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天前:
“咚咚咚。”
有些沉闷的敲门声沿着墙壁上的爬墙虎,朝山间传去。
“哪位?”
“赵先生,是我……”
“滚!”
门内的人不由分说地对我下达了逐客令,甚至连门都没打开过。
“赵先生,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耍赖皮吧?”
“去你丫的,赶紧滚,老子要上班去了!”
“我也在上班啊,您就行个方便行不行……”
我开始低声下气地求他,可他依旧不领情。
“别在门口堵着嗷,不然老子揍你。”
“您愿揍我愿挨,哥们儿就好这口!”
“我去你的,快滚!”
你以为我真愿意在这儿跟你耗啊。我不禁咂了咂嘴。
“赵先生,我们谈谈吧,就十分钟……噗啊——”
这一次回应我的不再是人声,而是铁门重重的撞击。我的脸在门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整个人开始往后仰去,但索性最后稳住了身子。
男人走出门,朝我脚边淬了口口水后,又翻了个白眼,径直离开了公寓。
我不顾自己淌着鼻血的狼狈样貌,小跑着跟了上去。
“赵先生,那咱就在这路上说吧,也不耽误您的时间:是这样的,公司介于您拒不配合的行为,已经开始考虑对您进行强制监管,到时候您不仅有可能二十四小时被公司专人监视,公司还会视情况对您名下的账户进行冻结,并限制您的出行……”
我翻开文件夹,一边费力地跟着大步流星逃离的男人,一边念着文件夹上的白皮书。
也就在这时,男人的步伐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抓起了我的衣领,将我拎了起来:
“你们敢!”
他青筋暴起,眼珠里充斥着血丝,整个面部肌肉紧张地扭打在一起,活像一尊怒佛。
而这一系列表情变化,都建立在听到“冻结账户”这几个字时。
“所以!所以赵先生,您先冷静,我今天就是来和您谈这件事的。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子安分守己,没犯法没杀人,凭啥这么对我!”
“医院一旦查出您身上的异变,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到公司办事处进行登记的,您一个月前接受过体检,但在那之后并没有按规定在一周内进行登记……您现在就相当于是黑户懂吗?公司对您做啥强制措施都不过分……”
这一大串说完,我的半只脚都几乎快离开地面,只有脚尖勉勉强强够着石砖。
“老子有户口有身份证,什么狗屁黑户,别扯淡了!”
“赵先生,您先冷静。刚刚跟您说的那些都是背板,是公司的硬性规定,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所以今天我才一大早就来找您了。您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两边都没台阶下吧?”
我拍了拍他粗糙的大手,示意他不要做出暴力反抗。他心领神会,深吸了一口气后,慢慢把我放了下来:
“妈的,狗屁话术,老子最烦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了。赶紧滚。”
“也是,就咱这些动动嘴皮子和手指就能吃好喝好的人,确实没您辛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我们理解您,您也理解理解我。”
“那还不快滚!”
“您上班快来不及了吧?我也不耽误您,您也不用费劲,我就跟着您到您上班的地方,顺带把我今天来的目的给您讲了,成吗?”
“不成!”
“不是跟您签那些玩意儿,就跟您聊聊天,帮您解决解决您的难处。您看我笔都没带,您看。”
他的脸抽了抽,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再说什么,扭头就走。
我就当他默认了,赶紧小跑跟了上去。
一路上,我们没说什么话。我们走下一节又一节楼梯,坐上电梯,然后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沉默着坐上了轻轨。
“哇去,这趟车风景这么好看啊。”
在挂在半空中的车厢上,我望向窗外,当车厢跨过广阔的江上,江两旁的城市和碧蓝的天空一览无余。
“不是要商量吗?”他递给我一张纸,往我鼻子上抬了抬,示意我擦擦鼻血。
他看着我忘乎所以地欣赏着风景,忍不住提醒了我一句。
“哦,给忘了……不好意思啊;”我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是这样,我是您的负责人,公司要实施我给您说的那些措施,也就必须要我提交实际材料和报告……”
“你的意思是让我讨好你是吧?”
“不是这个意思……公司在也不是没有人情味儿,您的困难我们也有所了解……在条件允许的状况下,公司能申请政府对您提供一定的补助措施,而且在这基础上,公司还能再额外为您开绿灯……”
轻轨到站的提示音忽地插入,男人站起身来,走下了轻轨。我毫无疑问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小子,今年多大了?”
我愣了愣,然后回答道:
“下个月月底二十三。”
“那不小毛孩儿吗,哼。”
他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角。
“你才刚混进社会,懂啥啊。”
我们这样聊着,转过一个街角,街对面的一所学校映入眼帘:
“三中啊。”
我望着街对面矗立着的烫金大字,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怀念之情。
我就是在这所学校成为耀阳侠的啊……
就在我愣在原地片刻的时间,赵先生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等我再发现他时,他已经出现在街对面的校门口,然后搭上了一辆刚开来的面包车,进入了学校。
跟调查的一样啊。
自从昨天下定决心不再堕落了后,我几乎把他的信息在半天内翻了个底朝天。
虽然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花言巧语和蒙骗可真不适合我啊。
在学校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后,我做了个深呼吸,迈步朝校门口走去。
“请出示一下门禁卡。”
我拿出了曾经的校卡,为了这个我可找了大半天:
“我是毕业生,20xx届的,这两天刚从国外回来,想来探望一下老师。”
“行,进吧,过来登记一下。”
时间过去了八年,这儿的门卫还是一如既往的注水。原本我都准备好报上我之前班主任的名字了。
顺带一提,这不算蒙骗,我可真的是毕业生。
走进了久违的校园,现在似乎是早上第三节课的时间,校门周围在骄阳下却显得格外宁静,四下几乎看不见人影。
进校的目的,是为了确认一些事。这不是公司的要求,而是我自己想做的。
我想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帮。
三中前两天在翻新体育馆,这事儿刚好就落在了赵兄和他的工友头上。
要是是别的地方,我又得拉下面子去找公司给我开绿灯。
顺着记忆的方向,我走向了体育馆。
还是不要被发现了为好。我如此想着,猫在了门口,偷偷探头进去观察情况。
虽说在翻修,但似乎已经快完工了,只有一小部分的地方拉上了警戒线。
体育馆里人很少,再过一会儿大概就是课间操了。我大致地环顾了一圈体育馆,并没有发现赵哥的身影。
休息去了吗?
“你谁,在这儿干嘛?”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搜索时,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立刻转过身去,头也不抬地开始解释:
“我只是毕业生来看望老师觉得这儿很怀念就顺便来这儿参观一下不敢进去是因为总觉得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可疑人员所以不要赶我走!”
我一口气把早就倒背如流的说辞给念了出来,但因为被抓包后的紧张,嘴皮子快到没有一点停顿,十分地不自然。
“你……怎么在这儿?”
熟悉的声线让我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昨晚才见过的老面孔——
“‘冰点’……不是,欣寒月?”
……
“所以你是来这儿打工的?”
我从学校的售货机里买来了两瓶饮料,将其中一瓶递给了穿着短袖、把功夫系在腰上、拿着工地帽扇风的欣寒月手上。
“不然呢?话说你又来干嘛?西装革履的,打扮得还挺正经。”她接过饮料,一边拧开瓶盖,一边瞅了我一眼,“尚乐柠檬味,有品。”
我挠了挠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
“上班,跑外勤。”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了她坐着的花台的另一头。
“学校也有你客户?”
“是个刺头儿,不按公司规定办事,我只能软磨硬泡了。”
“你们给公司卖命的还真不容易啊,呵。”
她偷笑了一下,嘴角扬了扬。
“还行吧……话说,为啥不找份正经工作?乐意搬砖?”
“我……嘿嘿……”她尴尬地挠了挠头,把脸撇到了一边。
“……好吧,当我没问。”
我根本就是明知故问——之前公司给她安排了整整七份工作,没一份干过俩月……后来公司也没辙了,只能将她冷处理,放任她自生自灭了。
当然,基本的补助金她还是在领——早上打卡的时候顺带去查了一下。
“哦,对了,你是要找赵哥是吧?”
为了转移话题,她连忙开口道。
“啊,是……其实也就来看看,视察一下,看看他符不符合公司的补助标准。”
我解释了一下,可欣寒月的表情忽然变了:
“所以……你是跟踪进来的?”
“……算是吧?”
“保安!”
“等会儿等会儿!我不是都解释了吗?”
“说实话,其实我挺讨厌公司的人的。”
“姐姐姐,别这样,咱好好说,好好说……”
“那啥,我听赵哥说昨天有个公司的人来找他,还让他填了什么‘资产分布表格’啥的……”
“那个是误会,误会……”
“所以那个表格是拿来干嘛的?”
“用来踩点……”
“保安!保安!”
“不是,你听我解释!”
欣寒月站起身来,我伸手拦她,就在我们拉扯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连带着我一起;
我急忙伸出手,想要撑起身子。
这时,下一秒的景象忽然出现在我脑中:
等下,那这不就变成——
“张宇,你……你的脸好近……”
“啊,真美啊,宝贝……”
“讨厌,你在说什么呢,死鬼……”
……
NO!
我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结果……
我们俩的额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连忙滚到了一边的地上,我们俩就这样躺在地上捂着额头呻吟。
“刚刚那个哥哥不是能撑住吗?”
“诶,那就变成男上女下了,会被当成色狼的。”
“哦……原来哥哥是处男啊。”
“你说谁处男呢,小鬼!”
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两个学生在旁边议论,我大声吼了一句,把他们赶走了。
“行了行了,我带你去找赵哥,别吵了。”
她站起身来,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总算答应了,但……总感觉有点奇怪。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跟上了她。
就在我们胡闹的时候,学生们不知不觉到了课间。人流自教室里蜂拥而出,逆行其中的我们总能听到悦耳的笑声。
当学生真好啊。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望着墙上的瓷砖,初中时代的回忆开始滚动在眼前。
“赵哥!有人找……唔!”
就在我走神打量着熟悉的景色时,欣寒月不知不觉带我来到了赵哥面前,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拉着她躲到了墙角。
“嘘——”
“你干嘛?不是找人吗?”
“哎呀,都说了……唉,我是偷跟进来的,总不能去贴脸吧。”
“早说嘛,我帮你糊弄过去。”
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再反感我“偷跟进来”的行为,反而是主动走到刚刚被呼声惊扰左顾右盼的赵哥面前,替我解围。
她和赵哥闲聊了两句后,转头回到了我藏身的角落:
“帮大忙了。”
“小事。”
她回来后,看着我的脸,忽然别过去偷笑了一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想到你也开始干这种事了……”
“什么?”
“没什么,就当还你请我水的人情了。我就不打扰了,特工先森。”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嘻嘻笑了笑,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走廊,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算了,总而言之,先工作吧。
目送欣寒月离开,我正转头准备开始监视赵哥,却不料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遮住了我背后的光源……
脊背忽然传来一阵恶寒,我僵硬地回过头……
“你小子……还敢找我工友麻烦,啊?”
赵哥站在我的身后,青筋暴起,脸一抽一抽的,似乎已经攒满了对我的怒气。
被算计了!我这时才反应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我可以解释……”
“没什么好说的,警察局见吧。”
根本不等我解释,赵哥已经开始拨通电话,再过二十分钟,山城最顶尖的治安力量就会过来将我这个跟踪犯绳之以法……
明天哥,组长,记得来捞我……
“诶,师傅,空调修好了吗?”
就在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我们两人的视角盲区里快步走来一个身影。
他并不是什么能救我于水火中的大人物,只是一个半秃头、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老师。
“老师,你们学校的门卫怎么回事,陌生人想进就进吗?娃儿们的安全就这么儿戏是吧?”
赵哥的语气里夹枪带棒,丝毫不见一点客气。
“这是……怎么了?”
中年老男人推了推眼镜,虚着眼看向赵哥身旁遮遮掩掩的我。
“……张宇?”
他出人意料的喊出了我的名字。
其实也不是那么出人意料,本来我也没想到他能认出我来。
他是我初中的物理老师。
“孙……孙老师,好久不见啊……”
我支支吾吾地向他打了声招呼。
“你们认识?”
“师傅,这是我以前的学生,应该是来找我的。张宇,你怎么来了不说一声啊。”
“我……没来得及嘛,想联系您也联系不上,只能直接来找你了。”
“师傅,真是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他也不是什么外人,您看能不能……”
孙老师看了眼赵哥手上拨到一半的报警电话,暗示性地笑了笑。
“行吧,我也就吓唬吓唬他。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赵哥叹了气,收起手机,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廊上只留下了我和孙老师。
“张宇,这么久不见,长这么高了啊。”
“啊……老师……”
我说不出话来,心里有种拧巴的感觉。
他当然认得我,还记得我,我怎么会觉得……
“你现在……在给公司干活?”
“嗯。”
“快去吧,不耽误你了。”
不知为何,他只是看到了一眼我躲闪的眼睛,似乎便已明白了一切。他和蔼地点了点头,示意我离开。
“嗯,老师,我下次来看你。”
我转过头,逃跑似地离开了。
这个在我回忆里永远严肃刻板的男人,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和蔼笑容。
我不敢面对那样的笑容。
他是第一个知道我“耀阳俠”身份的人。
……
既然不能直接观察赵哥的工作状态,我选择走访他的工友们。虽然在公司的条例上这是不可行的,因为部分超能力者完全可以通过超能力修改记忆或威胁周围的人;
但根据赵哥的报告,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更何况他的工友中有一个根本不会受影响的家伙在。
经过大半天的调查,我得出了一个极其简单明了的结论:
这个赵哥,毫无疑问,是个百分之百的烂好人。
“赵哥的人品你不用怀疑的,就我这个在这儿打临时工的都佩服他呢。”
最后,我重新找上了欣寒月,再一次确认了这个结果。
她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我用一根雪糕收买了她。
“那这样就好办了。”
我在记事本上写下备注后,总算松了口气。
但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赵哥是不是已经给你们展示过他的超能力了?”
“啊?”欣寒月吃惊地大喊了一声,但拙劣的演技已经出卖了她。
我是公司的人,最先见到我的欣寒月本来就知道我的身份,可她却理所当然地答应了我的要求,连质疑都没有过,从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了。
但有时候总感觉过多地揣测她……有点侮辱我自己。
我正准备接着说下去,但远处走来了一个身影,是赵哥。
“没什么,我就先撤了。”
临走前,我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指了指桌面上的绿色聊天软件:
手机联系。
说完,我径直迎着赵哥的步伐,走了上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赵哥依旧没给我好脸色。
“赵哥,我会给公司汇报您的状况,您放心,公司一定会站在您这边的。”
我扔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校。
走上大街,我拿出手机,盯着桌面上的软件。果然,过了大概五分钟,图标的右上角弹出了红色的角标。
我点开软件,接收了刚弹出来的交友信息。
我的软件账号和手机号是一样的,就算不知道欣寒月的联系方式,她也能找到我。
刚加上好友,我立马打下了几个字:
“盯着点赵哥,他有点不对劲。”
欣寒月不出所料地发出了一个“?”,怕赵哥快离开了,我也来不及解释:
“问问他接下来要去哪儿,这很重要!”
……
“赵……赵哥!”
欣寒月刚看到手机上的消息,立马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赵哥。
“怎么了?小月。”赵哥一如既往和善地问道。
“我……那啥……有点不舒服,能送我回去吗?”
“怎么了?伤到哪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送医院去?”
“没……没啥,没那么严重……就……就……”
“诶,小月,赵哥,还没走啊?哎呦,小月,怎么了?”
另一个下班的工友顺路来到了欣寒月和赵哥的身边,看到欣寒月的异样,他也不禁担心起来。
“没啥……就……”
欣寒月急得额头直冒汗。
“老尚,没你啥事儿,赶紧回去接你儿子,已经放学十五分钟了,再不去你老婆又得骂你了。”
“可……”
“交给我还不放心?”
“行吧,有事儿联系我嗷。”
看着老尚一步三回头的身姿,欣寒月更是为自己撒的谎感到愧疚。
“真的没事吗?用不用我去买点药?”
“其实……赵哥,我只是……来那个了……”
欣寒月假装抱歉地笑了笑,脸已经因为羞耻而涨得通红。
“哦……这样啊,嗨呀,早说啊,今天还让你干那么多活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欣寒月在心里不停地默念道。
“赵哥……能送我一下吗……”
“行,我给你送回去。”
赵哥拿起手机,似乎是要准备叫出租车。
等会儿……张宇让我干嘛来着?
欣寒月忽然反应过来,刚刚只想着先拦住赵哥了!
“那个……赵哥,你今天没事吗?要不还是不麻烦你了吧。”
欣寒月想及时补救,但她明白,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你要是真不行,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嗯?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的赵哥,毫无疑问会固执地负责到底,可今天却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欣寒月察觉到了这一点。
自己该接着追问下去吗?欣寒月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用了,赵哥,你去忙你的吧。”
她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行吧,还有什么事联系我嗷,别自己扛着。”
赵哥似乎纠结了一下,最后,他掏出了一百块钱,塞到了欣寒月的手上。
“你最近也不容易,拿着去买药吧,有空了再还我就行。”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似乎有些着急。
啊……最后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欣寒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回复了他。
“行吧,麻烦你了。”
她郁闷地嘟起嘴,总感觉有点不爽。
自己以前作为耀阳俠的死对头,可是被认为是阴险狡诈的“狐狸”啊……
不是,自己为什么非要帮他啊?
狡诈的“狐狸”这时才慢半拍地想起这个问题。
……
她果然靠不住啊。
我捂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算全无收获。我看着聊天栏里最后一句:
“但赵哥好像很急的样子。”
……
这样就够了
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
又得加班了啊。
事先说好,我可不擅长跟踪,所以基本没可能偷偷摸摸追上赵哥。
但我可以去另外一个地方。
我喊了辆出租车,即便不能报销,为了赶时间,我还是忍痛坐了上去。
半小时后,我来到了市医院的楼下。
“请问,您这儿有叫冯丽的女士吗?”
来到门诊柜台,我给护士亮了亮外勤用的工牌,并向她提起了一个名字。
“公司?要查人是吧。上报过吗?”
“没……”
“走流程,交了材料才行。”
材料?还有这事?
我只听说在一些机构外勤人员能直接亮牌调查的来着。
完了,果然还是经验不足啊……
本以为能像警察查案一样帅气地亮证然后调查,看样子还是泡汤了。
“姐姐,行行好,当欠你个人情行吗?”
“你也理解一下我们啊,不按规矩办事我们很麻烦的。”
最后还是碰了一鼻子灰。我只得认栽,走出了医院。
“张宇?”
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李明……李经理?”
——
“大哥,这……真的能赚钱吗?”
在城市阴暗的角落,赵哥背对着路灯,向着阴影里的人影质疑着。
“大哥……你知道我妈中风进医院了……我很需要钱……我不是觉得有问题……那个……公司的人又来找我了,我怕露馅……”
“之前一直都藏得好好的……工地上突发状况多,有一次我没忍住就……我也想靠这个多赚点钱嘛……”
“大哥……”
赵哥表情有些扭曲,双唇死死地抿着,眉头紧锁。
“只要把超能力卖给你们,就能有一大笔钱……这是真的吗?”
人影没多说什么,只是露出了意味深长地笑容:
“那当然,不过……”
笑容烙刻在这座城市的阴影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