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排除掉使用乾坤戒的人并没有瞒着我的意愿,那么最大的疑点就是这个男人的声音。
我从没听他发出过声音。尽管外貌分辨不出来谁的声音会更低沉婉转,可里面的衔接和流转痕迹却说服了我。毕竟夺过生死筹码的人才能知道其中的滋味。
也许真的是我误会了。
紧随着法院的传票到了江家的手里,控告你们侵犯我的个人自由权以及生命知情权,我执笔的手铿锵有力。
江家仍然没有给我回应,最后的传票到了,江家仍然无动于衷,反而以业务繁忙为由没有出庭。
「见过没脸的,没见过这么没脸的。」法官宣布判决时也不禁有些愠怒。
事情算是平息下来。
尽管内心充斥着不安,但,一点利益归于被告,我也没有办法。
我缓了几天才从崇拜哥的阴影里反应过来。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被这么多人看到,真是令人震惊。
可能,大家都想从他身上得到额外的机遇吧,这让我更加坚定要夺回乾坤戒的念头。因为基于这种一堆人跪舔的属性,任谁都想连接成人生的晋阶吧。
我看着照片,思绪缓了下来。
等一下,程画怎么会这个东西?他在意又会在意什么呢?
我想不明白,无论这是赌约或者是阴谋,我都在这个人身上索讨到莫大的人格尊严。
程画那家伙,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我拿着手头的设计图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心中翻涌的怒气。办公桌上散落着扎眼的证据复印件,每一张都是我悉心准备来打垮江家的武器。而程画,则是那个不知底细的变数。
电话铃响打断了我的思索,我按下接听键,江琪那得意的声音迅速穿过电话线。
「姐姐,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你是不是很忙啊?」江琪的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我淡定回答,「忙着华丽的生活,你呢?」
「我?哦,忙着跟重要人士交流,比如程画。」她刻意拖长了程画的名字。
「是吗?」我勾起嘴角,按下免提键。「那你跟他聊得愉快吗?」
程画如何会与江琪这个狐狸精混在一起?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但是,我不能让江琪看出我的动摇,要继续坚强,继续演下去。
「愉快得很。」江琪得意地回答,她就喜欢看别人在自己的戏码中挣扎。「好啦,我要跟重要客户吃饭去了,姐姐再见。」
电话挂断,我猛地扔下手机,怒火在胸中燃烧。江琪这个毒蛇,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正当我怒发冲冠之际,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那是我熟悉的节奏,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用轻柔来安抚我的狂风暴雨。
「进来。」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门缓缓开启,一如既往的端正身影浮现于增光的门缝,是程画,我的温柔堡垒。
「听到闻了些关于江琪的消息?」程画直截了当,跨入房内,眼神坚定且笃定。
我没吭声,哪怕我想逃避,冷漠的面具却在此时失效。我感受到我内心的炸裂,那莫大的尊严在他身上叫嚣着索要,然而我连一句合理的解释都无法提供。
「别惹我。」我的声音低沉,带着难掩的气闷。
程画却仿若未闻,他靠近我,一双沉稳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进我的眼里,他说,「我知道我该做的,也知道你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手覆上我的手,温热的安心传导给了无助的我,他的靠近,带来的凛然力量使我渐渐平息。
「你...」我喉间塞满话语,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另一道更加紧急的敲门声。我与程画对视一眼,两人眉头同时紧蹙。不是约定汇报时间,谁会是这么不合时宜的访客?
程画放开我的手,迈步向门口走去。我们的视线都紧盯着渐渐开启的门扇,气氛在紧张和预期之间交错悬挂。
门缝里透出一个身影,但与我们预料的全然不同……
是江琪。她一脸慌张,完全没有面对老板该有的样子。「江乐,你听我说,刚刚都是我胡说的,我刚刚病糊涂了随便乱打的电话,这怎么能怪你呢?程总,是、是病糊涂了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小女子见识啊。」她畏畏缩缩,语气软弱,怯生生拉着我衣袖,像极了可怜虫。
一时间,我接不上话。我眯起眼睛,她这样的前后反差实在太过刻意,故意激怒我的效果可谓出乎意料的成功。
程画看了我一眼,再看看脸色被白粉堆砌得惨白的江琪,歪头轻笑,悠悠地说,「琪琪,今天办公室似乎格外冷清啊,平常这么多人,现在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点也不热闹。」他说着,伸出手挥了挥。
江琪眼角一阵抽搐,下意识地又往我身边靠近了一些,却仍不忘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瞄着程画。她嗫着唇,试图揣测程画话里的深意。
我忍俊不禁,她竟然没有意识到,办公室的常驻人员本来只有她和程画。如今程画把她搞成这样人模狗样,回头脚底抹油不认账,真该给她颁发鉴渣指数最高的荣誉勋章。
我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试图忍住不笑,结果还是控制不住地上扬了唇角。「这还不是感谢程总,效率高啊。」我一本正经地回复,心中早已笑开了花。
程画的眸底划过那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张了张嘴,差一点就把我拖入了他的怀中。他不就是我生命里,那姗姗来迟命中注定的主角嘛。
江琪讪笑着看向我,随即又瞥回过头看向了程画,颤巍巍地说:「今天的程总、今天的程总带给人一种不一样…的美…美…美…」她的舌头开始打结。
我知道程画带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但他美什么美。我看了看程画那晚露出的手臂上的小排骨,不禁摇了摇头。我得出一致的意见,脸帅是帅,但肩膀太窄。但这已经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要是搁我以前喜欢的男团,粉丝们总是能把这分等级的帅给吹到天花乱坠,找不到北。
程画和我必然是有一场还没算清的账,只是眼下江琪这出闹剧算是把这茬给掩过去了。一旁的江琪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回,她继续用那把可怜兮兮的声音控诉,变脸比我和程画更早把刚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是江乐在中间挑拨离间,我都说了刚刚的电话是乱打的,要是没她挑拨,程总您又怎么会生我的气呢。」她说着说着,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立场开始安全了,声量开始大了起来。
「对啊,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我走上前,总是在她面前让她作茧自缚有些不好意思。「见到总栽,我嘛,肯定是会紧张得顾不上什么礼数。如你所见,这礼仪在我们之间,真算不上什么。」我笑嘻嘻地挤在她旁边贴着程画,这一步走得好险。江琪对我的见怪不怪似乎很掉以轻心。
程画冷不丁在耳边出声,「江乐。」我抬头看他。他喉结低沉滚动,接着说,「应该是我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