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着脖子,总有种对方正在折自己骨头的错觉,好不容易等对方停了下来,她如释重负,张着口偷偷换气。
小姑娘怂哒哒的,连换气都只敢偷偷的。
陆衍轻呵了声,收回手之前轻轻揉了下她乱糟糟的头发,语气里夹着三分笑,“小姑娘,再接再厉啊。”
温热的气息自上而下扑在后颈,温婳耳根烫得好像着了火一般,她哆嗦了下,下意识伸手揉了揉。
她闷闷地道了声谢,可几个呼吸过去,男人却没有下去,她疑惑地抬头。
陆衍手抵着树干,修长有力的手不紧不慢地在她腿上轻弹了下,温婳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起脚。
小姑娘抿着嘴里脸颊上的肉更加鼓了,陆衍看了几眼,大拇指与食指碾了碾,下去前还是没有忍住掐了一把。
陆衍已经站在树下了,温婳还抱着树不动,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
脸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泪眼汪汪的,心中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暗骂两句。
这男人手劲也太大了,掐得她可疼了。
勾住头发的枝丫都已经折断了,她还赖在树上不下来,老太太脖子都抻酸了,急得直拍大腿,“你这丫头还想啥呢?还不赶紧下来。”
温婳不动,鼓着腮帮子看着老太太,“阿婆,上头风景好,我想再待会儿,你去忙吧。”
老太太:……
这又整的哪出啊,刚刚还哭着嚷着要下来呢。
搞不懂年轻人的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最好能自己下来,再有一回,你就挂树上当果子吧。”
老太太拿起背筐去别处了,温婳本来以为她会带走陆衍,可没想到男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老神在在盯着,就这么等着她下去。
在树上待得够久了,手脚也都麻了,温婳磨磨蹭蹭许久,最后还是不得不下去了。
脚踩在湿润的土地上,温婳呼了一口长气,在心里感叹自己不容易。
早知道这样,她当时还不如回去帮老妈守餐馆呢,每天洗碗也比守山强。
偷偷瞄了眼男人,他似乎正准备靠近,温婳汗毛瞬间竖起,警惕在瞬间提到最高。
“我、我已经谢谢你了的。”
她也不等陆衍回答,左右看了看后,边嗷边往老太太那边跑去,“阿婆,有怪兽要吃我!!!”
她这会儿速度和语速快得出奇,压根就看不出一点磨蹭的影子。
老太太不知道她这又整的哪出,只觉得她太吵了,于是毫不留情地把人往旁边一推,压着嗓子让她赶紧干活去。
“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迷信,这世上哪有什么怪兽?你书都白读了的。”
“有的有的,阿婆你别不信呀,那怪兽可凶了呢,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一块摘果子,我怕着呢。”
温婳嘀嘀咕咕的,贴着老太太不肯离开,对上这么个黏人精,老太太也没有法子,就只能拉长着脸由着她去了。
和阿婆待在一块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与他在一块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状态。
陆衍看了几眼,骨节分明的手点点胳膊,似有若无的轻笑从唇间溢出,声音太轻,被轻风一吹,瞬间就消散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小姑娘被嫌弃无数回然后不情不愿去了另一棵树后,陆衍才动了起来。
有了他帮忙,摘果的速度就快多了,等到中午,将近一半的果都摘了下来。
老太太站在堆放的果子前,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突突,村里那么多人摘,都没陆衍一个人摘得多,果然家里没有个壮劳力就是不行。
她拉过旁边缩得跟只鹌鹑的孙女,咬牙切齿,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下午你就和小陆一块摘,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摘的,不然就你这个速度,去帮别人摘时就只有被嫌弃的份。”
温婳张张嘴,对上陆衍危险的眼神,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了,可直到脸憋得通红都没能说出来。
暗暗叹了口气,她默默低下头,心里想着自己下午偷偷跑到另一边去摘也是一样的。
到了吃饭时间,村里的老人都收拾着东西回去,老太太和陆衍在前面走,温婳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她低着头,看着被泥土染黄的鞋子,又开始头疼了。
回来时,她只带了两双鞋,一双拖鞋一双布鞋,现在鞋脏了,想洗都没有替换的。
想着兜里仅剩的二百块钱,她把去镇上买新鞋的念头甩出脑海,鞋是肯定要换的,不过不能花钱买。
闷头进了院子,她站在厨房门口,又开始磨老太太,“阿婆~”
“阿婆——”
老太太正在淘米,不想听她啰嗦,招手让她进来,“又想干嘛?”
“我没鞋换呀,你教我做双鞋呗。”
老太太年轻时是做鞋的好手,当年周围几个村的姑娘都过来请教,很多新嫁娘的鞋子也都是请她做的。
温婳小时候老太太还经常给她做鞋,后来渐渐上了年纪,外头卖的鞋又便宜,就渐渐不动手了。
都好些年没有做鞋了,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手艺生疏了没有,随口应了声,就往她手里塞了个杯子。
“倒杯水给小陆送去,人家帮半天忙,可一口水都没沾呢。”
温婳默默转头看向柿子树下,刚刚进门没注意到,男人竟然跟着阿婆回来了。
她犹豫了下,还想着躲回屋呢,老太太就又往她怀里塞了个暖壶。
“快点去!”
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语气,看着阿婆扳着的脸,温婳觉得自己再不去,就真的要挨板子了。
她慢吞吞到了院子,把杯子递过去时才发现阿婆拿的是她平时用的杯子。
刚想换一个,男人却已经先她一步接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他用了自己的杯子,温婳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缩着脖子站了一会儿,在陆衍一杯水见底时,小声道:“你要留下吃饭呀?”
陆衍挑眉,小姑娘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她每次和他说话时,尾音总是拉长的。
又细又软的声音,再拉长尾调,听起来就跟撒娇似的。
“怎么?不欢迎?”
温婳皱眉,说不欢迎嘛,他毕竟帮了那么久的忙,说欢迎嘛,又好像有些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