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红慕一开始很抵制让人擦洗身体,并且拒绝穿隆家洲的衣服,但母长风告诉他:
“你衣服上尽是血污和泥土,给伤口换药的时候很容易污染伤口。再说,这些天你除了东奔西跑就是卧床不起,身上已经有了味道。擦洗干净了不但伤口好得快,干干净净也配得上你少爷的身份啊!”
正是这句话起了重要作用,尚红慕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是啊,他这个富家少爷,从小就锦衣玉食,什么时候让自己身体衣服出现过酸臭味?那可是有损少爷体面的大事。
“给我擦洗身体可以,但只能是母大哥和慕容智在场,隆梅姑娘一定得出去。”
这可是尚红慕最后的倔强。
母长风还没有说话,隆梅姑娘抢着说道:
”尚公子,你放心,我不进屋,我只在门口等着,你们需要什么就叫我,我立刻去拿!”
”好了,尚公子,人家隆梅姑娘是黄花闺女,你一个大小伙子,人家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呀,好了以后要好好感谢一下隆梅姑娘,你昏迷这些天,可都是人家隆梅姑娘不分白天黑和慕容智在替换着服侍你。你呀,走了桃花运了!”
母长风一通带着调侃意味的玩笑话,说得尚红慕和隆梅一起红了脸。尚红慕仰看着门外一脸羞涩的隆梅,想说句客套话,但诺诺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很快,母长风和慕容智为尚红慕擦洗完身子,换上隆家洲的干净衣服,安排妥当二人就收拾东西出去了,留下隆梅照顾尚红慕。
尚红慕穿着隆家洲年轻时的衣服躺在床上,看上去还挺合身。看见隆梅进来,他慌手忙脚想把刚刚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的东西重新塞回枕头下面去。
不过尚红慕手里的两样东西都被隆梅看到了:一个是精致的红色荷包,荷包正面用黄色丝线绣着一个活灵活现的金麒麟,看样子应该是苏绣精品。隆梅去苏州时也买过一个苏绣荷包,不过看上去不如尚红慕的这个显精致;另一件东西是一块金镶玉的平安牌,应该是尚红慕平时挂在脖子上的东西。不过隆梅从来没见过这么又大又厚的挂件。
看见尚红慕手忙脚乱地藏起东西,隆梅偷偷笑了:小气鬼,难道我堂堂银矿大小姐,还会偷你东西不成?
”隆梅姑娘,谢谢你照顾我!”
尚红慕把手里的东西塞进枕头下,这才回过头壮起胆子当面感谢隆梅。
隆梅却莞尔一笑,温柔道:
”尚公子,不用客气!这些天看你受罪,我,我可心疼了!”
隆梅羞答答说完这句话,再也不敢看尚红慕的眼睛。
尚红慕听了虽然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自从在路上第一次看见隆梅姑娘,他就莫名觉得很兴奋,虽然心里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却也压抑不住眼睛随着她转。如今听见隆梅当面对自己示好,他表面稳重,心里却开心得不得了。
”尚公子,你还没有正经八百地听到我弹奏马头琴,不如我现在弹给你听,如何?”
隆梅可能是为了缓解二人单独相处的尴尬,于是提议道。
”好啊,我早就想听听你的马头琴了!看看你妹妹说的虚不虚!”
尚红慕也顺势开玩笑道。
隆梅拿过旁边的马头琴,调调音调就弹奏起来。她最拿手的就是‘鸿雁’的曲子,悠长的曲调在马头琴弦流淌,时而低沉如絮语,时而忧伤如倾诉,时而安静如小河······演示着草原上的爱恨离愁。一曲弹罢,隆梅还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音乐怕知音。
尚红慕听罢“鸿雁”,早忘记了自己病体的孱弱,强起身鼓掌叫好。
慌得隆梅扔掉马头琴就去搀扶他。
”隆梅姑娘,你弹奏得真好!你妹妹说得没错!”
尚红慕起身时拉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没忘记夸奖隆梅:
”我以前也听过别人弹奏过马头琴,但在他们那里我只听到了技巧和粉饰。音乐虽然说是千人千面,但有时候技巧在天赋和真情面前,还是要逊色不少的。你是天赋和真情完美结合的宠儿。”
这评价太高!隆梅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谦逊回复:
”所谓高山流水觅知音。这音乐也得是懂行的人听才有意思。我听尚公子竹笛吹奏得好,你却觉得我的马头琴弹奏得妙,公子,恕隆梅高攀,咱们,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互为知音呢?”
话未说完,隆梅脸上早飞起一片红霞。
尚红慕也亮了眼睛回应道:
”不错,不错!我们的确算是彼此知音!”
“公子,既然你喜欢听马头琴演奏,今天我就把这马头琴赠予公子,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隆梅虽然觉得羞涩,但知道如果自己不及时表白爱意,一旦公子走了,自己就可能再也无缘和他相见:
”公子,这把马头琴我一直随身携带,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只望公子拿了马头琴,以后什么时候想起隆梅,就可看看马头琴上面的名字。这样就不会把隆梅忘了!”
这表白是如此真诚又悲伤,尚红慕纵使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了,更何况他也早对隆梅姑娘心有好感:
”隆梅姑娘对尚红慕一片赤诚真心,尚红慕虽不敢现在许诺答应你,待回家和姑姑商量后,一定会再回来给隆梅姑娘一个答复。好!这马头琴我收下,作为日后你我相见的信物。我也要回赠姑娘一件信物,我这折扇不值钱,那我就把随身携带的竹笛赠与姑娘吧。这竹笛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今日送于姑娘,正好可以表达我的真心!”
隆梅一听竹笛如此珍贵,慌忙拒绝到:
”这竹笛既是公子母亲的遗物,对公子而言意义非比寻常,隆梅不敢夺爱,我刚才进屋时看见公子把一个苏绣荷包放枕头底下了。你不如把那个荷包送给我吧,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最喜欢荷包这样的小东西了!”
没想到尚红慕一听隆梅要荷包,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往枕头底下摸去,直到把荷包紧紧握在手里,才诺诺道:
”不是尚某小气,我就是送你竹笛,也不能送你荷包,因为这荷包是我姑姑送我的东西。甭说送人了,她甚至不让我给任何人看这种东西,说这个东西是我们家族的信物。尚某实在无权私自送人!刚才换衣服时荷包不小心被慕容智陶了出来,我没地方放,所以才想着放到枕头底下。还请隆梅姑娘体谅尚某的难处,同时不要把看见荷包的事情乱说出去!”
这下隆梅有点傻眼!她原本觉得竹笛对于尚红慕意义非凡,就想捡着便宜的东西要。却没想到尚红慕宁肯送她竹笛,也坚决不送金麒麟荷包。隆梅见此,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开口讨要金镶玉的平安牌,那东西岂不是更贵重?
”我只是觉得竹笛对公子有特殊意义,所以隆梅不敢,也不忍心夺公子所爱。既然公子如此说,那隆梅就斗胆收下公子的竹笛好好珍藏,待公子再与隆梅相见时,隆梅一定完璧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