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梦琪陪着江楠又顺了几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提出了一些修改建议后,拿腔拿调地说道:“小江,不得不说你还是挺有两下子的嘛!你这个水平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小伙子不错,就随便赏个探花榜眼的成绩吧~。”
“本来呀,你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才,可惜商家家世显赫、人脉极广,不是你这等寒酸学子单凭一点真凭实学就能与之抗衡的。”
“不过呀,小伙子,我看你身罩紫气、面带祥云,是不是有贵人辅佐呢?”
谢梦琪说到这里憋不住大笑起来,江楠早就忍不住了也跟着快活地笑起来。
“是啊,我身边是有个贵人,只是她一会哭一会笑的,把我吓个够呛,倒忙可是帮了不少啊~。”江楠也学着谢梦琪老气横秋地说道。
“噗哈哈哈,你讨厌~”谢梦琪像小锦鲤一样鼓着嘴撒娇。
两人又逗了一会闷子,谢梦琪一翻手腕看了看表,正色道:“哎,不早了,你赶紧整理一下情绪上殿面试去吧。祝你旗开得胜!”
“我就不上去了,免得让别人看出有贵人相助,眼红你、给你小鞋子穿。”
“么啊~”说着将手指贴在柔软的唇瓣上,然后轻轻一弹,朝江楠发射了一个虚拟的飞吻,带着满满的俏皮。
江楠看着眼前的佳人,忍不住为她的聪明可爱而心动。
他知道,谢梦琪不跟着他上楼是不想他分心。
他自己每临大事也不喜欢别人相陪相送,这样更能集中精力、心无旁骛地去放手一搏。
他为能得到这么一位红粉佳人而满心欢喜,心想无论面前横亘着多么难以逾越的困难也一定要战胜,决不能让谢梦琪对自己失望和伤心。
楼上面试大厅前的气氛可就凝重得多了。
已面试结束的同学,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怅然若失,有的似乎意犹未尽、还未平复潮浪一样汹涌的心情。
相较之下,等待更为煎熬,人人都如临大敌,故作轻松的外表下面是一颗极其紧张、脆弱、敏感的玻璃心。稍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犹如猎豹一样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和神经。
奔跑,只有不断地奔跑,稍有一丝放松便可能有人超越你。
一旦你输了,你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作平淡无奇的一抔腐土,任人践踏,谁也不会记起你曾留下的痕迹。
倒数第二位面试的同学在留下一句发狠的话之后也走进了面试大厅,休息室只剩下江楠孤独的身影。
为了保证公平,面试已结束的同学被工作人员集中安排在了另一个单独的休息室内,任何人不允许取回手机等通讯设备,直到竞聘全部结束。
江楠努力地调整着呼吸,一下一下,他暗示着自己,你可千万不要紧张、也不许紧张。你曾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啊,学生会主席竞聘、大型晚会主持、世界百大名校学生代表演讲比赛、全国辩论大赛优秀主辩,怎么能够倒在这里。
注意你的呼吸,注意你的说话节奏、注意你的动作表情,你要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一定不能让他们比下去。
勿畏天不可登,但畏无其志耳!
贫寒人家的孩子怎么了!
贫寒人家的孩子虽然没有富贵的家世、衣食不愁的生活、处处打点关照的人脉,但我们贫寒人家的孩子更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我们也有权利去争取幸福、享受幸福。
清代袁枚创作的五言绝句《苔》用力透纸背的笔墨写出了对逆境中顽强生命力的赞美。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苔花如米一样小,在幽暗的环境中偷偷生长,从没有人关心哪怕注视过它。可它从不灰心气馁,拼尽全身力气也要学牡丹花那样美丽和高贵地盛开。
少年时代的江楠,也被这短短的四句话激励着。
在无数个夜晚他因世道的不公和捉弄,流下过委屈的泪水,但他也要学那苔花,拼尽全力去争取属于自己的美丽和高贵!
江楠自信地快步走进面试大厅,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的六位面试官。
“尊敬的各位面试官,请允许我做自我介绍......”江楠面带微笑地开始了他的演讲。
面试官们似乎被这个富有磁性和感召力的美妙声音所吸引,一改疲态、认真地聆听着眼前这位儒雅、隽秀的青年不俗的谈吐。听到精妙处不禁微笑着点头示意,欣喜地与领座同僚相视一笑,很诧异这个青年竟有如此深厚的文学功底和高超的审美能力。
江楠从面试官的面部反馈中获得了更大的动力和自信,面试好像变成了一次学术研讨会更或者是一场激情和优雅同时绽放的古诗歌赏析;面试官也不再是绷着脸的老学究,更像是志趣相投的友人,气氛变得友善而亲密,欢快且热情。
坐中只有齐董事长面色平静如水,既看不出明显的欣喜、也看不出沮丧,窗外的夕阳洒在他肥胖的脸上,光影交织将他的脸分割成两部分,阳光的一面看起来慈祥仁善,而沉在阴影中的一面看起来阴冷诡异。
另一位精明干练的宋主任却始终阴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无端揣测。
“以上就是本次文案的全部内容,感谢各位面试官的聆听!”时间正好卡在25分钟结束,节奏不紧不慢,悠远的韵味余音绕连、不绝如缕。
四位面试官微楞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演讲已经结束了。随即便热烈地讨论起来,江楠从他们交谈的口型变化解读出了认可和欣喜之情。
一位干瘦的老者举着一支笔侃侃而谈:“很难得这位江楠先生将一篇古诗文分析得如此清晰、直白且深情。”
“这种深入浅出的叙述风格将古朴、枯燥和奥妙的古意淋漓精致地表达了出来,可见您本人的文学功底。”
“很感谢您在短短二十多分钟内如此完整地呈现出1800多年前的风土,再现了那个亘古、深情且神秘的爱情故事,我们感到很惊讶、很感动,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干瘦老者再次颔首示意,激动地放下了手中的坐式话筒。
江楠儒雅地深深向面试官们鞠了一躬,连连表示着感谢。
就在他觉得这紧张又热烈的面试终于要圆满收场之时,宋主任突然将台式话筒的鹅颈杆捋了捋,神色依旧冰冷地说道:“这位面试者确实表现不俗,我有一个问题想要提问!”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两句,展现了时间和空间的流动性。请问如何理解这种流动性在诗歌中的艺术表现,以及它如何加深了诗中情感的厚度?”
此话一处口,其他四位面试官面面相觑,脸上的颜色显得很难看。
那位干瘦老者转头面向宋主任,好像有话要脱口而出,最终却只在唇边转了几圈,仅仅吐出个“这...”字,“哎”了一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了紧紧捏着笔杆的手。
江楠面对这突然而来诘问,没有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