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老大,你真的是仙人吗?”晚上,几人围在篝火旁,泉友好奇的问子期。
正在使尽浑身解数骚扰玉儿的某人也偷偷把耳朵凑了过来。
“我啊。”子期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仙人。
看着天上的星辰,子期陷入长久的回忆。
那个夜晚,他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听到有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走到院子里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当声音再次响起,他发现这声源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自己的内心深处。
那是一种从未经验过的离奇感受,仿佛有一缕光轻轻扫过脸庞,或是一股微风轻轻亲吻脸颊。
他当时吓得瑟瑟发抖。
“别害怕,我们在天上,你看。”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抬起头仰望天穹,漫天星辰在夜空中闪烁,百般缤纷。那些星星仿佛也在凝视着他,它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我们是天上的星辰,你来侍奉我们吧。”
紧接着,他急匆匆的跑回家将这件奇事告诉了赵娘,并带她到屋外去听。然而赵娘却什么也听不见,她望着这个一脸惊喜期待的童子,只觉大难临头。
当地有一个传说,人听见星灵说话是不祥之兆,听者往往会遭遇灭顶之灾。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当他告诉赵娘自己听到了星灵的声音时,赵娘的心情瞬间跌入冰谷。
“啪!”
赵娘直接一个巴掌打过去,子期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死孩子,大晚上说什么瞎话,快吐掉口水重新说,说你什么也没听见。”
子期摸着红肿的脸颊,眼中含着泪水,辩驳道:“可是阿娘,星星真的在说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啪!”
赵娘又是凶神恶煞的一巴掌,扇得他另一边脸颊也高高肿起,嘴角处甚至渗出了血丝。她的眼眸里带着冷意,仿佛他只要再说一句不中听的,就要将他活活打死。
子期双手捂脸,两滴清泪滑落,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阿娘,不是你教我要诚实吗?我又没说谎,干嘛打我?
他仍坚持自己的主见,极力辩解道:“阿娘,我真的听到了……”
然而赵娘的愤怒已经无法遏制,“死孩子,还敢胡说八道!”她边说边打着子期,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他身上。
就在此时,一位全身发着亮光、面如冠玉的陌生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表情冷肃,穿着一身青白袍,看上去像是一座冒着寒气的冰雕。此人便是后来带子期修仙的东辰师兄。
东辰向二人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星灵选中了子期,已为他种下仙根,希望他能跟随自己修仙。虽然东辰的语气客气,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强硬。
赵娘不舍得儿子离家修仙,但她无法拒绝。
经过几番挣扎,赵娘最终还是难过的将子期交给了东辰,让他带到月上宫,拜入星月仙门。
凡人盼着登月修仙得长生,子期在仙月遥想凡尘阿娘。
“子期老大?”泉友摇了摇子期的手臂,疑惑着看着他。咋还发呆嘞。
“你老大当然是仙人啦。”胡莱烤好一只烤鱼,殷勤的递给玉儿,玉儿接过烤鱼转手给了泉友。
泉友大口吃了一嘴的油:“那子期老大有没有杀过诡啊?”
“小隐城里面的那只诡不就是你老大杀的嘛?”胡莱眼酸酸的盯着小屁孩手里的烤鱼。
泉友对此浑然不知,看着子期瞳孔里面倒映的小星星:“那子期老大有没有杀过其他诡啊?”
子期笑着摸了摸泉友的脸蛋:“没有呢,我以前对付它们,往往是驱散掉而已,如果我的青玉师姐在场,就可以封印它们。我还记得第一次驱诡的情形,那时候我可胆小啦。”
接着,子期跟众人讲起了那时的经历。
多年前的月夜,远方一个小山村正在闹诡。
东辰感气而知,带着子期从月上宫的壁画仙图传送而至。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一只散发可怖绿光的青面獠牙诡冲向村民,吓得村民四处逃窜。远远看上去,那只诡像一只丑陋的人型蛤蟆。
村庄混乱,村民们被吓得惊慌失措,尖叫声此起彼伏。
身形似鹤的东辰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前方的混乱。
他对身边的星召弟子子期说:“你有三十息。”
“啥?”子期懵逼。
“已经过去一息。”东辰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子期这才明白,东辰师兄是让他在三十息时间内驱散掉这只诡。
可是,他打不过啊……子期两腿战战兢兢,哪敢上前?
他目不转睛的观察着那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几息飞快过去,他逐渐平复下来,终于发现一丝端倪。
那只诡虽然外貌狰狞,一副要生吞活人的架势,但它只是追着人跑而已,从未出手伤人,甚至连它脚踏过的地方都没有留下脚印。
村民们受伤并不是这诡直接造成的,而是在逃命时自己摔倒或撞伤的。
看来,那只诡只是依靠可怕样子来制造恐慌而已,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你还剩两息。”
“咿呀呀呀呀呀……”小子期惊呼,他立刻冲向那只诡,手中的玄陨刀亮起淡淡的白光。
只见他冲到那恶诡跟前,双手挥刀乱舞一通,一副市井儿童干架的模样:“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那只诡被他吓得一愣神,渐渐的消散了。
子期收刀回身,只见东辰师兄仍旧是面无表情。他赶紧走到东辰身边,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东辰催动令牌,只一瞬间,两人便回到月上宫。
“所以,那个诡就是个花架子啊?”泉友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你也能打得过它。”子期笑眯眯的说道。
“那玉儿姐姐打得过吗?”泉友幼稚的问道。
“打得过啊。对付那种诡,只要壮起胆子上去吼它一声,它就逃散了。”子期道。
“那么大的诡!”泉友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圆,幼稚的眼里闪闪发光,“居然那么垃圾!”
他补充道:“那群村民真笨,那么垃圾的诡他们都害怕。”
“许多人对未知充满恐惧,对表象过于迷信,”子期给篝火添了两根干柴,“要是你不知道它的底细,你敢上去吼它吗?”
泉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旁边的玉儿在他的脑袋瓜上敲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子期佩在腰间的号角闻见烤鱼香味蠢蠢欲动,他悠然道:“曲师爷,肚子饿了吧?”
唰的一声,铜号化作一道青烟,旋即凝聚成人形。
曲师爷向子期深深一揖,感激的说道:“多谢仙人。”说着,他迫不及待的接过子期递过来的烤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边吃边发出满足的啧啧声。
待他吃得差不多了,子期才缓缓开口问道:“曲师爷,我且问你,自仙魔大战之后,云阳道门的境况如何?”
曲师爷闻言,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鱼骨,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叹息道:“云阳道门早已分崩离析,如今主要分为圣云派和烈阳派两大派系。”
云阳道门竟然分裂了?子期挑眉。
曲师爷继续解释道:“圣云派以辅佐众王治理天下为己任,而烈阳派则比较激进,他们意图推翻众王,取而代之。一百多年来,烈阳派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早在五十年前,圣云派大剿过一次烈阳派,致使他们元气大伤,如今派中成员恐怕是所剩无几了。”
众王统治人间。子期听吴常讲起过,如今从师爷的嘴里,他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你是圣云派的弟子?”子期又问。
曲师爷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否认道:“我只是个普通书生,哪有什么门派,只是偷学了个一招半式,讨讨生活而已。”
子期若有所思。
他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待问题都回答完后,曲师爷化作一道青烟,变成一块玉佩,被子期重新系回腰间。
这曲师爷的易形术法也是有趣,又是号角又是玉佩的。
子期回到帐篷内,盘膝而坐,开始闭目修炼。帐篷内气息流转,仿佛与外界隔绝,形成一个独立的小天地。
不久,一阵香风溜了进来。
玉儿小心翼翼的倚靠在子期的肩膀上,放出二指小人,在他身上蹒跚学步。
子期缓缓张开眼睛,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温和。他轻声说道:“玉儿姑娘,男女之间应该保持一些距离。”
玉儿闻言,低头静默了片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声音略显冷淡地吐出几个字。
“你嫌我脏。”
子期轻轻摇头,笃定的望着她的双眼,“姑娘,你一点也不脏。只是仙门行死路,我志不在此,心中无有儿女情长。”
然而,玉儿更紧的搂住他的臂弯,“我只要你。你越拒绝,我就越喜欢你。”
与此同时,在另一顶帐篷里,正竖起耳朵偷听的某人,内心死灰复燃了。这玉儿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素颜远胜于浓妆艳抹后的花姐们。
他子期不喜欢女人,我胡莱喜欢啊,我要替吴常哥喜欢啊!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我胡莱。
这玉儿,我要定了。
他美滋滋的喝了两口小酒,心满意足的躺下。
没多久,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的铃铛声。
就在胡莱快要进入梦乡时,被这摇铃声吵醒。
他探出半个身子,只见泉友正兴致勃勃的摇晃着的铃铛。
“泉友,你不用睡觉吗?”
“我不困!”泉友兴奋的回应道,他缺失左掌的手棍上套着一个特制的皮套,皮套下挂着吴常的铃铛,随着他的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今天在银鼠侧袋里呆了一天,现在特别精神。我想练练吴常师父的铃铛和燕大的斗篷,胡莱叔叔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吴常控制铜钱的铃铛,和他之前的偷钱笛子有些相像,他很快就入了门。
胡莱苦笑一声:“我才三十出头,你叫我哥哥吧。你到远处练,别吵到你子期老大休息。”
“老大说没关系,他让我在旁边练就行,叫我不要走远。”
胡莱内心一紧,我可不是那些不用睡觉的仙人啊。突然,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笑着说道:“既然你毫无睡意,那我借个好玩意儿给你玩玩。”
说着,他掏出葫芦,神秘的说道:“这里面住着一群寻宝蚁,它们非常听话,能够帮你寻找宝贝。你带着它们去探寻些无主财宝,地面地下都可,说不定今晚你就能发笔小财。”
泉友双眼冒光。
胡莱当场给泉友做起了示范,他拧开葫芦盖,轻声命令道:“蚂蚁们,快去找找那边有什么宝贝。”
只见一群微小的蚂蚁从葫芦口爬出,往胡莱吩咐的方向过去。
他趁泉友不注意,远远地扔出一锭银子。
没过多久,那群蚂蚁就抬着那锭银子回来了。
泉友双眼冒金光。
“真的能发财!我这就带它们去找宝贝,一边找一边练功,两不误!谢谢胡莱哥哥!”
说完,他迫不及待的接过葫芦。
一枚玉佩飞落在他的脚边,那边的帐篷里传来声音:“带上曲师爷,他会照看你的,别走太远。”
“好的老大!”
看着泉友渐行渐远的背影,胡莱仿佛天女散花般将许多银子撒向远处四周,“也好,买个安稳觉。”他伸了个懒腰,躺下睡觉了。
……
清早,大家陆续从帐篷中走出。
泉友站的笔直,神采奕奕道:“老大早,嫂子早,胡莱哥哥早,大家早上好!”童声清澈,充满朝气。子期汗颜。玉儿偷乐。
经过一夜的努力,泉友把胡莱扔出去的银子都找了回来。小孩子家家哪见过这么多钱,他高兴的合不拢嘴,一脸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胡莱看着那一堆闪闪发光的银子,故作惊讶道:“哇,这么多银子,泉友你真的发财了!不过带着这么多钱不太方便,要不我先帮你存着吧?”
“好啊!”
胡莱打了个响指,那只银丰大鼠温顺的走来。它嗅了嗅那堆银子,把它们都给吃了。
泉友惊讶道:“你的银鼠是吃银子长大的啊?”
胡莱瞄了玉儿一眼,得意的沉吟道:“金银道门金银鼠,小鼠亦可展宏图,善吃善形为丰鼠,恶吃恶形为硕鼠。这样的银鼠,我胡莱数不胜数。”吴常曾经给他取了个人形银矿的绰号。
玉儿充耳不闻,只含情脉脉的望着子期,而子期的目光落在地面那把残破的云阳道剑上。
泉友恭敬献上:“这是寻宝蚁昨晚找到的,老大你看这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