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路,李修文发现,沿途多了很多卫兵,比之前经过的地方,之前多了三倍的兵力。
每个关卡,都有重兵把守,各种尖矛利箭,看着就要跟打仗了一样,看得人心寒。
邙山老五看着这阵仗,心里一阵唏嘘——
这幸亏遇上了草胡子,不然,按照这阵仗,他们别说到莲花城了,恐怕连黄蒿湾都过不去。
马车里,袁若兰看着李修文,一脸欣慰——
每次,只要有李修文在,她总能逢凶化吉,而这一次,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她出神地看着李修文,再一次地问过自己,和他的相遇,真的是上天注定的么?
正想着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修文掀开帘子,探头向后看去——
就见一群狗头人身,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兵,挎着利刃,凶神恶煞地朝他们追了过来!
“快躲进去!!”
武通骑着马,走到马车跟前,低声冲李修文喊道,“是嗅猎者,待会千万别让他们看见!!”
说完,就调转马头,又往队伍的前头去了。
没过多久,那群狗头人身的嗅猎者,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就冲了上来,从队伍的前头,将所有人拦了下来。
武通简单数了一下,整整三十“人”,这阵仗,看着就让他心底发怵,但他还是强装镇定。
“奉大梦谷执事之命,清查所有前往莲花城之人!!”
领头的那个两点黄腮的狗头嗅猎者,两眼泛着绿光,一张狗脸盯着武通,手拄腰刀,凶神恶煞地看了一眼武通,然后下了马。
“哎,这位大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武通赶紧下马,拿出一包银子,悄摸塞到这黄腮狗头手里。
“嗯!”
这黄腮狗头斜了他一眼,点点头。
武通一见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没想到,他刚松了口气,一扭头,就看见两个锦衣嗅猎者,要上李修文的马车——
“哎,哎!!”
武通紧张了,连忙转过身,看着那黄腮狗头,“大人,(不是给钱了么)这(还要查?)……”
可是,人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卧槽,这他么合着这钱,真是肉包子打狗了?
武通来不及骂娘,咽了口吐沫,直愣愣地看着李修文的马车!
“你好像很紧张啊!”
这时,站在他身旁的黄腮狗头,眯着眼,悠悠地看着武通——
不好,被察觉到了!
武通心里泛起了嘀咕,他强装镇定,“没有啊。”
这王八蛋太阴险了,凑过来,在武通跟前一嗅,眉头一皱,立马就觉察到了什么。
可就在这黄腮狗头要冲过去的时候。
一只刚要撩开草胡子帘子的嗅猎者,突然惨叫一声,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啊!!啊!!!”
黄腮狗头看着倒在地上捂着眼睛胡乱翻滚的手下,“噌”地一下,就拔出了那亮锃锃的细刃弯刀!
武通一见这,我滴个娘,这帘子今天要是掀起来,你们还有的活?
“哎,大人!!”
武通还想阻拦,没想到,这黄腮狗头,看都没看,“哗”回手就是一刀!
武通直接就被掀翻靠在了马车上,胸口一道三尺长的口子,瞬间就把衣服染红了!
“嘶~!”
武通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胸口,疼得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
手下的人,赶紧过来给他包扎,可他这会,心里乱做一团,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已经感觉到,要出事,不等这想法退去,又一个要掀草胡子帘子的嗅猎者,惨叫一声,从马车上倒了下去!
“呵嗯!!~”
领头的那个黄腮狗头,当即就怒不可遏,喝道,“马车里的人,给我出来!!”
一旁所有的嗅猎者,全都围了过来,好几个还拿着弓弩,对准了草胡子的马车。
“你确定,要我下来?”
就在这时,马车里的草胡子,突然说话了!
“太猖狂了!!”
黄腮狗头终于忍不住了——
他飞身跳上马车,他刚要挑来帘子,没想到,一个白影忽然就从马车里出来了!
黄腮狗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白影一手掐住脖子,推下了马车!
其他的嗅猎者,也都围了上来,纷纷将手里的家伙,对准了草胡子!
立时,剑拔弩张,形势一触即发!
“呵嗯!~”
草胡子的手有点重了,这家伙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黄腮狗头,低吼着,挥手一刀就朝草胡子的脖颈砍了去——
“叮!”
可没想到,草胡子仅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他的利刃!!
草胡子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突然,一笑,“刀不错啊,杀你们这帮狗东西,真是最好不过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黄腮狗头看着草胡子,双睛爆红,头拧着,已经有点喘不上气了!
这时,草胡子脸一冷,“连我都不知道?”
“……?”
“该杀!!!”
黄腮狗头还没反应过来,杀字刚落,草胡子破空而出,就见寒芒一闪——
“哗!!”
黄腮狗头直身站立,就像被定住了似的,一旁的手下,正诧异呢,“嗵!!”
狗头就滚落下来,掉到了这帮嗅猎者的眼前!
“哈啊?!!”
这帮家伙,很显然没有料想到,这大梦谷里,竟然有敢杀嗅猎者的人?!
当即,他们就愣在了那里。
“杀了他!!”
就在这时,另一个镜头的嗅猎者,厉喝一声。
拿弓弩的嗅猎者,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可还未等他扣下扳机,草胡子拔地而起,“哗”一刀,就把那家伙劈成了两半!
一旁的武通看到这一幕,顿时,就吓的目瞪口呆。
其他的嗅猎者,也都傻眼了,刚才下令的那个二把手,一见这,立时就明白了,这是惹错了人,跳上马,就要逃!!
可刚跑出没几步,草胡子手里的弯刀,就打着旋儿,从他的腰里,穿里过去!
“哗啦!!”
整个狗人就断成两截,从马上掉了下来,杂碎撒了一地,猩红一片!!
这时,那弯刀又回到了草胡子的手里,草胡子看着那干净的刀刃,悠悠地来了一句,“哟,杀狗不见血,还真是把好刀啊!”
什么叫杀狗不眨眼!?
一旁的嗅猎者算是领教了。
如此威猛之人,不跑,还等什么,难道真得要被剁碎了炖肉?
只是,他们错了,这会想跑,已经晚了,他们不知道,打他们停下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走不了了。
立时,就见草胡子犹如虎啖羔羊,起落之间杀得这帮狗东西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二十多号嗅猎者,顷刻之间,就被草胡子全部放倒在了地上!
李修文一等人,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恍若看见了当年老曹为他师弟报仇时的那个画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地上血流成河,一旁的武通,还有那帮押车的护卫,都吓得面如土色。
末了,草胡子走到武通跟前,气哄哄地看着他——
“罐了水的那几个空坛子,是哪个?”
武通一愣,“哈啊?!”
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看,刚好在他身后的马车上,“这!!”
“还等什么?”草胡子悠悠地看着他。
武通一听这话,眼睛一睁,当即喜笑颜开。
他二话不说,就命人,将那车上的装水的酒坛子,全部扔到地上,摔了个稀碎!
最后,众人上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赶路。
可一路上,武通却心里慌慌的。
他就是个酿酒的,得罪不起阴阳人。
如今草胡子一下子杀了三十号嗅猎者,以后要是阴阳人这问起来,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袁若兰对草胡子此举,格外赞赏,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大快人心!!
李修文虽然多少有点不忍,但常言说,不解别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也不好做评。
不过,他却第一次领教到,什么叫无毒不丈夫!
原以为,接下来,少了这帮恶犬的刁难,剩下的路途会好些。
可是,快到徐家城地界的时候,酸枣忽然跑到李修文的马车上,一脸慌乱地祈求李修文,待会出事,一定要救他爹!
听到这话,马车里的人,都惊呆了,这小丫头一向都料事如神,她说有事要发生,那肯定是没跑了。
可说让李修文救他爹,众人就害怕了。
草胡子多厉害,刚才所有人都见识了,如果连草胡子都能伤得了,那杀他的人得何等厉害?
“到徐家城了!!”
就在这时,队伍前面押车的徐来福,给众人报路。
话音刚落,酸枣就不对了,她瞪大眼睛,“他来了!!他来了!!!”
那惊恐的样子,把一车的人都给吓到了。
“修文哥哥,救我爹!!”
话音刚落,就听别车外有人大喊,“什么人??!”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便没了动静,再看酸枣已经快看不见了(变透明了)。
李修文撩开车帘,就见车外的人,惊恐地望着头顶,进的气,就只剩下出的气了。
什么样的东西,竟让这些人如此惊恐?
李修文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刚要下车,没想到,却被袁若兰一把拉住!
“……!?”
李修文刚要说什么,就见袁若兰做了个让他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微微撩开帘子——
这不看还好,一看,瞬间就让李修文目瞪口呆!
只见车外的半空中,一个头顶黑袍,面目狰狞男人,脚踩黑莲,徐徐而下,一步一莲,直逼草胡子的马车!
那些被他踩落的黑莲,掉落在地后,化作一滩黑水,就像长了腿似的,迅速爬上最跟前的押车人的身上。
随即,被黑水上身的人,就哀嚎着,恍若被火烧一般,拼命挣扎,四处碰撞,直至那黑水慌若一张黑皮,将那人完全包裹,最后,侵蚀的什么也没有,又化作一滩黑水,继续爬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当即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什么押车,哪有命重要!
起初,武通还想挣扎,可后来,他看到连草胡子在车里,好久都没出来,他就害怕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也逃了。
李修文看着那飞蹿的黑水,心里还想着酸枣的嘱托,可草胡子的马车里,丝毫没有动静,这不禁让他起了疑——
草胡子怎么了?
以他的性子,他不可能不出来的!
难不成,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正想着,就见草胡子的马车咔嚓一身,就四分五裂,散了架!
这时,那数滩黑水,就像听到了号令,飞蹿过来,化作绳子,缚住草胡子的手脚,就将他拉成了一个X形!
“你女儿在哪?”
这时,黑袍凑到草胡子跟前,一张惨白的脸,愣愣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还像狗似的,在他的身上嗅来嗅去,恶心至极!
“哼,有种你就杀了我!!”
草胡子浑身发虚,脸上全是汗,不知道是怎么了?
李修文在马车里看得清楚,再说,以他的性格和功力,不可能就这么任人宰割的。
酸枣刚才特地过来求他,足见这个家伙,一定是“掐”着草胡子的软肋了。
看着草胡子一脸痛苦的样子,李修文实在不忍心,决定去救他。
可没想到,邙山老五一把拉住他,“他就是尸王祝旷,你出去只会送死的!!”
尸王?!
李修文定定地看着邙山老五,“那又如何?!”
言罢,撩开帘子,手提白龙剑,就冲了出去!
“快走!!别过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草胡子看到李修文,急得大喊。
可是,李修文哪里听的进去半分,拔出白龙剑,就朝这人刺了过来!
这人掀开头顶的袍子,露出那张可怕的白脸。
他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李修文——
“没想到,这大梦谷竟然还有不怕我祝旷的人,有意思!!”
话毕,李修文突然就到了跟前,这家伙一惊,心里直呼“这小子不简单!”
不等他出手,李修文冲到他跟前,避实击虚,“唰唰唰!”就在他的袍子上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立时这尸王身上就黑气直蹿!
“哼,就凭这?!”
祝旷不可一世地一挥黑袖,无数像鬼手一样的黑水,立时化作无数黑刺,就朝李修文的身上刺了去!
李修文连忙后退,长剑一抛,架于胳膊弯处,双手合十,口中默念——
“降三世之明王不动心!降三世明王之忿怒心!”
祝旷看着李修文念念有词的样子,不可一世地嘲笑道,“毛都没长齐呢,就想破我的尸毒?!!”
可李修文却不为所动,依旧极速后退,口中继续默念——
“大日如来之金刚萨埵!大日如来之智慧!大日如来之慈悲心大日如来之自在力!!”
在念完最后一句,李修文整个人,浑身射出一股骇人的金光,最后,就见他手腕翻转,突然猛地往前一推,大喝一声——
“催伏诸魔印!!!”
霎时,无数道金光,犹如惊天神佛,朝从李修文的手中喷涌而出!!
那些黑水,在被照射到的一瞬,立马就被灼成灰屑,散落在地!
“啊?!!九字真言!!”
祝旷看到这一幕,连退三丈,大惊失色——
“你是徐一儒的门人!?”
李修文却不看他,闪身草胡子跟前,“哗哗”两剑,就斩断了束缚着草胡子四肢的黑水。
最后,他身子一低,将草胡子背上身,转身就要离去——
“你也太拿我尸王不当回事了吧?!”
言罢,这厮眼一横,手中黑水化剑,整个人就飞身窜出,直刺李修文!!
草胡子一见,大喊一声,“小心!!”就一把推开了李修文!
以自己的肉身,迎接尸王的这一剑,这无异于找死!
就连尸王也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不自量力!!”
草胡子当然知道自己自不量力,可是,能救李修文,他不后悔!
想到这,他就爱闭上了眼睛,他是个体面人,他不想看到自己死的很难看的样子。
可就在他刚闭上眼睛迎接这至死一剑时,耳旁冷风呼啸而过!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当即就看到李修文的白龙剑,身披蓝光,一剑就从他的肩头刺穿了过去!
鬼王猝不及防,跌落在地,口吐黑血,一脸的惊恐地看着悬立空中,眉心发蓝的李修文——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修文扶着草胡子徐徐落地,邙山老五和池九见这,赶紧过来扶过草胡子。
腾出了手,李修文平静地看着这家伙,——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需知道,今日我不杀你,只因我与你没有仇怨,若你执迷不悟,我定不饶恕于你!”
尸王还想挣扎,可他又惧怕这少年身上的诡异力量,于是,看了一眼草胡子,最后,只能愤愤离去!
“你没事吧?”
尸王走后,李修文走到草胡子跟前,关切地看着他——
“不打紧!!”
草胡子摆摆手,却愁上眉头,“就是身上还残留部分尸毒,如今又加重了!”
说着,他自嘲地笑笑。
“爹!!”
就在这时,酸枣从马车背后跑了出来——
见他爹没事,她开心极了,可当她走到跟前,看到双手发黑的手腕,当即愁云密布,瞪大眼睛——
“爹,你的,手!!”
说着,就拉着草胡子的胳膊,哭了,“都怪我没用,不能保护爹爹!”
李修文不忍地看着酸枣,问草胡子,“这尸毒无解么?”
“有,只不过,只有尸王才有解药!”
一听这话,李修文一拍大腿,懊悔道,“哎呀,那你刚才怎么不叫住我呢?!!”
“叫住了,没用!再说,尸王阴险至极,我怕他对你不利,尽早让他离去极好!!”
说着,草胡子一笑,“再说,镇痛,我还是有方子的,只是不能根除罢了!”
“怎样才能根除?”李修文问根问底。
这时,酸枣说话了,“传说,只有龙虱,才能祛除尸毒!!”
“龙虱?!”
邙山老五一听龙虱,当即脸色大变,“那玩意只有幽冥谷才有啊!”
“幽冥谷?”李修文不禁好奇,“这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个……”
邙山老五不等话出口,袁若兰就直接打断了他,“你们是想让他去送死么?!!”
听到这,众人不说话了。
是啊,那地方可不是个好地方,别的不说,光是入口一般人都找不见。
即便找见,也过不了水妖那一关,那种地方,九死一生,不去也罢。
见袁若兰生气了,李修文也就不再问了,他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强出头,没好处的。
就在这时,前面一阵喧闹,众人一看,原来是武通带着徐家城的人来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