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点。
吴市郊。
一栋三层别墅内。
一位相貌阴狠的中年男人，正望着桌子上的一部手机。
上面正有林少发的短信。
而这位阴狠中年，正是杭哥。
这部手机，是他专门用来沟通‘收账人’的手机。
不过，号主是假名。
“小兔崽子，别让我查到你是谁...”
杭哥对这条短信很生气，但却没有回。
也没有问对方在哪，然后过去杀了对方。
毕竟他的仇人太多了。
大多还都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人。
当然，也是因为他，这些人才光脚的。
所以杭哥肯定要小心这些人的报复。
这些人狠起来，可是比他们混黑的还狠。
杭哥就见过，在半年前，自己手下一位混混头子在一处巷子里，被仇家活生生打死。
整个头都被转头砸变形了。
地面全是碎砖头，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当时杭哥见到现场以后，只想问，‘不就是自己的手下轮强了他的女儿，至于吗？’
况且他的女儿也是自杀的。
虽然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手下。
但起码在杭哥想来，一个被砸变形，一个只是轮，这报复太不对等了。
又因为这件事。
杭哥心里有点怵，在那一个月内都没有出门。
甚至现在也很少出门。
因为那个人还没被抓到。
况且，被他逼成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个。
杭哥肯定不会随意出门。
嗒嗒—
在杭哥想事情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同时，门口的两名壮硕小弟看看猫眼，向沙发上的杭哥说道：“杭哥，是苏哥来了。”
“嗯。”
杭哥点点头。
房门被打开，一名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子走来。
他光头，脸颊圆润，但身材却不胖。
“老苏来了。”杭哥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机短信，林少发的那条，
“关于‘敬保短信’的事，查的怎么样？”
杭哥说着，偏头点点沙发，“当成自己家，坐。”
“谢谢哥。”老苏有点紧张的坐到沙发对面，“你昨天交代给我的事，我去办了，也仔细查过敬保的事了。
只是现场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但按照房间顺序，敬保他们收的钱确实没了大半，手机也被劫了。
我觉得发短信的这个人，应该是为财杀人？
也或者，是有矛盾？
反正在执法那里，现在大概率是被定性成了怪物袭击。
毕竟尸体已经被吃了大多半，四肢也没有除怪物袭击以外的其他伤痕。
死亡时间，这个是比怪物早。
但这事毕竟太大了，衙门现在只想快点收场，况且死的人，也是...也是...”
“我知道。”杭哥点头，“他们看似收咱们钱，收的很利索，和咱们称兄道弟。
但其实在他们眼里，只要不连累他们，咱们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
再带着他们的收贿证据，死干净更好。
所以，我明白，你接着说。”
“其实也不是绝对定性。”苏哥看了一眼桌上手机，
“除非哥你拿出你这个收账的手机，用这个短信，或许还能翻。
只是...事更多...”
“麻烦。”杭哥看向老苏，“你想办法找找这个凶手。”
“我...好。”老苏摸了摸胡子茬，说道：“要是贪财的杀人犯，这好办，我想办法给他引出来。
但引出来以后，我是把他带过来，还是？”
踏踏—
楼上传来高跟鞋的脆响。
杭哥看向楼上走下的女人。
老苏也下意识看了这位漂亮女人一眼，就赶忙移开目光。
因为这是大哥的女人。
“你在哪看到的他，就在哪做了他，为敬保报仇。”杭哥迎向扑倒他怀里的女人，“我哪有空和他哗啦几句？”
“好。”老苏起身就走，不打扰杭哥做事。
...
一天后。
秘境第四天。
衡市。
下午三点。
江鸿和林少从小区里出来，手里拿着好几本证。
都是昨天上午办出来的。
办证的效率挺快，快的像是批量复印的一样。
只不过，经过两天的网络检查。
证件是管用，没人看出真假。
但两人却发现检查房屋的想法虽好，可也不是那么完美。
“看着房子挺多，一小半都没住人...”
此刻。
林少走到车边，叹口气，
“剩下的人，大半都在各处跑，家里没人。
真要等到全部查完，这都什么时候了？”
林少说到这里，摸了摸腰侧的检修包，
“要不...咱们买点撬玻璃的工具，晚上挨着翻窗吧？”
“你都不怕摔死？”江鸿摇摇头，“还不如撬锁。”
“也是。”林少打开车门，钻进车里，麻溜启动车子，打开空调，又麻溜钻了出来，
“车应该停到附近商城的地下停车场里，现在这晒得，坐进去，像是洗桑拿一样。”
“真这样就好，倒是省钱了。”江鸿叼上一根烟，“说正事。”
把烟点着。
江鸿又给林少递一支，“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咱们找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因为万一有的人带着碎片，又离开舟省，那咱们应该怎么着？
就算不离开，但随便去本省什么地方，这该怎么查？”
江鸿说着，看向也若有所思的林少，“所以我感觉，应该不是人的事。”
“那是？”林少好奇。
“既然不是人的事，那也应该和他们的房间没关系。”江鸿确定道：“而是...板凳本身有问题！”
“什么问题？”林少紧张道：“难不成板凳成精了？也有自己的故事？”
“不是故事，也不是成精了。”江鸿摇头，“就像是人皮的本质，是纹身店，然后纹身店附近看到了广告。
广告上的本质，是小区，然后就在小区内找到了凳子。
而这板凳本质是家具，然后...”
“你停！”
林少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它的起源地是...浩瀚似汪洋般的大森林？”
林少很惊讶，
“卧槽？这怎么找？”
“不是。”江鸿想说什么，“其实...”
“潮哥，没事！不就是森林吗？”林少又打断，同时露出果断的神色，
“不用担心我！也不用劝我回去！
你放心！你在这里的一个月，我会陪你找一个月！
不就是森林吗？找！”
“那你去吧。”江鸿点点头，拿出手机，拨打保安哥们的电话，
“我说的是家具厂，制作它的地方，或者是卖它的地方。
至于森林？我不拦你，走吧。”
“你早说是家具厂不就好了！”林少很不满，“非得看我出洋相是吧？”
“我还没说话，你就打断了，还是两次。”江鸿一边说着，一边望着通话界面，“我正在打电话，你也别说话了，我不想和你多聊。”
说完。
江鸿静心看向手机。
看了几眼。
江鸿忽然发现还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吴市的，在半个小时前打了十几个电话。
只不过这个手机都在静音当中，江鸿没有看到。
“这谁？”林少目光望来，“是这手机主人的朋友？换号打来的？”
“谁知道。”江鸿摇头，“我当初拿这个人手机的时候，也是看到这个手机上只有一个‘杭哥’的备注，才选择拿走他的。
我把它当成那人的工作手机。
至于另一个手机，上面电话太多，我就没拿。
现在一看，还是有人挂念他的。
不像是推销，推销可不会连续打十几个。”
江鸿说着，看到保安没接电话，也没有再打。
或许保安哥们正在忙着为哪位业主开门，没时间接听。
但刚挂掉这个没接听的电话后，这个陌生号码又打过来了。
“接接看看？”林少好奇，“半个小时打十几次，冲着这诚意，也得接一个，买点他的产品。”
江鸿点点头，接听。
对面听到电话接听，却很直接的说道：“兄弟，我打你那个手机，你咋不接？害我两个号码来回打。”
对面是老苏。
他听到手机接通，脸上浮现笑容，不待江鸿回话，就继续道：
“我是老苏啊。
我欠你那两万，凑够了，你在哪？方便吗？我还你。”
老苏很有说话技巧，知道金额太大，说几百万的，明显就是有问题。
哪怕对面是亡命徒，都不一定会上钩。
但要说几万块钱，看着真像是还钱的戏码。
说不定对方就会上钩。
毕竟对方连人都杀了，那很大概率也敢冒充死者的身份，来拿这笔还款。
因为在事情合理的情况下，两万，很多了。
顺便再提一下自己的名字，让别人记得自己，以免让对方在称呼上露馅。
老苏帮对方考虑的很周到。
只要对方想要这笔钱，就一定能上钩。
这总比一开口，就说‘你在哪，我要砍死你’好。
那是个正常人，一般都不会去。
同时。
江鸿和林少听到这个人的‘还钱’话语后相视一眼。
“有问题。”江鸿捂着手机，琢磨了一下，看向林少，
“两个可能，一，真是还钱。
二，他是在钓我，以为我是为钱杀人，然后想用钱钓我出来。
毕竟这人死了这么久，我不信他没有联系这人的家人。
所以大概率是杭哥那的人，钓我。”
“要是第一个，那这个什么老苏很守诚信，够朋友。”林少回道：“至于第二个，那我们也可以让他们兄弟两人团聚，圆了他们的这份情谊。”
“我觉得是第二个。”江鸿现在忽然肯定，
“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话，他不仅没有问我‘在不在’，反而是在等着我的答复。
好像是在给我思考的时间。
这不正常。”
江鸿说完，松开握着手机的手掌，向他说道：“衡市，河口街。”
“衡市？”老苏顿了一下，还在帮对方圆谎，“兄弟，你生病了吗？这么久没见，怎么声音怎么变了？”
老苏说完这一句，又看了看身后的几名小弟，
“衡市有点远，我先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然后买车票，后天中午见一面？”
‘衡市...’小弟们心领神会，知道苏哥是给他们留时间，让他们买票与踩点。
看到小弟们明悟。
老苏才接着向电话道：“敬保，要我没打这个电话，你是不是都忘记我欠你钱的事了？”
老苏在交谈中，是说说笑笑的，好像大家真是好兄弟。
“确实。”江鸿听到他的笑声，也回笑道：“真的，老苏，你要不来这个电话，我确实都忘了。”
“但我记得啊！谁让咱们两个是朋友？”老苏听到笑声，感觉这鱼儿应该是上钩了，不由也安心道：
“兄弟，等我，咱们见面后一定要好好叙叙。”
“一定。”江鸿点头，“我也挺想你。”
“回头见。”老苏挂断电话，笑容慢慢收敛，整理腰侧枪械，
“想我？到时候等我过去，枪往你脑袋上一放，你小子就什么都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