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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海东青(1 / 1)

从树林里蜿蜒而出的小河流,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我愉快地在冰面上滚了几滚,这才笨重地坐起身,环视四周,观察何处适合冰钓。

最后选了一个向东的背风处,冰面下有一簇簇一团团看起来黏黏的小水泡且水草密集的地方,先用匕首轻轻撬了两三个冰眼,又去寻来了大点的石块将冰眼敲大一些。

再从口袋里拿出鱼线钩了一点吃剩的狼的内脏,放进冰眼巴巴地等待鱼儿上钩。

鱼线是我从东京带来的,其实我在家乡的时候也常常带着它,因为母亲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有时候让我做饭给她吃,却连钱都忘记给我,我不敢向她要,只能自己想办法。

想办法的意思就是,去乞讨,去求人施舍。

时间久了,整条街巷的人家都被我要遍了,好心的人家总是叹着气给些,有的人家没给我一顿打骂便是上天眷顾了。

渐渐地我长大了,乞讨就对我而言很难堪,我便自己捡了别人不要的饵线自己做了渔具,我家不远便是金门河,那鱼线虽然简陋,但好歹不是不劳而获,但鱼吃多了,我母亲不乐意了,于是我又想了其他的法子,去集市里捡别人扔掉的菜叶子,捡来去掉老叶黄叶,只留嫩的好的,将鱼肉剁成泥,用菜叶子包着,告诉我母亲是羊肉。

我不知道我母亲信不信,但她后来也没有拒绝,有一次她还夸我做得好吃,让我背过脸去擦了擦快要夺眶的眼泪。

那一年,我十一岁。

母亲身体弱,常常病恹恹的。

因为这,我跪在甜水巷张医师的门前,求他让我替他打杂,以让我向他学习一些基本的医术来给我母亲看病。

学徒是要交付费用的,但我没有。

跪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出来了,叹了口气捋了捋他的长胡须说:“实在可怜可叹!你进来吧,好孩子!”

所以,我学的任何一样本事,不过是生活所求所需的不得已,但是我并不以为有多悲哀,反而每学一件事,内心就会获得一种小小的满足感。

毕竟,我对我母亲,还是有用的!

所以,当我从街巷这头走到家的那头去的时候,总会听到“那孩子真是可怜的!”之类的悄声议论,我也并未太放在心上。

因为,我想他们肯定不知道金门河里的鱼是怎样咬住我的小鱼钩的,肯定不知道夏钓和冬钓是有怎样的不同乐趣,肯定不知道哪个时辰的集市可以不用花钱就能捡到不错的菜叶子,甚至是不知被谁扔掉的羊和猪的内脏,切成薄片伴着花椒叶一炒有多美味无比。

我有太多属于我自己的快乐包裹着,让我真心觉得,其实生活也不是那么难堪!

所以,预备来找我母亲的时候,这些让我活下来的工具,技能,我也全都带着来了。

极北的冬日,天地皆冻,万物无声。

只有这冰河里的鱼儿在厚厚的冰下寻找着可能的温暖和食物,我突然觉得,我和它们极为相似。

正当我想这想那的时候,只听天空里传来几声极为响亮的鸣叫,划破了雪空的宁静。

是昨夜我听到过的声音!

这声音太过高亢响亮,那冰眼下快要上钩的鱼儿也受到了惊吓,四散离开,躲入了密集的水草之下。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只纯白色的大鸟,不,是鹰,一只通身皆白的大鹰,在苍茫的天空如一抹流云般掠过。

北风呼啸,万物凋零,唯有这只鹰,锐利非凡,一往无前!

不知为何,我竟然想到了达纪!

这只鹰,像他!

勇敢,无畏,充满生命力!

我低下头,又嗔怨着自言自语道:“就是有时说话让人讨厌!”

待天地又恢复了安静,我重新趴跪在冰眼旁,鱼钩这才拖上来一条极力挣扎的鲫鱼。

鱼儿,对不住了!我小心地将它放在铁锅里。

鱼儿们饿了,一条争着一条地挂上了我的钩。

今日,满载而归了!

收了鱼线鱼饵,我将匕首用冰雪擦得干干净,细心地收在我随身带着的包里。

我提着小铁锅,向着木屋的方向,兴冲冲地疾步而去。

清蒸呢,还是煎炸呢,前几天我存下了一点点狼的脂肉,可以做油,达纪说他们会吃生肉蘸芥蒜,我的口袋里竟然还剩了几个蒜头,到时候剁碎了用油淋一下,放在鱼肚子里,香味扑鼻!

这样想来,我不仅加快了脚步!

不大的风雪,落在我的发上,鼻尖,眼毛上,又落在我的皮袍的毛尖上,吸附着我身体的一点点暖,又化成了水,还来不及落下就结成冰花。

我的脚步欢快,以至于铁锅里的水都被我晃出来些。

木屋越来越近了。

就在眼前了!

“我回来了!”我大声地欢快地喊道。

“我都饿死了!你才回来!”这个没心肝的李木头!

“饿死了吗?不还活得好好的么?”我白了他一眼,从小就是这般急呼呼的样子,半点没改!

我走进屋,将铁锅放下,环顾四周,问:“达纪呢?”

“不,不知道!”

我走出屋,四下里看了看,没见到达纪。

我又走进屋,“他哪里去了?”

“他那么大个人,腿长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嘛!快做鱼啦!”

“李木头!”我一步步走向他,问:“我问你,达纪哪里去了?!”

“我,我不知道!他爱去哪里去哪里!”他坐在火堆旁,很有些不耐烦地。

“你若是不告诉我,别想吃鱼!”我狠狠瞪着他。

“我是为你着想!”李木头摸了摸锅里的鱼,又看着我说:“怕你知道了心里难受!”

我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说!”

李木头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些许对我的怜悯,说:“走了。”

“走去哪里?!”我的心瞬间空了一半!

“我怎么知道?!”

“别掐我!我说!我确实不知道他去哪里,他只是要我告诉你,他必须回去了!说有缘再见!”

“你怎么不问问他!?”

“你的指甲快把我的肉都掐出来了!林长生!”

“哎呀呀!我怎么问他嘛!他若是愿意告诉你我,还会这样对你不辞而别?!”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

“他都不在意,你又何必依依不舍呢?!我看他走的时候也没什么留恋的!”

我猛地站起身,冲到屋外。

北风声声,刮得被冻硬的树林子碰碰作响,碎雪漫天飘扬。老天像是被扯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漏下了这么多点风呀,雪呀,老也刮不尽,老也下不完,就这么没心没肺地没完没了让人有种濒临死亡的绝望!

“达纪!”我大声喊着:“你在哪里?!”

我喊了一遍又一遍,除了呼啸的风,除了落天落地的雪,没有任何声音回应我!

我颓然跪在雪地上,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已问天问地:“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

我的心,像被这绝望的冰雪冻住一般,一点一点,一片一片,然后龟裂,然后,一点点,一片一片,碎裂,最后,轰然崩塌!

原来,所有我自以为的快乐,是建立在我自以为的被人放在心里面的基础上!

原来,我从来没有被哪一个人,放在心里过!

父亲可以离开我,母亲可以离开我,达纪,这个不过萍水相逢的甚至连名字都才知道的异乡人,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真是,愚蠢至极!

三月的北方,仍旧是风雪飘扬的季节,只是比两个月前稍微暖和了些。

当然,只是稍微。

我与李木头来到上京已有月余。

上京,是金国的都城,听说是久居辽国的一个叫卢彦伦的汉人规划设计的,所以受到了辽国上京的影响,为南北两城形制。南城为内城,是皇帝与贵族居住之处,西边是皇城,北城为外城,是汉族和回纥族的区域,也是普通百姓的居住区域。

上京城东边是绵延茂密的大青山,宽阔的阿什河从城边缓缓向北流去。

我和李木头在阿什河边简单地盖了间茅草屋,算是有了个庇身之所。河边土地平旷肥沃,我去北城里的一个汉人家买了些珍贵的菜种种下,因为女真人没有吃蔬菜的习惯,我在这里也是天天跟着羊肉牛肉的,即便东京人也爱吃羊肉,但这样天天吃,果腹的同时觉得口里心里腻躁得很。

可是冬日里种菜种我也是异想天开了,才出了一点苗就被一夜的风雪冻死,李木头骂我糟蹋钱,我懒得理会他,又去那个汉人家里买了少许菜种,以待天气合适的时候再补种。

去的时候天气还好好地,回来的时候,只见天空又呈现了一片铅灰色的样子,接着雪花开始一点点飘落下来。

上京城的雪啊,说下就下,三日五回,频繁得让人习以为常又有些厌倦。

就在路边的一株歪脖子大树下,系着一匹摇头摆尾焦躁嘶鸣着的马儿,我走近一看,原来树下半靠着个面色苍白身上酒味十足的中年男子,大概是喝醉了酒,欲在路边打个盹,没成想下起雪来。

这样睡下去,定是要被冻死!

只能拼命将他拖拽到马上,牵着马儿回到家中。

李木头正坐在火炕边做饭,这里的女真人喜欢吃炒米或炒面,我们来的时间不长,还未完全适应,仍然习惯煮成米饭来吃,但这里的稻米比起东京的还要香润,很多时候没有菜蔬,就使劲吃着很有嚼劲的米饭,觉得算是尝到了一点菜的甘甜之味。

李木头看到我带回来一个醉汉,又骂骂咧咧道:“你真当自己是菩萨啊!救一个人跑了,还敢往家里带人呢!”

李木头这个人不坏,但就是话太多,我向来不愿理会的,可是他旧事重提让我心里很不自在,便冷冷地回道:“你若是见不惯你也可以走,这里没人拦着你!”

他不说话了,瞪了我两眼又接着烧他的火做他的饭。

我把这人扶到炕上躺下,倒了些热水把布块浸湿,热热地,搓着他的心口,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搓,布块冷了又重新浸热,直到他“嗯”的一声轻声哼了出来。

我已经浑身是汗,因为拖拽他到马上的时候,已经用尽了我全部力气,如今见他又有醒转这才觉得自己已经虚脱,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李木头忙过来将我扶起来坐在火堆边,“偏偏要救些不相干的人!累死自己也是活该!”他抱怨道。

我正预备反驳,只听得炕上的人说:“谢谢你,好姑娘!”

是个汉人,还带着熟悉的口音。

我有些激动,忙问:“您是东京人?”

“是,我来上京已经两年了!你呢,小同乡?”他慢慢地坐起身,靠在木墙边笑着对我说。

他国遇故乡人的感觉,真的是难以尽诉,我忙让李木头去将我前些天钓来的大鲫鱼拿来煮鱼汤,自己也挪到炕上去,笑道:“这上京的雪说下就下,您在这里两年了怎么不知道厉害呢?”

“我去南城吃酒,不小心多了,到半路实在头晕,看天气觉得还不错,便想着就睡会,谁料到!真多亏了你!”他满眼感激,拉着我的手握了又握!

“我叫林长生!”我说。

在异国他乡能碰到故乡人,当然十分高兴,自然不希望只见一次,且他说去南城喝酒,那肯定与达官皇族认识,说不定以后还能仰仗他打听我母亲的消息呢!

“你叫我萧抱珍吧!”他乐呵呵地道:“我在松峰山太虚洞修道。”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萧前辈?”我拍手惊喜道:“我才到上京便听过您的大名了!他们说您会酿酒!”

“还不成熟!”萧抱珍皱了皱眉道。

“我可以跟您学酿酒吗?!”我对新鲜事物真的是很有兴趣,况且,我在上京人生地不熟,带来的钱粮非常有限,学会一门手艺也是更多一条生存之路。

他抚须哈哈大笑道:“你很会抓住时机的嘛!”

“藏着掖着闷死人!”我吐吐舌头笑道:“也是想多一条生路!”

他从头到脚看了我一遍,点点头道:“是个能吃苦的勤快人!”

“师傅!”我忙跪下拜了几拜,道:“多谢师傅愿意教授之恩!”

“这女娃子!”萧抱珍抚须微微笑道:“小徒儿,快起来吧!”

我们相谈甚欢,聊东京风物,说东京往事,说到开心处拊掌俱笑,说到难受处黯然伤神却也一笑带过。

待得吃过中饭,雪也停了。

萧抱珍也要回到松峰山去,我和他挥手告别,他上了马对我道:“徒儿,两日后为师还要来南城,到时带你同去!”

天黑时分,我收拾完晚饭的碗筷后,坐下来烧些热水准备洗脸,李木头端着木盆走进来,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

“被人喂哑药啦?”我瞥了他一眼问。

“你两日后真的要跟那个姓萧的去南城?”

“嗯!”我有些奇怪他今日竟然没跟我斗嘴,然后补充了几句:“再说一次!他不是姓萧的,他是我师傅!”

“哼!”他站起身,闷声不吭地到他的炕上躺着去了。

等我洗了脸脚,也上了我的炕,拉了中间的帘子准备睡觉时。

帘子对面传来闷闷的声音:“不去南城,可以吗?”

我坐起身,有些奇怪地问:“你今日怎么啦?”

沉默了半晌,帘子那边又闷闷不乐地道:“随你!”

两日后,我随着师傅进了上京城。

今日的上京特别热闹,路上都是行人,金人,辽人,汉人,该有其他我喊不出名的民族,特别是金人的脸上,都是欢天喜地的模样。

“师傅,今儿是他们的什么节日吗?”我问。

“阿骨打皇帝在辽国打了胜仗,带了好多玉器珠宝兵器还有匠人回都,当然得好好庆祝一番!”一身深蓝色道袍的萧师傅笑道。

他又指着东北方向道:“他们还要在大青山那里举行骑马射箭比赛,你可以去看看!”

人多的地方,会不会遇到我母亲!我心中一动,喜道:“好!”

我跟着师傅到了南城,路上都有穿着貂裘或者羔羊皮裘的的女真贵族与他熟络地打着招呼,我梳着大辫子穿着师傅带给我的女真妇女的大袄子和锦裙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看他与别人用当地的语言说着话。

大多我听不懂,只知道他们老在说酒的事。

师傅告诉我,金人豪爽好酒,但从中原传来的技术酿成的米酒浑浊且酒劲不足,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阿骨打皇帝想要师傅酿出新的酒来,若是是能在今日的宴席上与大家享用,便是极好的事了。

师徒二人边说边走到一处垂杨四围,垂杨里面是几座正在建造的宫室,还有几座毡房。

师傅说:“这就是皇城了!”

我帮着师傅从马背两边的兜里将两大罐新酒搬下来,早已有几个身着胡服,足着长靴的武士帮着师傅把酒罐往里搬。

师傅对我说:“长生,你可以去大青山看他们的骑马射箭比赛,太阳落山时在此处见面。”

“师傅,今日不回去了吗?”我问。

“晚上有宴会,走不了了!顺便带你一起去开开眼界!”他笑着说。

“好的!”我很高兴地用力点点头。

大青山脚下,地势平坦,视野开阔,而连绵起伏的大青山森林广袤,像一座天然屏障,有效地阻挡了每年冬季西北风对上京的侵袭。

今日这里愈发是人山人海,大家穿着盛装,来这里观看一年一度才有的比赛。

我欣赏着这极北的初春的风光,看着路边的雪白的雾凇,直指向湛蓝的苍空,热闹的人群仿佛将那依旧寒冷的空气也赶跑了,风变得异常轻柔,温暖的阳光照在雪地上,莹莹光亮,宛然一个纯净的新世界。

一群十四五岁打扮美丽的女孩子欢笑着从我身边跑过,边跑边竟用不太顺畅的汉语嚷着:“快走!占了好位置,才能看得清我们女真的战神射箭呢!”

跑在最前头的那个女孩子最漂亮,圆圆的眼睛满含着情意,她的笑声也最灿烂。

“兀鲁,什么是我们的战神,不就是你一个人的吗?!”后边那两个笑着羞她。

“当然!他是我的!你们一个也别和我争!”那个女孩子笑得特别灿烂。

“这回他又立了军功,阿骨打皇帝愈发要大大奖赏他了!”

“说不定,就把你奖赏给他了呢!”

“那才是极好的事呢!”

“哈哈哈!”

一群女孩子都大声笑了起来。

真好!像她们这般,我说,真好!

笑声渐渐跑远了,我的脑海里突然晃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我摇摇头,把目光放在了寥廓无垠的远方。

我不过是随水漂流的浮萍,风中打着旋的暂且还未落地的柳絮,竟然还想奢求什么天长地久!

真是可笑至极!

大青山被冰雪覆盖着,与蓝天相互映衬,山脚下是苍茫无垠的草场。

平阔的草场上,早已用木栅栏围了很大的一块平地,四个角落及中间都设置了箭靶,站在木栅栏外的人群热烈地讨论着,即便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隐约有个名字是大家都在谈论的——乌烈。

这个人一定相当了得,我想。

不一会儿,只见一群身着胡服,背着角弓的年轻男子骑着骏马出现在草场的前方,引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我听到了他们大声喊着什么,其中有个声音最为响亮——乌烈!乌烈!乌烈!

我被热闹的人群挤着推着,到了栅栏边,一场好戏即将开场!

我的心,不知为何也是万分期待!

“乌烈!乌烈!乌烈!”我身边的欢快热烈的女声大叫着。

我转过头去一看,站在我前方的原来是方才在路上遇到的那群女孩子。

我忍不住笑笑,心里想,我的耳朵,估计待会就会聋掉!

这时,草场上旌旗蔽空,军鼓声声,比赛终于正式开始了!

那群身着胡服的男子中,有一个穿着绀蓝色棉锦袍,头戴貂皮翻毛帽的年轻男子,身骑一匹纯白色的高大骏马,跑在最前面,他的箭镞落处,俱在箭靶中心,我周围的人们叫喊得更为大声了!

“乌烈!乌烈!乌烈!”群声轰动!

其他人仿若已经成了他的背景,所有人,均是为他而来!

这样骁勇的男子,谁人能不爱呢!

不知为何,我竟然又想起了他!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到我的面前。

我身旁的人群异常骚动,他们挥舞着手臂狂喜地叫喊着:“乌烈!乌烈!乌烈!”

我身旁的姑娘满眼爱慕欢喜地向骑在马上的那个人伸出手去,大声叫喊道:“乌烈!我喜欢你!”

周围愈发沸腾!

我顺着兀鲁的手方向望了过去,只觉得那些震耳欲聋的狂喊声,渐渐安静了下去,我的耳朵里什么都再听不到了,只看到那个骑在马上的人!

穿着一身绀蓝色的棉锦袍,愈发衬得他面若冠玉,一顶银白色的貂皮翻毛帽,盖住了他的额头,那双眼睛愈发明亮,深沉若辽阔无垠且神秘高贵的大海!

他骑着马慢慢踱到兀鲁面前,像从天而降的神祗,他笑着看向在站他面前的姑娘,说道:“兀鲁!斡鲁不哪里去了?”

我像是被雷电劈到了一般,脑袋嗡地一声作响,身子也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我颤抖着,剧烈地颤抖着,我的呼吸急促,快要喘不过气来!

完颜达纪!!!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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