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峰上山的石阶上,司徒初九的身影一闪而过,跑过的路带起阵阵旋风,将一旁的落叶胡乱的卷起。
细细看去,他身穿云龙峰的杂役道服,面容却带有一丝紧张,周身无半点灵力波动,奔跑上山却如履平地。
“该死的,以这个速度,怕是来不及到山门了,再有不到百丈距离,就到右山腰的浓雾林了,先躲进去再说。”
司徒初九心里暗骂着,顺手将手中的扫帚如同丢标枪一般甩到了一旁的大石后,脚下的步伐却是快了三分。
云龙峰的浓雾林能见度不超过一臂,能隔绝普通修士的灵力的探查,是个躲避追查的不二之选,但这片浓雾林却让司徒初九有些忌惮。
刚到浓雾林的边缘,司徒初九就觉这雾气透露着刺骨的冰寒,就算现在是酷暑,也完全感受不到夏日该有的温度,反倒是像突然进入了冰窖一般难耐。
每当司徒初九扫地的时候都会绕过这片浓雾竹林,一来这里面可能藏有低阶小兽,那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东西,二来则是这逼人的寒气,每次呼吸肺部都如同灌水一般痛苦,鼻腔之中的水珠让他忍不住想咳嗽。
司徒初九没有多想,一把扯下袖子,将其撕成一块较大的布料系在口鼻上当口罩使用,呼吸节奏也跟着改变了许多,用张开的嘴代替鼻子来减少溺水之感。
随即从地上抓起一把什么揣入腰间,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雾林的一侧。
以他的耳力,他能清楚的听到身后不足百丈的距离,有人以极快的速度跟了上来,这个速度说不是修士是不可能的,仅是自己五息之间,那人便跟进了三十丈。
“司徒师弟,你的扫帚掉了,司徒师弟,你在哪儿啊?扫帚掉了可是会被刘师兄骂的啊……”
这个声音掺杂着一丝狡诈,清脆而又令人感到不适,听到这个声音司徒初九的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全身,这声音的来源,正是宋璨。
而他口中所说的刘师兄,是掌管云龙峰杂役房的一名记名弟子,因为天赋丙等,修炼天赋较低,云龙峰不会将修炼资源浪费在修为资质较低之人身上。
在杂役房混了二十年的他还是穿着杂役道服,不过杂役道服上比别人多绣了个橙色的“劉”字,代表他是管事人,修为也不过是凝气三层。
“以这个家伙的速度,想要追上我只需五到七息,我在这浓雾林里每走一步都感觉难受的紧,不管了,先屏气凝神,跑过去再说。”
司徒初九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从他的心头浮现,这种紧张感类似于小时候捉迷藏的激动,但不同的是这较为恶劣的环境使他的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
他尽量的将自己喘息的粗气声压制下去,以免被宋璨听到。
(这宋璨,是次甲等资质,天涯城的二少主,来到云龙峰的第二个年头,实力便已然达到凝气六层,现在的他实力至少是凝气七层,自己想要正面摆脱他完全是痴人说梦。)
只听宋璨的声音愈来愈近,司徒初九脚下的动作慢了下来,直至停止。他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修士的耳力过人,自己才进入浓雾林不到三十丈,断不可让他听到什么声响。
“司徒师弟,我知道你在林子里,偷懒的话,我可是要跟刘师兄打小报告的哦!”
司徒初九先是一惊,后是一怔,以他的头脑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宋璨为了诈一下他故意喊的,这两边都是竹林,他怎么说都是对的。
“无需理会。”司徒初九心里默念道。
宋璨拖着扫帚大步奔跑,脚下凝聚灵力,走路带起阵阵劲风,一身黑色道袍随着他的劲道不住的摇曳,跑过的地方还留有丝丝淡蓝色的灵力引线。
这是他为了探查这条路上是否有遗漏所留下来的,若是察觉异常,灵力细丝会瞬间察觉,最多三息的功夫施术者便能回到异常所在之处。
这是云龙峰特有的侦察类秘籍,名为“蛛丝马迹”,根据施术者的修为强度,这线会呈现不同的形态以及量级,以宋璨凝气七层的修为,“蛛丝马迹”可以留在身后一百五十丈左右的长度,但化作一团捕网的话仅能维持在十丈左右宽的距离,对于宋璨来讲显得有些鸡肋。
听着宋璨的叫喊声愈来愈远,司徒初九悬着的心渐渐落下,他看不见“蛛丝马迹”的灵力残留,但他听宗门长辈说过这个东西,目前唯一应对的办法便是绕过宋璨走过的地方。
又向前跑了二三十丈远,司徒初九将面罩摘了下来,面罩上的气让他喘不过来气,他不得已将面罩上面的水尽数拧出,仅是在这个拧水的瞬间,司徒初九便感觉肺部奇痒难耐,将要咳嗽连忙捂住口鼻,将咳嗽声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一瞬间,他被憋的满脸通红,愈是想要大口喘息,愈是感到肺部奇痒难耐,不得已连忙将那块湿布再次系到头上。
可就在这时,宋璨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司徒初九的身后,这次的声音带里有着某种的坚定:
“司徒师弟,藏在浓雾林里偷闲,可不太好啊,小心着凉。”
宋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浓雾林的边缘,他一把将扫帚扛在肩上,脚下的步伐十分轻快,向着刚刚声音出现的地方大步流星的走去。
司徒初九没想到的是,宋璨已然将“蛛丝马迹”修炼到了第二阶段——能够通过灵力细丝听到覆盖范围内几十丈的声音,这细线的耳力,虽只有本体的八成,但对于侦察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司徒初九并没有回应宋璨的话,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渐渐的,他似乎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周围的风吹竹叶,以及林间小兽的打闹。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三丈开外两只竹鼠的准确方位,旋即便掐着腰间那几颗先前准备好的小石子,以极其细微的动作弹出去,一把命中竹鼠的后背,瞬间的疼痛让竹鼠吱呀嚎叫,到处逃窜。
几乎是一瞬间,宋璨便出现在了竹鼠所在之地,看见是两只灰乎乎的小东西,还在气头上的宋璨火冒三丈,脸瞬间涨的通红。
“两个小畜生也敢来耍我!”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两只竹鼠还未来得及逃窜便成了两摊血肉模糊的肉饼,这个距离,血液险些溅到司徒初九的身上,但司徒初九并不为其所动。
宋璨跺了跺脚,甩掉了沾在鞋底上的碎肉,气不过的他一把扯断了身旁的一根竹子:
“那小子,莫不是今天没来扫地?回宗门的话,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事情可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