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在这刻,妖姐朝妖妹叫道:“快!你先将人扛走,我来垫后。”
妖妹惊道:“这么快的道仙?”
“道仙还有十分钟,但他的跟手已在周围,他们无碍,我来解决,快!”
妖妹将玄武甩上肩头,玄武脑袋像锤子给妖妹背上一锤,直接叫她一个前扑,趴在地上。
玄武一身骨肉近一百来斤,给她个一砸,她的肉臀给玄武一反弹,腾起又下落,再给她一下,她呀一声叫,痛了乃胸,起身扯起玄武再次甩上肩前,甩了少年一巴掌。
特么的怪我么……
开始脱蛊的玄武清醒一半。对脆响的发生地及火辣辣的感受,判断很可能是挨了耳光。
特么的怪我么?我有脚,要你扛什么扛。
下来!扛我到那去,玄武要这样发声,或者说吼叫。
发现。
他发现。
严重发现。
他叫不出声,只是嘴形做了七个字的咬动。
我是怎么了?这一阵我在哪?在干什么?整整的一段空白!
眼晴下,草丛一丛丛闪过。他抬头望去,不是依依不舍也不是无限留恋,他是想知道自己是从哪扛出来的。破落寺庙在月影下渐渐远去,在告诉他刚才他在寺庙里。
他在女子肩上有这样一些成语:颠沛流离,背井离乡,行尸走肉,无家可归。还有儿歌:小背篓,晃悠悠。
腰的两头随着弹性步伐翘起翘落摔打,下巴磕女子的背。
从女子身上,闻到花一样的香。
不闻白不闻,不吸白不吸。跟七仙女姐姐们差不多。
但他不想让女子一直扛着跑,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不知道女子要把他扛到哪里去。
可是他挣扎不过女子压住他又捉住他的双手。
女子力量没引起玄武的恐慌,他身中蛊毒还没散尽,脑子还有些不好使。
但他不可能服服贴贴,让一个陌生女子扛着黑灯瞎火乱跑。可他又怒吼不出,只有尽其力挣扎,两次差一点从肩上掉下来。
他就又得到一巴掌。
叭!
从屁股上传来。
声音不对!
声音来源不对呀。
怎么会这么响亮,这巴掌是打在肉上的声音,难道……
借着腰部反弹甩起头看他挨揍的屁股,这一看……
特么的,瞎搞啊,他被脱得一丝不挂,在裸奔。
跑离寺庙,进入杂草荆棘。
月光下,三道影子合围上来,呵斥道:
“兽妖!把人放下可免一死!”
兽妖?扛我的是兽妖。
玄武脑子进一步清醒,想起去仙鹤镇路上大姨妈大嫂们的警告,果真叫他给碰上了。
但他四肢还是用不出力,反成了妖女手中的武器。
三道影子围上来亮剑就刺,看到妖女把手中的少年朝他们抡出一个孤形,都把剑收回来。
玄武从肩上到妖女手中,以妖女为圆心,以他身长和妖女手臂为半径画圆,眼前闪过剑的光弧,惊呼不要,这特么有把人头当兵器的吗,这要是跟剑碰上一点就破相了呀。
妖女甩圆了玄武逼退剑来,接着狂飙而去。
三道影子接着追,他们当然不会放过兽妖把人劫走。
妖姐在寺庙前对付完四个黑衣道士。
三具陈尸于地,其状惨烈:一个无头,两个开胸破出肠子。所剩一个与她相持,也不是她的对手。
妖姐夺得一剑,劈,刺,撩,崩,截,提,绞,抺,逆鳞,坦腹,旋风格,风头洗——形健骨遒,端庄势整。忽往复收中,剑意随身影乍徐还疾恣意汪洋,形如醉酒。
她眼眶火舌喷出,火前剑后。
功法不浅的道士已感身手僵迟,力不从心,火舌喷出躲闪不及,眉毛头发丛中暗火均冒青烟,步伐已是零乱。
妖姐的玉润声音在喷火后,字字珠矶:“你们道家不是人子,千百年来与我兽妖为敌,试问何由,逼格何在。”
“我道宗先天一炁,盛况千年不衰,承前启后,继往开来。领天下绝学,创旷世独门,救秧民于水火,灭妖魔为齑粉。何问逼格何在。”
“我兽妖跟本无需与你道宗争位仙班,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仙班。我们是苍穹小妖国的兵锋,功德修满便回天庭复国,这与你们道宗何干?”
黑衣道士焦头烂眉却气宇轩昂,严正怒斥道:“尔
等兽妖被灭国实乃天意,残渣逃到贝母星球不思悔过,继续作恶。
苍穹你们吃仙吃神,大地你们采阴采阳。
男不及舞象,女不达及笄,就被你们夺去芳华童贞,如此劣迹昭昭何谈功德。天庭你们灭国,贝母大地你们同样不得立足!”
“死期将至还敢嚣张。”
妖姐美目翻白,转动天轮,从小周天的胸涌波浪里倾囊出松花激火。
兽妖岂止是祸害人族,凡有命相都遭其毒手。它们斩杀树族中的千年松,万年蕉藤,取其油脂炼成松花激火,靠其炽烈的燃质恐怖贝母大地,至今还没有办法能抵挡这种凶残杀器。
千年松和万年蕉藤的油脂本来是寻常的燃物。早些年因有照明功能,树族与人族达成了一项丧葬协议,凡树族中的松和蕉藤死后,皆由人族抽取完油脂厚葬。
仅此一项,树族每年从人族得来的照明收入数目可观。
有电力后,这种原始的照明方法立即淘汰。
但就在两百年前,兽妖族向树族买下这一合同。
没有人知道兽妖要千年松和万年蕉藤油脂干什么。直到它们与人族的一场战争中,用松花激火大败人族,逼其签下城下之盟,它们的那个合同才渐渐显山露水,亮其真象。
“死期将至还敢嚣张。”
松花激火喷出,不再是烧烧眉毛头发那般小器。兽妖一般不使用松花激火,一旦用这种大杀器,便是势态危急中的一招致胜,不再纠缠。
她感到强大气机正威压而来,有势不可挡之势,这必是道仙中的极品猎手。猎手已在前些日子折损掉好几位兽妖精师癸霸,以防万一,她必须尽快脱身。
不幸的道士身不带水墙,被松花激火击中。
只如蚕丝那么一细小的射流,便引起道士全身的烈焰熊熊,夜暮瞬间大白,天星隐退,月色水淡无光。
道士火中翻滚,发出全身所剩气机,企图隔断烈焰,但只是将烈焰的内扑略微降缓,而炽烈中的气压,已将高温聚变成溶化精钢的高能束子流,这股束子流在烈焰中不能目视,道士瞥见后视觉立刻消失,已不能见眼前一切,红光退去,眼中所有影像深沉入谷。
束子流钻孔道士气机形成的隔离,飞速旋转。目不能视,一个针眼大小的亮孔出现,瞬间被松花激火涌进,撕出数个鸡爪裂纹,遍布道士全身。
将气机割得支离破碎,无法再阻隔松花激火对道身的攻击。
这时,千年松和万年蕉藤的油脂流体越燃越烈,白光变紫光,紫光变蓝光,蓝光变黑光,目不能视,除非不怕变成瞎子。
目不能视!
道士已不存在,连灰烬都不存在。
这里什么都没发生,只产生过光,不可见的光。既然是不可见的光,那就如黑洞的视界以内什么也没发生过,道士也没来过,这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么个道士。只要这里出现过松花激火,这里就什么都没发生,包括时间和记忆。
目不能视!
刚才一丝草蛇灰线,顷刻断绝。飞翔空中的周山道仙心觉不妙,他的又一个大弟子被松花激火夺舍了时间和记忆,他将在一刻钟后从周山道仙的记忆名录中自动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