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一瘸一拐在院里踱步,遇上水香,给她出脑筋急转弯:“水香,用什么办法能使眉毛长在眼睛下面?”
机灵的水香立即呆滞。立即成一根木头。立即眼珠不转。立即被突降的大雪冻住。
等不到回答,玄武说:“倒立!”
说完玄武走去,留着水香咬紧牙。
又把水香叫住:“大象的左耳朵像什么?”
水香见过大象,说像一把蒲扇。
玄武说有进步,确实像一把蒲扇,很形象。
水香正待高兴,十几个脑筋急转弯她终于答对了一题。玄武手一挥,走去时说:“错,大象的左耳朵像右耳朵。”
水香又把牙咬紧,在玄武身后跺脚。
“水香,给你出十几个脑筋急转弯,你总得给我答上一个吧。”
水香气馁说:“玄武公子,我笨。”
玄武说:“你不笨,你一点不笨,你冰雪聪明。”
臭丫头,再跟我作对,就用脑筋急转弯收拾你。
在后世,医生肯定不会给他割去二两肉。用针缝合,再破烂的肉也是可以长回去。奈何来到医术还没有启蒙的前朝,外科手术不用缝针用捆绑,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是幸运。
可气的水香把肉拿去喂了猫。
一看到猫,玄武小心脏一缩,觉得是一只小老虎向他走来,会猛然变大扑向他。
洗伤口时,水香啧啧:“怪事,眼看就要合缝了,怎么就不长了哈?”
出脑筋急转弯的玄武一脸僵硬,恿道:“你拿去喂了猫,还怎么长。要不是,放在上面是可以长到一块的。”
水香委屈道:“玄武公子,你可怪不了我。是御医说,你那二两肉是死肉,长不成了我才拿去喂了猫。”
玄武皱眉头,想那猫呲牙呲牙吃进他的肉,吃完美美的洗爪,看见他要楞一下,玄武就抓狂。
又过十天,捆绑伤口的布带再打开时。
都来看恢复得怎样,少了二两肉的坑有没有塡起来,因为没有缝针,伤疤一定不小。
所谓展示,那就是场景不同寻常,表情也不同寻常。
玄武一边把布带层层揭开,一边说:“不痛不痒了,完全长好了。”
都在判断,伤疤很大一块。
长好了的伤疤颜色与周边肉色不同,鲜嫩还泛红,一长遛椭圆,像一个孤岛,孤岛正中一道豁了口的缝,被猫吃去的二两肉至少有一两没长起来。看来是长不起来了。
缝两边赘肉隆起嘴唇一样。
郡母走了。
孟夜走了。
郡主孟予安脸一红,走了。
朱雀明白了什么,把头那么一犟,脖子就硬了,让身子架走了。
水香反应虽是迟钝,见一个个走得古怪,就进行探研,进行分析,再加以细看,终于是看出玄武的伤口在模仿,并且是,模仿的极其逼真。她就身子一个急转,双手捂住嘴巴,怔了两秒,僵尸走去。习惯咋呼的她,把这张嘴捂上。
玄武:??>▇▆▅▄▃▂▁
咋回事?
都没一句话……走了……
?????
什么情况?
看向伤疤留下的画风……
直接炸头!一掌捂住。
无需去浮想联翩,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卧槽!……卧槽卧槽卧卧槽!
千古奇冤,伤疤长出了母牛性别?
伤害性大,侮辱性也极強!
……
孟夜模样甚是俊俏,剑眉星目嘴唇有陵。挺拔身腰拖一长剑,就有阵前金戈铁马气势,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其妹孟予安清丽脱俗,尖下巴上瓜子脸,两鬓葱茏里仿似藏了幽深的内涵。她不苟言笑却又淡淡的亲和,时常书卷在手,喃喃中独自成吟,“相思不得常相聚。好天良月,无端惹起,千头万绪。”
王爷镇守在边关数十年如一日,近些年虽无战事,不敢顾家忘国,极少回都城探家,都是郡母携郡主去兵营小住几日。
王爷孟盘山,本朝唯一异性王。
年轻时,街头混混,拜师学了一些拳脚。正在沙袋上呼拳唤腿时,赶上突噜之战。给师傅跪拜几个响头,怀里揣上三个窝窝头,踊跃从军。
军中。
孟盘山敢冲敢杀,一勇当先,没把个命儿当一回事。
老天偿饭吃给高官厚禄的时候,你越不把命当回事,你的命就越被老天爷看牢了,不会让你随意放弃。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飞蝗箭矢如雨下,齐向二杆子飞来,孟盘山心里叫道:“我死了!”
长矛对准他心窝子送将而来,来不及一避的孟盘山心里又叫道:“我死了!”
战退至吊崖,前是队列长戟,后是深渊,孟盘山步步后退,一个不稳掉下万丈。空中急坠,心里最后叫道:“我死了!”
老天爷不要你死,总有办法。
如蝗箭矢到跟前岔了道,短小无力的早泄,没射中他。
对准心窝子的长矛也是到了眼前,马蹄子被绊了一跤,一倒裁翻转,长矛乌龙把马上的自个儿戳死了。
掉下万丈悬崖时,老天爷在崖下给他准备了一条河!
不光不死。
得大帅信用,收为义子,军功连连捷报。
苍河一战,葬突噜联军20万于壶关口。人马漂尸百里,不废一兵一卒。
孟盘山一战成名,被陛下称为智勇将军。
突噜军哪有料到死了的河流还能复活。
原本是利用苍河平坦河床有利驰骋,万马千军直抵壶关口,破关后直逼都城。
都城已有三十年没被围过了。
孟盘山早有料到,在壶关口调动军民10万筑坝引水,偌大一个堰塞湖浩浩汪洋等着哩。
让些军从扮为牧民在壶关口一带驱牛赶羊,扬鞭放牧,装出一派风淡云轻无事景象。
笛手在牛背上吹一曲《牧民新歌》,俏姑娘的好嗓子在旁歌唱:
绿草无边
天高云淡
牛羊成群
我们的草原
奶茶多香甜
吹起笛儿吆唱起歌
我们英皇长胜天
走在有水的河边
突噜的探马回去禀报:英朝的牧民在牛背上歌颂他们的英皇,在草地上歌唱他们的牛羊。
还用笛子伴奏,说他们绿草无边,奶茶香甜,在呼唤干死的河床。
突噜军帅气得甩鞭:“特娘的,他们无边的绿草都是我们的!苍河在我们手里有水,碧波荡漾,牛羊饮用不绝,他们夺去后,干了100年。他们再怎么呼唤,那一片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草原!”
“我们的土地!”
“我们的草原!”
将士高呼,群情振奋。
同样,突噜里的细作也回报:
突噜联军要从苍河河床进犯,他们举着弯刀在高呼口号:我们的土地,我们的草原。
孟盘山向将士们说:“他们高呼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他们的,草原是他们的,说的是150年后20年间的事。可是在150年前,这块土地是我们的。那时的突噜还在北疆雪山以外,那里的草只有一季,牛羊骨瘦如柴。他们靠偷盗补充食物,被九坤大帝赶得无处可逃,侵占到了我们这里,150年前我们夺回这块土地,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喊的什么口号,比我还没文化,等于是在帮他喊。这块土地已经是我们的了,应该喊保卫疆土。
“保卫疆土!”
“保卫疆土!”
堤坝中埋有数十根滚木,每根滚木系上数根粗绳牵引在堤坝外。
探马来报,突噜军沿苍河河床进了壶关口。
孟盘山发令:提绳!
将士把埋在土里的数十根绳掏出来握在手上。每根粗绳握了上百人。
平时看的就是一块堤坝,没人想到什么办法能把堤坝一下子打开。
孟盘山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千人拉绳,与堤坝拔河。
一声令下,数十根滚木在将士猛力拉扯下在堤坝里动摇,齐力奋发,堤坝松裂,巨大口子在滚木拉扯下分崩离析,轰隆一声,整个大坝随滚木一起先破后塌,四分五裂。整个堰塞湖湖水顷刻而出,山洪猛兽,昂头并进,无可阻挡沿干涸100年的河床汹涌扑出。
巨声隆隆吼叫。
又还挟裹河床石一路翻滚。水助石威,石推水势,又撞又砸,如同攻城的炮石发射,从洪滔中蹦出砸去。
愚蠢的突噜军哪有料到死了的河流还能复活。正在河床上架锅造饭,让一条条柴火烟在晴空里缓缓升起。
将帅帐篷里是另一番酒肉天地。
士兵吃的是荞麦。有荞麦吃还算好的,个别肚量大的用他物换得路粮,发放的路粮便于行军都不足量,有的就敷衍自己胃肠,听其饥肠辘辘。
听!什么声音?
造饭士兵停了手上动作,拿耳朵向那来声听去——隐约约摧枯拉朽,恶滔滔铺天盖地。
更多的士兵望向声音来处,就这声音已令他们肉惊骨寒。威压之势从群山过顶,大片林木弯弓中噼啪折断。又还崖壁爆裂,块块石岩坠落。无端的异象容不得他们深思就已极恐,而看到水兽奔涌出现时有不少兵士被疾劲的风力扑倒。
水岸高墙排山而立,似天神立下的铡刀反射太阳金光,令突噜军不明何物。
他们全都呆了傻了意识集体冷冻。但强大的威势将他们从冷冻中激活,不管是将士还是马匹,哆嗦颤动全身,从口中喷射出血浆,此时他们才看清临近的是一堵水墙。注满能量的大小石头从水墙的狂浪中喷射而出,先于水墙到来前砸向他们。
兵士被石头带走,被石头破头,脑浆迸溅,被石头砸得尸身横飞。
接着,他们,20万,将、帅、兵、车、马,看到高耸的水墙翻卷着洪涛,遮天蔽日从高空漫过。不等他们在汪洋下四方逃散,八荒黑暗彻底的降临。
水,三分钟后,剥夺了他们的呼吸,他们的视野,他们的心跳。用医生的动作,就是翻开他们的眼皮,散光出现,瞳孔增大,再摸摸心脏,即不激动也不跳动,医学术语就是:他们没有了生命的体征。
尽管他们还在与波涛一起冲击,与流向同路,像早期的放筏人,尸首像满河的滚木,在突然澎湃的干涸河床上翻滚沉浮。
此处有诗为证:
坐等皮毛举幡旗,
水利工程可为军。
悍刀纵马蹄声近,
吹角连营已成兵。
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