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直接看傻了:“怎么,你这是特地准备了一堆,在这等着坑我呢?”
丹七抬头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叫坑呢。”
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心理又总感觉不是心理。
不过看了看止血散的品质,九霄还是大手一挥:“坑就坑吧,反正我有钱,坑一次也是坑,坑两次也是坑!”
众人抚额,完了,人傻钱多,自己还认了。
不过丹七给的价格倒是公道,毕竟低等上品止血散,虽然少见,也不是没有替代品,再多花些钱就能买点中等下品止血膏了。
原本别人就是冲着性价比来,卖高价,不合适,还会断了生意。
于是这次交易,双方倒是很满意。
丹七心想,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顶多采药辛苦点,炼制过程精神折磨点,被骂的次数多一点,怀疑人生的程度严重点,其他简直毫无缺点。
他不比其他门派弟子和散修,别人不是背靠门派,就是有家族或者攒了家底。
毕竟他开局只有老叶忘了花出去才友情赠予的四十文,还已经花在住店买包子上了,剩下的全靠自己挣。
丹七记下这点,准备到了苍灵郡,再多炼点药,大选时候人多,到时候生意一定不错。
说干就干,走累了众人去休息,而丹七跑去采药炼丹去了。
止血散现在他炼得驾轻就熟,而且眼见有市场,他就多准备了些。
做完止血散,他又想尝试做做清心丸,索性上次采的药草还在呢。
有了上一次成功的经验,这一次丹七极度自信,毫不犹豫把那长得凹凸不平看不出形状的丸子丢进了酒盅。
片刻后,酒盅里传来叶千峰崩溃的咆哮声:“你抽了什么风,才过了一天又往我这丢丑东西!辣眼睛!”
又像是忍无可忍:“不是折磨我鼻子就是折磨我眼睛,不能让我消停几天吗!”
然后“砰”地一声,竟然罢了工。
丹七摸摸鼻子,心道有那么丑吗,只不过颜值参差了点。
这酒盅说是放了叶千峰一丝灵识,但是脾气倒是比他认识的老叶暴躁了不少,不知是不是一上来被他气的。
今天出师不利,先不尝试新的东西了,让那酒盅缓两天,先做点止血散吧。
他回去的时候,林寒他们也刚刚休整好,准备出发。
看到他回来,九霄深感敬佩:“卖药兄,你真的厉害,赶了这么久路,不休息就去采药炼丹。”
丹七摆摆手:“赚钱的事,积极点,应该的。”
九霄大为感动:“卖药兄,你坑人归坑人,精神真的可嘉。以后你有什么好药,大可直接先找我,反正坑我一次是坑,十次也是坑,坑多了就不怕了!”
丹七也是大为感动,想不到这少年看着星眉剑目,人傻钱多却到了一定境界,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定。”
旁边九霄的同门弟子一个个看起来更头疼了。
转眼几日,一行人到了苍灵郡。
丹七之前不是在山里,就是在回云峰上,这一路也都是村落小镇,和苍灵郡一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作为四大郡之一的苍灵郡,繁华程度甚至超越了丹七的想象。车如流水马如龙,玉树琼台鳞次栉比,大街上人摩肩接踵,甚是热闹。
街两边排着一通铺子,有修仙相关的丹药坊,武器铺,符篆店等等,也有和修仙无关的酒楼食肆,胭脂铺子,裁缝铺子。
而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就是苍灵大选的报名处,各色衣服交织成一片五彩的海洋。
很容易就能看出,那些聚团成堆的是门派弟子,而单独一人的是散修。
“林师兄,好多人啊。”九霄瞠目结舌,“我知道参加大选的人多,但是不知道会有这么多。”
“很正常。”林寒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早有耳闻,“大选三年一次,很多人不管修为够不够,都想来碰碰运气。”
“看,就那边报名处,都排了一堆人呢。”林寒说。
“要不我们换一天再来?”九霄看着那队伍长度,心里发怵。
“没有区别的,哪天人都很多,倒不如今天索性报完名,然后安心准备。”林寒说。
其他几个弟子也点头,觉得林寒说得有道理,于是几个人一起排了过去。
然后他们发现,丹七也跟了过去。
“这位兄台,苍灵郡已经到了,我们是准备参加苍灵大选,所以来报名处排队,你可以自行方便了。”林寒说道,他以为丹七是不认路。
没想到丹七点点头:“好巧,我也是来报名的。”
“你也……等等,你竟然不是草药行商?”林寒吃了一惊。
“什么,你也要参加苍灵大选,你不会想跟到苍灵宗院来跟我吧?”九霄也是异常震惊,心想这人坑起人来太过分了,逮着一只羊毛薅。
“倒不是,不过你给我提供了一条很好的思路。”丹七道。
九霄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才排到他们。
“名字?”招考官询问道,
“林寒。林暗草惊弓的林,寒塘渡鹤影的寒。”林寒答道。
“门派?”
“凌霄阁。”林寒说。
“好的,下一个。”
九霄走了上去。
“名字?”
“牧九霄。牧云之野的牧,九天神器的九,冲破云霄的霄。”牧九霄说道。
“门派?”
“凌霄阁。”牧九霄一脸骄傲。
丹七心想,原来他叫牧九霄,倒是个挺霸气的名字。
轮到他了,招考官例行问:“名字?”
丹七怔了怔。
他忘了,自己一直没有名字。
回云峰的人直接用他住处附近的丹房喊他丹七,老叶说丹七算不得名字,又拗不过他,就一直喊他少年郎。一路以来,林寒喊他兄台,牧九霄叫他卖药兄。
可是人在这世上行走,本来就应该有名有姓,立于天地的。
他眼前浮现出叶千峰插科打诨嬉笑怒骂的模样:“不然你真的跟我姓叶怎么样?就当我多了个儿子。”
“名字?”招考官见他不回答,又又问了一遍,“你不会没有名字吧?”
“我有。”他抬起头,正视着招考官。
“我叫叶炉。洒向千峰秋叶丹的叶,天地为炉炼苍生的炉。”
自此,随长者姓,从炉之名。
他不再是无名无姓的柴房杂役,不再是那个对未来懵懵懂懂只求明天不挨打的小少年,他有过一个曾经名震天地的师父,有了一条势必要走完的前路。
天高地阔,路远水长,他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