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拂晓,窗外微亮。
周诉准时起床,轻声穿好衣物,便出门了。
在演武场进行完每日的晨练、吃完早餐后,周诉带了两份早餐回了院舍。
“多谢多谢!”
闻到饭香,谭文翰两眼放光,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冲到桌旁大快朵颐起来。
听到声响,吴浦顶着黑眼圈,迷迷糊糊地起身,先喝了口水,才坐到桌旁。
咚!
钟声悠扬,回荡不休。
“早课要开了。”
谭文翰嘀咕了一句,而后将半个包子猛塞入嘴中。
待钟声第三次响起,三人赶忙从院舍奔至讲经堂。
画布上,有着种种分解开来最基本的阵纹,那是构成阵列的基础,旁边照例画着几道进阶阵纹。
阵列或者阵法,是一种东西,只不过一般大型的称作阵法。
讲师沈怡正在学生座位间穿梭,观察着练习情况。
她一副大家闺秀模样,长发盘起,头上发簪青白相间,古韵盎然。
沈怡一路行,一路看,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出声指导纠错,直到来到了周诉的身边。
沈怡凝神望去,周诉阵纹依旧勾画得好生饱满,没有瑕疵。
她美眸中异彩涟涟,停顿片刻后,说道:“不错。”
周诉回头,腼腆一笑,尽管这些对他来说很是简单,但多画便是多熟悉一分。
沈怡拿笔在周诉的纸上又画了几道阵纹,说道:“试试?”
阵纹扭曲蜿蜒,色泽深浅不一。
周诉点了点头,这是他没见过的阵纹,不过他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观察了几番后,开始提笔,画出来后,也是大差不差。
阵纹这东西,只要模仿勾画出形状即可,看似不难,实际上却麻烦得很,各种转线连接处的用力程度,连接程度等等都有讲究,要想画得饱满,保证其不出错,需要长久的练习,要么就是天赋。
沈怡微笑颔首,她看了大半圈,有些学生自是第一次学,而有些学生能看出来很有基础,想必也是自小受家中熏陶教学,也画得还可以,可开学至今唯独周诉画得饱满无缺,这令她颇为满意。
“很好。”沈怡夸赞一声,小声道:“有没有兴趣随我去勘测阵列?”
周诉迟疑了一下,刚才沈怡画出的是隐匿阵列中的核心阵纹,再结合这话,估计是要排查些什么,这对他阵列大有裨益,不过月试将近……
“为了防范着东面天域盗匪,就在芝城附近大范围地勘测是否埋藏着阵列,若是要不为人知,藏匿阵列必不可少。而且不白去哦,执事殿会付有相应报酬。”
沈怡解释了几句,看出他的疑虑,笑着说:“时间在月试之后。”
周诉闻言,心中暗暗想着自己之前的任务也碰上了那阴冷阵法,随即眼眸一亮,月试之后自,又是有着报酬,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应下:
“好!”
……
演武楼修炼室。
周诉闭目盘坐在蒲团之上,意识从念界归来。
他的修为,晋升到灵一后期了。
轻点阵列开关,白色雾气弥漫而下,巩固着修为。
周诉周旁有着数块带有底座的石头,石头上面有着许多孔洞与天然的纹理,有些孔洞内有着不知名的物质,有些孔洞则是干净无比。
这是聚灵石,顾名思义,引导灵气朝此汇聚而来。
摸上去很是粗糙,不像它名字那般美好。
念力可以共鸣灵气,用灵气依着法诀施展术法。
周诉正在用聚灵石测试着自己突破后对灵气的共鸣程度,感受了一番后,果然可以共鸣更多的灵气,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脑袋中却骤然又传来炸裂般的疼痛,叫他身形一顿,倒下蒲团,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贴身的玉瓶,倒出枚丹丸吞了下去。
第二识海膨胀涌动,金色锁链维持着原状,没有改变,过了几息,总算是平静下来。
“我……”
周诉喘着粗气,浑身发冷,紧紧攥拳猛锤了下地面,却震得手生疼。
许久,周诉调理好自身状况,面色如常地走出了修炼室。
来到演武场,便见谭文翰与吴浦。
谭文翰拿着手中的签,神色有些低落,道:“唉,十号,岂不是第二批就要上场?”
抽到数字签的学生与抽到和其对应文字签的学生对战。比如抽到“1”的学生与抽到“一”的学生对战。
演武场的战台有九座,同时进行对战。也就是说谭文翰刚刚好卡在第二批对战九对中的首位。
“这要是被干掉多丢脸啊。”谭文翰抱着脑袋四处乱窜。
见周诉望向他,吴浦摇了摇头,道:“自从那次之后,我很注意有没有人在跟着我,不知道是我没察觉还是怎样,我是没有发现。你呢?”
“我也没有。”
周诉皱了皱眉,忽然有了一丝不详之感。
都已经出手了,还会半途停下吗?这几天的平静,说不准就会在月试中爆发。
周诉也没有让平安、何宏阳两人帮忙去打听,一是不想让他们参与进来,二是就算问了吕天也打听不出来什么。
不远处走来两名女生,一位身材娇小,穿着短裙,青春靓丽,一位穿着暗色长衣,英气十足。
是同为邱略讲师座下的杨曼与侯雨竹。
周诉眼帘抬了抬,是他拜托谭文翰找人探查一番,应该就是面前这两人了。
谭文翰见两人一来,顿时停下脚步,领着几人朝演武场外走去,他问道:“如何?”
杨曼捂着嘴唇小声道:“我和雨竹分头去看了,几方对比下来,还真找到一个人。”
“谁?”
吴浦微微眯起眼睛。
侯雨竹捋了捋长发,轻声道:
“张航,敖闻讲师座下的学生。”
……
榜战即将到来,尤其是免试者公布,还完成抽签之后,大家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学府一年级整体的氛围都变得不一样了,所有人似乎都紧张、忙碌了起来。
原本不用功的同学也都抓紧时间开始补救了。
武术、阵列、术法、修行,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
有些同学修炼刻苦,锻炼无度,竟还真有锻炼炼进了医馆的,好在是没有太过严重的问题,休养几天就无碍了。
往年自然也有这般情况,所以各讲师早已进行劝诫,奈何学生对自身过度自信,对此讲师们也只能表示无奈。
学府,医馆。
谭文翰一脸不可置信,缓缓走向邓奇正的休养房间,说道:“当真?邓奇正这家伙真进医馆了?”
周诉在一旁看了看廊道的标识,确认前方是邓奇正的房间,说:“当真。”
“这家伙。”
谭文翰摇了摇头,又觉得好笑,内心的良知又在克制着自己,好矛盾。
吴浦的黑眼圈依旧浓重,默然不语。
随后周诉敲了敲门,把门推开,进到房间内。
刚一进屋,谭文翰声调立刻上扬,装作不认识邓奇正的模样,说道:“呦,此人是谁啊?怎得躺在医馆?”
“闭嘴!”
邓奇正身体前屈坐了起来,牵动了伤势,顿时龇牙咧嘴,配合着话语颇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意思。
谭文翰“不经意”之间将藏在身后的水果露了出来,说:“哦,那我还是先走一步。”
“东西留下。”邓奇正面无表情道。
谭文翰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走过去,把水果放下。
“你们要找的,我有点头绪了。”邓奇正艰难地伸出手从果篮里拿出一条香蕉,接着说:“与我同乡的好友就在敖闻讲师那里,有个名叫裘岩的学生,实力恐怕不输‘免试者’却没有当选。”
周诉闻言,想了想:“这么说来,是觉得邱讲师没有支持他,故而想要通过我们报复?”
“我只知道这些。”邓奇正摇了摇头。
之所以还要调查,是想心里有底些,周诉不清楚他们还会不会做出些出格的举动,总归要提前提防着。
几人又聊了一阵,得知邓奇正并无大碍,月试之前便可痊愈后,就放心了。
谭文翰笑嘻嘻地说道:“早日康复。”
“哼。”
邓奇正冷哼一声,说道:“那就祝你旗开得胜了。”
……
十月中旬,榜战如约而至。
天气已然微凉,晨风稍冷,吹得叶片渐黄。
早已为此准备多时的学生们神采奕奕地涌向演武场,像是一道小溪汇入那道黑红汪洋之中。
演武场极大,分作三个区域,三个年级各占其一。
各区域都配备了具有十个战台的训练校场以及环绕在其周围的观席,演武楼则是连绵成一片,不分彼此。
新生区域。
观席最前方坐着十二位讲师,中心空留出个位置,他们神色之间有些疲惫,各自少有交流。
学生们各自选好位置坐下,将观席后半区域坐得满满堂堂。
他们眼神闪烁着兴奋之色,讨论着今天对战中会有哪些精彩的对局,抑或是关注着自己看好的学生,同时积蓄着力量随时准备呐喊。
讨论的音量渐起,不过却并不嘈杂,反而与演武场半环形的结构相称,增添着莫名的严肃之感。
一片勃勃生机之景。
而在中心战台处,站着面容严肃的中年人,身着荆棘黑袍。
正是学府的副院长崔元正。
他站在讲台上讲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径直坐在观席空出的位置上。
崔元正的声音洪亮无比,气势威严,让很多新生都心头微微一凛。
他目光扫视一周,轻轻扬手,说道:“开始吧。”
下方校场内的战台上,担任裁判的讲师都已经就位,见到崔元正的手势,开始念着序号,让在台下候着的学生一一上台。
随着对战双方渐渐入了战台,场间顿时沸腾起来,喧嚣火热。
“别紧张。”
周诉拍了拍谭文翰的肩膀,说道:“有首批的热身,你也能多观察观察。”
周诉与吴浦身为“免试者”免除最开始的几轮比试,本可以缺席,但毕竟是开场式,终归是来了,况且谭文翰还要上场,所以此刻正悠哉游哉地观看,并安慰着谭文翰。
而下方已经打得火热,引得观席上阵阵惊呼。
灵境方可运用灵气施展术法,在灵境之前,还有个引动灵气的阶段,这个阶段无法使用术法,因而不被列入大境界中,不过根据可以引动灵气的量,也分做初、中、后期。学府大部分学员皆是处在这个引灵中、后这个阶段。灵境甚少,故而上场比试,几乎是纯粹的比拼武道。拳拳到肉的真实感足以刺激众人的神经。
“快看,那是张航!”
侯雨竹望向战台,轻声说道。
周诉、吴浦顿时望了过去。
只见六号战台之上,张航神色淡漠,右拳架起直直地砸下。
对手架防姿态刚刚摆好,却被骤然击溃,胸前空门大开,一只手掌倏地出现,看似轻飘飘地按了下去。
那对手一个踉跄,向后退后数步却依旧不停,最终倒地,还欲爬起来却见张航一只脚已经抬起,正准备踢下。
“文字六获胜!”
裁判当即叫停,宣布张航获胜。
如此这般干脆利落的打败对手,观席上同门师兄弟自然大声呼喝,对此张航只是将目光望向了邱略讲师座下学生们聚集之地,露出不屑地笑容,而后大摇大摆地走下战台。
“可恶!”
邓奇正攥着拳,不安分地坐着,尽管没那么被容易挑动,但依旧恼火。
周诉看了看张航,心中倒是没有多大波澜,此人的武道水准比不过他,相较之下,他能确认自己与吴浦等人的行踪还不被发觉让周诉感兴趣的多。
“放轻松。”周诉冲着谭文翰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我去了。”谭文翰匆匆下台。
由于六号战台比试已经结束,战台空缺,下一场自然就轮到谭文翰了。
谭文翰捏着十号签,急忙下台,心中却想着自己会碰见个什么样的对手。
来到六号战台的候战区,谭文翰将签交给了裁判,等待着登记处与裁判的核对,他的目光自然飘向了对面候站区的对手那里。
这一看却是看出来问题,晨间的风有些微冷,将谭文翰额头上浮现的冷汗吹得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