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夜的急行军,第二天天亮时,独孤城率领的商队已经来到了八百里秦川中的一片树木葱茏的原始深林边边上:这里山高林密,峰陡崖深,夏天应该是乘凉的好地方。但现在是秋天,寒凉空气来的早,空山老林,除了偶尔有一两只乌鸦呱呱叫着飞起落下,再难见到别的生物,天不亮走在林中,让人莫名有一种阴森感。
好在今天是晴天,太阳一升起来,气温马上窜升,大家的体感也慢慢舒服起来。
“前面有块开阔地,咱们就地吃点饭,活动活动,同时也喂喂战马,人不饿,马儿也要饿了。”
独孤城骑着头马走在前头,边走边警惕地瞭望四周环境,待确定无虞后,他两腿一夹马肚子,麻溜地勒缰下马,从怀里掏出指南针和地图研究起来。
后面的商队队员们见此也纷纷驻马停车,下地自由活动,一晚上急行军,大家伙都憋坏了。
“我得赶快找个出恭的地方去,可憋死我了。憋尿行千里,憋屎寸难行啊!”
大个子况雄不等马车停稳,就提着裤子跳下车,头也不回就往密林深处跑。
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这家伙能吃能拉,这是给肚子腾地方去了。不信大伙瞧着,他拉完回来,马上就得叫饿!”
雷厉生一边帮司徒豹卸下大宝二宝身上的马套,牵到路边系树上,一边望着况雄的背影开玩笑。
“你别光说他了,你也是个饭桶。我记得当初在护卫队,厨子看见你俩就摇头,别人两屉包子都吃得费劲,你俩每人三屉不够吃。那厨子背后老骂你俩是猪八戒转世。”
司徒豹笑着揭雷厉生的短,雷厉生却光笑不回怼。当年刚入行伍时,雷厉生跟着司徒豹干过三个月马车夫,二人论起来也是妥妥的师徒关系。
“我觉得说他俩是猪八戒转世不妥,猪八戒是光吃不干,人家这俩人可是咱们护卫队数一数二的大力士,打仗的时候一个顶俩,那饭绝对没有白吃。”
姜宇行平时话最少,这会见众人相谈甚欢,不禁也凑了过来。
这时候况雄已经卸完货跑了回来,边跑边嚷嚷着:
”这回好了,肚子放空了,可以多吃点了!“
大伙哄然大笑,笑得况雄有点迷糊,不知道大家为何发笑。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大家看到了吧?“
雷厉生看见况雄跑回来,立刻放下刚拿起的饭团,对着大家伙挤眉弄眼,故意挤兑况雄:
”某些人就是地地道道的吃货。吃货的世界里只有两个字:吃和拉。吃是第一位,拉是第二位。哈哈哈!“
大伙又是一阵哄笑。
笑声吸引了母长风和江浩成。江浩成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看得兴致盎然;母长风则是见怪不怪,听队友拌嘴纯粹是为了寻乐子解闷。
况雄对雷厉生的揶揄并不以为然,但也不想便宜他,他们两个人都是直肠子,喜欢一见面就掐,但令外人不解的是,两个人的友谊非但没有因掐而断,反而越掐关系越铁了:
“知我者真乃铁腿雷厉生是也,你比我肚子里的蛔虫还了解我。我说雷厉生,你忘了当初你刚到护卫队时,大家都叫你饭桶的外号了?所以咱俩彼此彼此。你呀,就是乌鸦飞到猪腚上,光看见我黑,看不见你自己黑。哈哈哈!”
况雄指着雷厉生的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输出。
雷厉生被揭短也不生气,干完活就坐下吃饭,边吃饭边用眼角乜斜着况雄:
“小子哎,我看你这是又皮痒了,等吃完饭我再揍你!“
况雄当然不甘示弱,依旧大声挑衅道:
“好呀,好久不打仗,手都痒痒了。雷厉生,别仗着你的铁腿吓唬我,你见过哪个门神是吃素的?不过你吃饱了,你也得容我吃饱后咱俩再动手,否则不公平。这一路上无聊,咱俩就当为大家伙表演个节目,让大家饱饱眼福,瞧个热闹!”
“好!”
看热闹的观众中马上就有不嫌事大的鼓掌起哄。大家都是行伍中人,一说打仗,就莫名兴致高涨。
况雄本就是’人来疯‘性格,有人怂恿,愈加兴奋,他像街口刚刚做完‘胸口碎大石’的江湖卖艺先生一样,牛哄哄地把肚子往前一挺,双手一摊,贱兮兮说道:
“大家伙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能吃吗?吃饱了我好揍雷厉生呀!上次护卫队比武,我就把他摔个大逼兜,半天没有爬起来。以前被他揍过的那些人可解恨了,他们合伙请我喝了一顿酒呢!哈哈哈!”
大家笑声一片,都等着雷厉生快快吃完,大家伙好看大戏。
”行,等吃完饭咱俩比一场,看看到底谁是饭桶。”
雷厉生一边低头猛吃饭团,一边揶揄道:
”不过有句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某些人被打疼了哭鼻子我可不负责哄哦!“
他这是在反揭况雄的短,两个人第一次较量时,况雄被打到鼻涕眼泪乱飞,大冬天一个人跑到军营后面的小树林里对着大槐树拳打脚踢发泄憋气。
熟悉底细的大伙又是一阵哄笑。
况雄被笑得满脸通红,刚想组织语言反击,不料这时候独孤城自远处走了过来,用嘘声制止了大家的起哄:
“都别胡闹了,大家赶快吃饭,吃完咱们还得赶路。”
说到这里,又加重了语气强调说:
“以后大家路上说话,一不要谈论护卫队什么的,咱们现在的身份是商队伙计,要时刻记住掩藏军人身份;二不要高谈阔论与经商无关的话题,小心隔墙有耳。”
大家于是止住了哄笑,有人开始吃饭,有人开始喂马。
司徒豹边吃饭边观察着远处吃草料的几匹战马。别的马倒没有什么异常,都是吃完草料去饮水,饮完水还得在地上打个滚解乏。可是大宝不一样,它边吃草边拼命甩尾巴,仿佛尾巴上有虫子在咬它,表现比昨天晚上还焦躁,甚至有时候光顾着撩尾巴,连草料都不吃了。
司徒豹饭也吃不下去了,他扔下饭团走到大宝身边,掀起马尾巴仔细观察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大宝的肛门处红肿破损,有些地方已经渗出了血渍。
“这是怎么回事?是大宝生病了?还是有人故意搞破坏弄伤了它?”
司徒豹很疑惑,更不敢掉以轻心,心想:队长和母先生经事多,还是找他们商量吧。于是连忙招呼道:
“队长,母先生,你们快过来!”
独孤城和母长风闻声放下饭团走过来。
“怎么了?”
独孤城一见司徒豹正拉着马尾巴皱眉,忽然记起来昨晚的事,立刻觉得事情不妙。
“你看看!“
司徒豹掀着马尾巴,指着马屁股说道:
”你看看大宝的肛门,被败坏成什么样子了。跑了一晚上夜路,它得多疼啊!难怪得不好好吃草料。“
当独孤城凑近看见大宝的肛门伤口,立刻不淡定了;母长风看了也疑惑不已。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马不拉肚子不放屁,怎么还能弄伤肛门?“
母长风也算是半个老中医,在军营里给士兵治过伤,给马瞧病当然不在话下。在他看来:大宝眼睛毛色精神都正常,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伤是从哪来的呢?
母长风把马尾巴掀起,仔细观察着大宝的伤口。突然他鼻子一耸,扭头问身后的独孤城和司徒豹二人:
”你们俩可曾闻见有什么味道没有?“
独孤城闻之,抽了抽鼻子回答道: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好像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
说着,独孤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围着大宝的周身转圈猛嗅了几下,诧异道:
“怪了,我怎么闻着这香味像是从大宝的马屁眼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