上,各个都说自己遇到荒年,走投无路,才动了抢劫的心思。官府按律法处置了这批人,此事便草草了结。
第二天,景焕在屏幕上看到,黛玉一家都闷闷不乐,后台数据显示,几人的心情值更是跌倒谷底。
【黛玉,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过了几分钟,黛玉才回复消息。
【仙子,林家的粥棚全被抢了,知府还责怪家父,私设粥棚,监管不力,引发流民聚集闹事】
【这是什么道理,做了善事还落一身不是】景焕恨不得把手伸过去,给糊涂知府一巴掌。
【仙子莫恼,怪我考虑不周,让仙子赐的粮落入贼人之手】
【不要自责,别施粥了,把粮食都藏好,护好自己】
发完消息,景焕气得在房间来回跺脚。
本以为现在人心不古,人们才不敢做好事,没想到古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黛玉一夜未睡好,早上红着眼来到正堂,端端正正行了请安礼。
“爹爹,娘亲,是女儿糊涂,连累了一家。”
“黛玉,这不关你的事。”贾敏心疼地把黛玉扶到椅子上。
“女儿啊,此事并非因施粥而起。”林如海缓缓开口道,“你可知,贾先生现在任职何处?”
“不知。”黛玉摇摇头。
“他被咱家辞退后,最近投靠了转盐运使,这转盐运使和知府向来交好。”
林如海没有儿子,将黛玉视为男儿教养,从不避讳和她讲官场上的人情世故。
黛玉心思通透,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爹爹是说,贾先生因为被辞退心怀怨恨,于是联合他人,借题发挥,来打压爹爹。”
“也怪咱们考虑不周,施粥过多,名声在外,难免惹人眼红。那贾雨村果然小人。”贾敏愤愤说道。
“罢了,我去处理公事,你们好好待在家中。”林如海换了官服,乘轿出门。
林如海心中明了,转盐运使品级高于自己,却受自己监察,自然心中不忿。加之自己上任后,一直整顿逃税,打击私盐,许多官员捞不到油水,早已心怀不满。
巡盐御史一职本来年年轮转,新皇将盐政的重任全权交给了自己,因此才连任两年。盐政积弊一日不除,自己就一日不能卸任。
如今林家连救济灾民,都会招惹是非,授人以柄,可见已成众矢之的,看来日后要万分小心。
傍晚,林如海回府后,便与贾敏商议,让其携黛玉回贾府暂住一段时间。
“既为夫妻,哪有分开的道理。”贾敏听了林如海的建议,立即表示拒绝。
“夫人,我忙于政务,朝中又树敌众多,只留你们母女在家,实在怕遭不测。”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
“要么就将黛玉送去。夫君有难,我独自脱逃,岂不枉为人妻。”贾敏语气十分坚定。
“夫人糊涂,黛玉才六岁,不到万不得已,怎能孤身背井离乡。”
黛玉正巧站在帘外,听到父母的对话,才恍然大悟,原来上一世自己被送去贾府,竟是为了避难。
想到父亲一人面对官场的腥风血雨,最终病死在任上,黛玉心里无比愧疚,不禁啜泣起来。
“谁?”林如海听到门外的声音,吓了一跳。
黛玉掀开帘子,趋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爹,是女儿不孝,日后无论是福是祸,女儿都愿服侍您左右。”黛玉说着,不住低头垂泪。
林如海想说什么,可身体却像被定住,只能微微张着嘴,神情复杂地看着黛玉。
“我的儿,你小小年纪,怎么有如此重的心思。”贾敏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起黛玉,母女抱头痛哭。
林如海见此场景,内心百感交集,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黛玉不哭,娘陪着你,咱们一家在一起,哪儿也不去。”贾敏紧紧搂着黛玉,左右丫鬟也无不动容,纷纷上前劝慰。
林府哭成一团的时候,景焕还在为白天的事气得肝疼,连最喜欢的米粉都吃不下去了。
要不是搞不到,景焕真想给黛玉传过去一把AK47,把忘恩负义抢粮食的灾民全突突掉。
【仙子】
景焕看到黛玉的消息,火气稍微消了几分。
【黛玉,怎么了?】
【家父近来仕途艰险,仙子可否保佑家父】
景焕不知怎么回复,盯着屏幕愣了许久。
在黛玉的世界里,自己是神通广大的仙子。可自己只是个凡人,除了功能有限的系统,没有任何神力,对古代官场更是一窍不通。
【仙子?】黛玉见景焕迟迟不回复,又唤了一声。
【令尊才学过人,品格方正,定有大福报,黛玉不必担忧】景焕回复道。
【真的吗?多谢仙子】
黛玉听到景焕这样说,顿时转悲为喜,还转达了父母。
林家悲伤的气氛终于稍稍褪去,众人安心睡下。
只有景焕知道,自己说的是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