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庆云脱口而出,长老分明说过,纵然是他的修为,想要摧毁这炉,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惊恐地望向院子中心,丹七身上,恍若布了一层金光,而这金光笼罩下,血红色隐隐翻涌。
丹七听到这边的声音,抬眼看了过来。
这一眼,却是让庆云和那个贼眉鼠眼的弟子同时吓得腿软,直接双双跪了下来!
少年那一双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竟然散发出森森冷意和浓浓的压迫感,令人胆寒。
明明那天早上的时候,他还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被自己踹了一脚也只能忍痛吞声,现在却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庆云强撑着开了口,然而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已经带了颤抖:“你……你是……是怎么出来的……”
“我是怎么出来的?”丹七俯视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庆云的错觉,他觉得丹七更高了,原来单薄的身体也更结实了。
丹七随手捡起来地上的一片分崩离析的炼人炉碎片,在手臂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滴在了庆云身上,烫得他一声惨叫。
这血竟像是沸腾的,直接烫烂了庆云的衣服,皮肉滋滋地冒着烟,发出“嘶嘶”的声音。
“你……你是什么怪物?”庆云痛得脊背发麻,瘫倒在地,害怕地不停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而那贼眉鼠眼的三级弟子,则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怪物么……”丹七听到这两个字,嘲讽一笑,而他手臂上的鲜血,正在滴答滴答地滑落,伴着庆云更加凄厉的惨叫。
他却看也不看地上瘫倒的两人,径直迈出了后院门,沿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下去。
在庆云痛得快要失去神智时,听到风中传来他轻飘飘的一句:
“我看你们,才更像怪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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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上面是谁在惨叫?”
炼人炉爆裂的声音巨大,本来引人注意,庆云的惨叫更是让不少弟子急匆匆往这赶。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步一步走下来,眼神冷漠,浑身金色和血色交织,宛若死神的丹七。
众弟子大骇,有人颤颤巍巍地指着丹七,语不成调:“他……他不是应该在炼人炉里吗……”
长老都劈不开的炼人炉,他是怎么出来的?
烈焰焚烧的炉子里,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庆云他们去了哪里,刚才的惨叫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只觉通体发凉,不敢细想。
“拦住他!他打伤了庆云!”突然上方传来一声大喝,正是门派长老之一。
他正在后院丹药库清点,听到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和不久后的惨叫声,赶紧跑去查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一地狼藉,以及皮开肉绽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打滚的庆云,还有丹七下山的背影。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本来应该在炉子里炼个几天几夜变成丹药的丹七,此刻弄炸了炉子,自己却好端端地在外面,还伤了庆云,一定是哪里不对!
不管怎么样,得先把人留住!
众弟子听了长老的吩咐,仗着人多势众,也壮起胆来。
“停下!”
“站住!”
阻拦的声音此起彼伏,有胆大者,甚至跳到了丹七面前,亮出了剑。
“一个卑贱的炼丹废料,竟敢打伤我派弟子,给你脸了!”说话的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一阶弟子,正狠狠地盯着丹七,猛地一掌向他拍去。
丹七一动未动,在那一掌拍来时,不避反迎,伸手一迎,众人只听“咔嚓”一声,那个红衣弟子的胳膊,应声折断。
这是什么可怕的力量!
明明只是一格挡,却生生断了他们一阶修为弟子的一臂!
原先威胁他的弟子,纷纷退避三舍。
“一起上!”门派长老又是一声大喝,聚在下面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咬牙,心一横,拿着武器法宝,一齐冲了上去。
丹七只是站在原地,俯视着一众弟子,眼中的暗金色突然大盛,金光如游龙,在他全身游走,密密麻麻的纹路遍布的图案竟是从他身上扩张到脚下的地面上,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纹图所在之地,无论是刀剑箭矛,还是扇印瓶绳,统统被格挡在外。
有不甘心者,拼力往纹图之内掷去一剑,剑还没着地,就被一层血雾包裹,化成了齑粉。
“妖,妖怪!你用了什么邪术!”有弟子惊恐地看着那被血雾吞噬掉的粉末,一脸不可置信。
“邪术?”丹七转过来看他,朗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自己是名门正派,却连将人投炉炼丹这事都能做出来,究竟我是妖怪,还是你们是邪佞?”
众弟子被他这么一说,一时默然。活人炼丹,属实残忍,原本这事,就是偷偷在后院避人耳目进行的。反正,这人只不过是个无名无姓捡来的流浪儿,谁在意他是生是死呢?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被门派长老鉴定过不过一介凡人的丹七,竟然是破炉而出,所向披靡!
丹七说完,便再也不管回云峰众人,一步一步向下走去。血雾环绕在周身,而那幅暗金色的纹图,竟是像长在了他的脚下,如影随形地跟着移动。
众人纷纷退避,刚刚那剑化为齑粉的模样他们亲眼所见,现在生怕自己离得不够远也被这血雾吞噬。
回云峰上千弟子,竟然是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曾经在柴房做事的仆役,一步一步地下了山,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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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七走下了回云峰,后面没有人再追来了,他却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而环绕他周身的血雾慢慢变淡消散,脚下暗金的纹图的光芒,也一点点黯然,和他身上的纹路和眼底的暗金色一同消弭。如果不是他挺拔多了的身姿,简直和曾经那个丹七如出一辙。
不知是不是这几天消耗了太多能量,丹七越往前走,越觉得头晕目眩,他自知自己坚持不久,想找个地方先稍作歇息,遥遥地看着一个山洞,便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去。
谁知,刚走到山洞门口,最后一丝体力就耗尽了,他双眼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