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位是家父隆家洲,不是你的师兄!”
隆梅意会了她父亲的表达,连忙翻译给江浩成听。
“我不会认错的,他就是我大师兄,当年我们在梁洲……师兄,难道,你一点也不记得我们在梁洲的往事了?”
江浩成像疯了一样紧紧握住了隆家洲扣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使劲摇晃着猛喊:
“当年我出发去外地,一个月后回到梁洲,就听说师兄犯了事被发配西域了。我多方打听,既没打听出师兄到底犯了啥事,也没打听出师兄到底去了西域哪里。却想不到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师兄!这么多年,师兄你可想死老弟了!”
江浩成说着,竟然抱着隆家洲的手呜呜哭起来。
隆家洲听着江浩成哭诉,腮帮上的肉都哆嗦起来,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江浩成,并努力想甩掉江浩成抱住自己的手。无奈力气不够,手还是被江浩成牢牢抱在怀里。他又用力去拉女儿的手,同时使劲和女儿使着眼色,示意女儿帮自己。
“江大哥,你快放手,你认错人了,我爹不是你师兄,我爹是祁洲人,原来在老家干铁匠,他没犯过事,更没被流放过西域……你认错人了。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太多了!你撒手吧,我爹身体不好,你这样他会受伤的。”
隆梅一边安抚父亲,一边耐心劝解着江浩成。
当江浩成听到隆梅说自己的冲动举动可能对隆家洲造成伤害时,吓得立码松开了隆家洲的手,并退居三步,惊愕地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
独孤城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从江浩成叫第一声“师兄”开始,独孤城就不禁对隆家洲另眼相看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独孤城再三对隆家洲进行仔细斟酌打量:身材魁梧,络腮胡须,还有左额上一道不太明显的刀疤……
他的脑壳里倏忽蹦出一个名字来:周皓南。
独孤城只在一瞬间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一点不错,隆家洲就是临行前王太傅讲起的随公主一起消失的两个大内高手之一——周皓南。他的容貌特征和王太傅的描述完全对得上。
不过现在隆家洲额上的刀疤显然已经被人为修饰处理过,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底细的人仔细观察,是断然看不出那道伤疤存在的。
独孤城静静看着轮椅上的隆家洲,心里在疑惑他为什么会坐上轮椅的同时,又不禁暗暗庆幸自己的意外之得:王太傅曾说周皓南和赵玉山的下落极有可能就是找到公主的关键。昨天自己还在路上发愁怎么去找这两个人,却不料今日阴差阳错,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和周皓南见面了。
这真不能不感谢老天的帮忙!
“呵,原来是庄主今日有客人,我说怎么门前摆上了迎客松!”
随着一声阴阳怪调的声音响起,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此人五短身材,短小精干,身穿褐色蒙袍,头戴白色翻羊毛边的蒙帽,三角眼,鹰钩鼻,尖嘴猴腮,一脸衰像:
“若不是我来的凑巧,庄主又偷偷会客了。大小姐也是,明知庄主身体不好,还要这样让他操劳,那我这个二当家不就成了摆设了吗?也好,先给我介绍介绍这几个客人吧,让我也认识一下。”
独孤城敏锐地观察到:当隆家洲父女看见突然出现的这个自称二当家的不速之客时,都不由自主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了忐忑不安的表情。
“金管家来得巧,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几个是过路的客人,由于他们中间有人食物中毒,所以来咱们山庄求救。我已经把病人安排在郎中药房里,等隆琴采来解毒的草药,就让郎中给病人服下。”
隆梅简单对来人说明事由,接着给独孤城几个介绍他道:
“诸位大哥,这位是我们庄园的管家金大庆,以后大家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言毕,隆梅又指着独孤城几个人对金大庆一一介绍了一遍。
正当大家寒暄之际,仆人进来报告说隆琴采药回来了,药铺左郎中想邀请母医生给朱凤九会诊疗病。于是商队的几个人匆匆随仆人赶去药铺,同山庄主人隆家洲的初次见面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由于母长风的妙手回春,山庄郎中的尽心调理,服药以后的朱凤九虽然还是体弱,但精气神已经恢复了不少,不仅可以顺利进食,偶尔还有兴致能和大家说笑几句。
慕容智和尚红慕看见朱凤九恢复很快,担忧的心也就放下了大半。
独孤城原本想急着赶路,但看着尚红慕和慕容智主仆求助的眼神,也不忍半路丢下他们不管,再加上隆梅隆琴姊妹俩的极力挽留,独孤城决定留下来,等朱凤九完全康复后再一起动身北上。
当然独孤城还有一个藏在心里不愿说出的留下来的理由:既然周皓南就在眼前,自己就不能错过向他打听落霞公主下落的机会!虽然隆家洲现在还不承认自己是周皓南的身份,但有江浩成在,不怕他不慢慢招认。
不过最让独孤城疑惑的还是那个叫金大庆的所谓二当家,他明明只是隆家山庄的管家,却为什么话里话外听着都是他在对作为山庄主人的隆家父女颐指气使?而隆家父女却又甘于在他面前俯首帖耳呢?
所有的一切,都如迷雾一般罩在隆家山庄上空,让独孤城百思不得其解。他从来不是个遇到困难就放弃的主,他要留在隆家山庄,等着揭开所有事情的真相那一天……
当晚隆梅安排住宿:独孤城江浩成母长风三人住一屋,尚家主仆住一屋,穆小蝶照顾朱凤九住一屋。其余的商队队员住外院马厩柴房,以方便看管马匹和货物。
……
……
当晚皓月当空。
“浩成,你今天凭什么说隆家洲是你师兄?”
躺在床上的独孤城想起白天的事情,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他翻身起来再次找江浩成确定。
“凭我的眼睛,凭我们俩的感情。”
辗转反侧的江浩成正把头脸窝在被子里意难平,听见独孤城的问话,急巴巴回答道。
“你真的确定他就是你周-----师兄?”
独孤城仍然不虞心,索性起身凑到江浩成床边来。
江浩成在黑暗中压低了声音回答:
“独孤大哥,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认错的,他就是我师兄周皓南。当年我刚入皇宫内侍队,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周师兄左额上有道浅浅的刀疤,就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他为了掩护我,被同行用刀误伤的!”
“浩成,隆家洲和周皓南不会是长得很像的两个人吧?”
独孤城再三确认。
“是啊,认错人可是常有的事。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人的容貌都是会改变的。有时候两个人隔得时间久了,互相站在对面,彼此都未必认得出。”
母长风也极力附和着独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