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颙望,远山碧蓝如黛,几日披星戴月,乐己和风止安二人总算要入王城之内了。
“翻过这个山头,就是清玄王城了。”
秦倾墨在各方之间的周旋坐实了尧寻臻的公主的身份,如今风止安的回归倒更如烫手山芋。
“不如我直接把你送去道国,只要先到,他们的谎言自然就破了。”
“你当真四肢发达,凭你我两张嘴,道国就认定我是真公主了?”
“那怎么办?”
“不如找个机会先见见寻臻。”
“事不宜迟,今晚吧。”
夜里,风止安和乐己夜探冷宫。御花园内蔽身处众多,乐己带着风止安从此处潜入。
还是那番好景致,莺啭上林,鱼游灵沼,香尘染惹,余暑苒消……昔日旧景牵出了风止安无尽的感慨,兜兜转转,往事浮现。
“发什么呆呢,快走。”二人在夜里一挪一躲,终于来到了冷宫之内。
“寻臻!”
“止安?”尧寻臻觉得自己定是在做梦,看到乐己才觉得多了几分真实。
“你嗓子好了?”尧寻臻的喜悦溢于言表。
“嗯,我遇到了一个爷爷,他治好了我。”
“太好了,太好了。”尧寻臻打量着风止安,难有词语能表达出她的欣喜、激动、庆幸、还交加着一丝无奈……
二人哭笑相接,说着分开后的遭遇,乐己守在门口,心情也跟着尧寻臻跌荡起伏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茅草屋的日子。
“寻臻,你不能替我和亲。”
尽管尧寻臻一直有意逃避这个话题,但风止安还是主动开了口。
“你知道莫比乌斯带吗?”
尧寻臻点了点头。
“命运就是莫比乌斯带,无论怎么逃,都逃不过的。”
“我没有要替你和亲,这只是缓兵之计。”
“你又在骗我,乐己都告诉我了。”
尧寻臻径直走到乐己身边,直直的扇了一巴掌。
乐己发着懵,双眼迷茫……
“我说过,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尧寻臻极力隐忍,手掌却还是止不住颤抖……
“姐姐,我……”
尧寻臻气极生悲,眼眶发红,噙满泪光。她试图用愤怒遮掩自己无能为力的心酸和前路不测的恐惧。
乐己伸出手,却被尧寻臻躲开了……
“好了,好了,乐己也是担心你。”风止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懵了,此刻只能尽力安抚尧寻臻的情绪。
“止安,乐己对你说的,不过是他因为担心我而夸大其词,如今你能有机会脱身,为何还要回来呢?”
“但我不能看着你入火海啊。”说着说着风止安也红了眼。
“你放心,我一定能够脱身。”
“不行,我们结拜过,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止安拉起尧寻臻的手。
“止安,你不要意气用事,你听我说,现在的情况没有那么坏,这些天在这,我能感觉到你父王还是挺在意你的,秦倾墨也一直在护我周全,去和亲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到时候各国都会来观礼,道国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时机成熟我就找机会逃出来,这样我们谁都不用牺牲了。”尧寻臻在心底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刻却用最好,也是最无可能的结果劝着风止安。
“可…爷爷告诉我,下毒的人就是父王。”
“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
这个消息打乱了尧寻臻这些日子绞尽脑汁梳理的关系网。
“爷爷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中毒而哑,还治好了我,临走之时他告诉我真相,劝我放下……可是每当我想起那堆布条,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我都放不下。他劝我放下,他又何曾放下。”
真相扑朔迷离,尧寻臻这些天窥见的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天快亮了,你们快出宫吧。”
“不行,寻臻。”风止安还想拦着。
“止安,相信我。”
风止安想再说什么,尧寻臻强行打断了。
“还有你乐己,你保护好止安,要是你再瞒着我做什么事,我们真的不必再见了。”尧寻臻说得十分决绝,乐己知道尧寻臻是认真的。
连连应和。
出宫不久,远处升起一簇烟火。
到必须离开的时候了。乐己交给风止安一节手指长大小的玉笛,告诉她有事可以去诚安当铺出示这个玉笛,里面的人自然会想办法帮她,说完便无影无踪。
风止安只得先在城内找个落脚的地方。
不知道又过了几日,秦倾墨来冷宫,告诉尧寻臻边疆之事渐渐可控,和亲之日近在眼前...
“我会死在和亲路上吗?”尧寻臻直言直语,将心事一吐为快。
“说不定~仍有生机~”因为心虚,音量也小了不少。
“能让我死个明白吗?”
“你想问什么?”秦倾墨在知道尧寻臻不会害风止安之后,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你是怎么说服宣侯承认我这个假公主的?”尧寻臻凑近秦倾墨,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秦倾墨闪躲着,“你不必如此悲观,我们的计划里你也不会死,你尚有可用之处。”
“我们?你跟宣侯是一伙的?”尧寻臻抓住秦倾墨言语的漏洞追问。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可你明明知道宣侯想杀止安,若不杀我,那是要杀止安吗?”尧寻臻快步上前,拦住要走的秦倾墨。
“我不会害止安的。”秦倾墨低沉的声音中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就好。”尧寻臻放下了手,也放下了自己的忧思。
“过几日,止安的兄长就会回来,他会亲自护送你去道国和亲。”
尧寻臻深深地叹了气,在命运面前人类是多么渺小,渺小到无法决定人生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