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若兰放眼望去——
就见前面一个灰布长衫的留着一撇小胡子的中年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草胡子!?”
袁若兰眉头一皱,顿时,气血翻涌!
这个鸟人还敢来,要不是这王八蛋,她爹早就脱离苦海了,好,来的正好!
“曹七虎,拿命来!!!”
袁若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若兰……”
李修文怕有诈,想要阻拦,可没想到,却拉了个空。
袁若兰,心里满是愤恨,手里千钧力,恨不得将这人剁成肉泥!!
草胡子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愧对袁若兰,刀都快劈到他脖子了,他竟没躲!?
眼见这草胡子,就要死于非命了。
可没想到,突然跳出一个头戴凤冠,一袭红装,却脚踢黑色马丁靴的女人。
她一脚就踢开了袁若兰砍来的刀!
袁若兰一看,这不正是酸枣的姑姑,也就是重阳高台上的那巫女么?
“好,来的正好!!”袁若兰咬牙切齿道,“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说罢,她凭空取出乌木神弓,对着那妖女,拉满了,“嚯”地就是一箭!!
“啊,乌木神弓!!?”
那女的,也算识货,当即就闪身而逃,可那乌木箭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追着她不放。
眼见这女人就要殒命,就在这时,草胡子忽然扑了上来,张开双手,挡在了她妹妹面前!
“大哥!!”
女人瞪大眼睛,想要推开,而草胡子却闭上双目,已然视死如归。
“——!!”
草胡子见多识广,他自然也知道,这一箭的威力。
李修文木然地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诡异地一幕发生了——
就在那乌木箭,要射向草胡子,穿身而过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袁若兰眉头一皱,正诧异这是怎么回事时,就见那箭上突然出现一只紧握的小手!!?
不一会儿,一个透明的人影,缓缓完现。
众人再一看,才发现,这乌木箭,是被一个小女孩给抓住了!
“酸枣!!?”
李修文大吃一惊,就连袁若兰,也惊掉了下巴——
酸枣竟然能接住乌木箭!!?
不等袁若兰开口,酸枣拿着乌木箭,走到袁若兰跟前,“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若兰姐姐,求求你,别杀我爹爹!!求求你了!!”
袁若兰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禁心里一酸,她咬着嘴唇,抬起头来,愤愤地来了一句——
“好啊,你让他把我爹还回来,我就不杀他!”
听到这话,酸枣耷拉着眼,低下了眼,不敢再看袁若兰。
“怎么不说话了,你爹是爹,难道我爹就不是爹?!”袁若兰再次质问。
看到袁若兰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酸枣的姑姑,顿时,就不爽了,“酸枣,过来,别跟她废话!!”
可酸枣,跪在那,就好像没听见似的,抬起头来,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袁若兰——
“若兰姐姐,可不可以,用我的命,换我爹的命?”
听到这话,袁若兰心头一震,她吃惊地看着这个屁点大的孩子,原本怒气冲天她,心一下子软了。
“姐姐,是我爹,害的你没了爹爹,他给了我骨血,就让我代他受过吧!”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酸枣拿着手中的乌木箭,一下就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酸枣!!!”
草胡子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可没想到,等到他到跟前,酸枣的身体,就像碎屑一样,开始风化。
“爹——”
最后,随着酸枣的这一轻吟,整个人顿时香消玉殒。
“啊!!!!”
草胡子撕心哀嚎,他茫然地望着酸枣消失的地,却抓不起任何念想!
那一刻,他只觉的自己的心,一下子被人给掏走,剩下的,不是疼,而是痛!
一种被人夺走挚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认命的痛,那种想却无法回来,折磨的人,要抓狂发疯的痛!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没想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竟会报应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草胡子泗泪横流,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啊!!我要杀了你——”
酸枣的姑姑,就像野兽一般,对着袁若兰放声咆哮!
可没想到,就在她冲过来了要对袁若兰动手的时候,没想到,却被草胡子一把抓住——
酸枣的姑姑一脸不解,气的双眼,都快喷血了。
更没想到的是,草胡子就在这时,突然跪倒了袁若兰的面前——
“哥,你这是做什么?!!”酸枣的姑姑瞪大眼睛!
草胡子一摆手,却不说话。
一旁的人,更是一脸错愕,就连袁若兰,也是吃了一惊。
这时,就见草胡子微微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好半天,才道,“袁姑娘,曹某有愧于你,更有愧于袁夫人啊!”
说着,冲若兰和若兰娘,就是一拜!
李修文看到这一幕,已经隐隐地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故事。
不出所料,当草胡子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的时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曹七虎与这袁松鸣,本不相识,只因一次上山采药,摔断了腿,最后,被路过的袁松鸣所救。
两人这才认识,那时候,曹七虎,感觉自己这辈子完了,要瘸一辈子了。
可是没想到,袁松鸣,竟奇迹般地医好了他。
草胡子这才恍然,自己迟迟未能出师,并不是自己天生愚钝,而是他跟错了师父。
于是,他死缠烂打,一番恳求,希望能拜在袁松鸣的门下。
一番交道后,袁松鸣也觉得曹七虎孺子可教,就答应了。
而其实证明,曹七虎确实有天赋,不光学去了他的医术,就连卦术与相术,也学了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三年后,袁松鸣入山悟道去了,而草七虎也选择了入世。
三年不名不见经传,一出山,也一飞冲天,很快他的名头就冠绝当世。
不久,便有人来请他,说是有一个圣人,想请他医病,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黄金,还有各种稀世珍宝。
没见过世面的他,在眼前的诱惑下,鬼使神差地跟来人去了一个繁华的山谷。
后来,他才知道,人们把那地方叫做大梦谷。
而请他医病的人,正是白皮鬼。
只是让他奇怪的事,请他看病的人,却不急于让他看病,而是锦衣玉食,好吃好喝招待着。
这期间,白皮鬼发现他好色,就倾尽所有,投其所好,让他醉生梦死,阅尽人间春色。
直到他看见白皮鬼身边的一个美姬——青雨。
曹七虎收了心,决定此生,非她不娶,于是,他就斗胆向白皮鬼索要这个女人。
原以为,白皮鬼怎么也得刁难他一番,可没想到,白皮鬼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白皮鬼还在黄蒿湾,为他专门建了一座府邸,并将整个黄蒿湾交由他管理。
激动不已的曹七虎当即就对白皮鬼表了忠心。
这时,白皮鬼给他看了自己的真面目,差点没把曹七虎吓死——非人非鬼,一张人皮,一团黑气。
镇定下来后的草胡子,再经白皮鬼一通解释,这才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夺舍。
那是曹七虎第一次听说夺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种诡术。
可直到,他再次见到袁松鸣,将这件事告诉他,没想到,袁松鸣竟笑着说他刚巧前不久就帮一个善人做过这事。
听到这话,曹七虎顿时心花怒放,他给白皮鬼编造一个感人的故事,再次利用了袁松鸣的善良,将他骗到了大梦谷。
白皮鬼故技重施,想要诱惑袁松鸣,可是没想到,袁松鸣不吃这一套。
尽管这样,曹七虎还是心生嫉妒,于是,他就恳求袁松鸣教他这一诡术,他也答应袁松鸣绝不害人。
由于这诡术不能轻易用到人身上,于是,袁松鸣就利用一狗一猪,先将狗杀死,然后将狗的魂魄,入主猪身。
不久,就见那猪学着狗叫,还去那狗之前撒过尿的地方,抬起一条后退,在那里做标记。
曹七虎直呼神奇,于是,当天晚上备下酒宴,为袁松鸣饯行。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曹七虎鬼迷心窍,竟对袁松鸣下了手——
他将袁松鸣用蒙汗药迷晕,当天夜里,就去了大金宫,将夺舍一技,施展到了袁松鸣的身上!
可怜袁松鸣,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就成了白皮鬼的了。
白皮鬼在得到了袁松鸣的身体后,开心的不得了,并将三枚长生丹赐予了他,说要与他永享万世。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过去后,没几年,青雨就身发怪病,不治而亡。
知道那件事的人,都说曹七虎,连自己的师父都害,天良丧尽,这是遭报应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重阳高台之上,他再次置袁松鸣于万劫不复之地,人神共愤。
所以,老天爷用酸枣的死来惩罚他了。
听到这,李修文不禁问道,“既知天谴,重阳高台之上,你为什么不迷途知返,反而越陷越深呢?”
草胡子听到这话,无奈地一笑,“为什么?因为如果白皮鬼死了,我女儿,我妹妹,还有我,都得死!”
“这话怎么说?”李修文看着他。
草胡子低下眼,思绪万千地道——
“你以为白皮鬼真的会给我们长寿丹?哼,他才没那么好心,那所谓的长寿丹,不过是控制我,防止我逃脱的枷锁而已!”
说完,就见草胡子抬起头来,阴阳怪气地道,“你知道那长寿丹是什么吗?”
“什么?”
草胡子嘿嘿一笑,“那,那不过是,白皮鬼从身上取下的一团黑气,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李修文算是明白了,吞食了白皮鬼的黑气,一旦白皮鬼魂飞魄散,那么他们也将“陪葬”。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最后的最后,袁若兰,选择了放手,她没有杀草胡子,而是要让他饱受失去至亲的煎熬和痛苦。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一切都是命,一切也都有定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临走前,草胡子却提醒他们,小心阴阳人,如果过不了阴阳人,他们就可能出不去了。
等到他们走出好远,那妖女,骑着马追上来,瞪着李修文,恶狠狠地来了一句——
“李修文,这事,没完!”
说完,双眼喷火,拧身勒马,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