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站在人群后,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夏阳很清楚,要是不交例钱的话,真的会像这光头壮汉说的一般过不上太平日子。
只是为何过不上,那就得问狂狮帮是怎么对不交例钱的人家了!
最开始狂狮帮来金顺村收例钱的时候,也有人说不交,狂狮帮也没说什么,当时就离开了。
结果当天晚上这户不交例钱的家里就遭了火灾,一家人五口,一个都没活下来。
第二天狂狮帮又来收例钱,大家就老老实实的交例钱了,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那户人家的火灾是怎么回事。
夏阳扫了一眼前面的金顺村的村民,心里跟明镜一般,知道大家最多也就嘴上抱怨几句。
最后的结果还是会交钱了事,虽然交了钱后面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但是不交钱的话,狂狮帮现在就能让人活不下去。
其实真要反抗,金顺村在这里有六七十号人。
而狂狮帮这次来的只有七个人。
若是大家并肩子一起上,这狂狮帮七人怕是没办法走出金顺村。
但是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虽然现在村里不少人都开始吃起了麸糠,但是二十文钱应该都还是能挤得出来的。
只要还能有口吃的,还能活,没逼到那个份上,大家就不会想着真去硬刚狂狮帮这些人。
而且狂狮帮也不止眼前这几个人,真要反抗,最后结果一样是个失败的下场。
“好了!各位自己拿二十文出来吧,我让人挨着来收!”
“要是身上不够的话,赶紧回家去拿,我可以等!”
光头壮汉再次开口,接着便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几名小弟便走了出来,开始挨着收取例钱。
所有人也像夏阳想的那般,虽然脸上都写满了不忿与不情愿,但是都老老实实的掏出了二十文的例钱。
夏阳也没有例外,也是面无表情的给出了例钱。
他很清楚,狂狮帮并不是现在的他能得罪的。
不过看着狂狮帮这群人,夏阳脑海中却不知道为何冒出杀人放火金腰带这话。
这个心思一冒出,夏阳立马将其按了下去。
抢帮派这些人的钱财,风险太大了。
他有金手指,没必要冒着如此风险去干这样的事情。
没过一会,金顺村的村民就都交了例钱。
收钱的小弟将钱交给壮汉之后,便站回了光头壮汉身后。
这时,其中一个个头不高颧骨凸起的龅牙男,轻轻的撞了一下身旁的瘦削男子。
瘦削男子带着询问的目光撇了一眼龅牙男。
龅牙男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头伸过去小声道:
“王三哥,我刚才听说这金顺村那户有牛的人家把牛卖了,然后那家的小子去黑水城报了一家武馆!”
“不过我算了一下,就算报了武馆,他家至少还能拿得出来十五两银子,而且他家现在只有他和一个女人!”
“听说最近因为旱灾春风楼多了不少新人,我想去尝尝鲜,偏偏最近手上又有点紧……嘿嘿!”
听到龅牙男的话,王三目光盯着龅牙男。
他从对方脸上露出的笑容明白了龅牙男的意思。
接着王三稍一思索,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下来。
见王三答应下来,龅牙男朝着夏阳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就那边那瘦瘦的那小子!”
“旁边有个老头儿那个!王三哥你认个脸!”
瘦削男子顺着龅牙男的目光望向夏阳。
“嗯,我看到了!今天晚上就动手?”
“那肯定啊,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而夏阳的视线一直放在狂狮帮众人身上,立马就察觉了到了瘦削男子和龅牙男的目光。
感受着两人目光中的恶意。
夏阳心中一凛!
这狂狮帮的两个家伙,对他不怀好意?!
他也不认识这两个家伙,为何会对自己有恶意?!
夏阳稍加思索,就有了猜测。
财帛动人心!
估计是知道了自家卖牛,手上有钱!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像他这样的底层百姓手上稍微一有点钱,就是会被人盯上。
这时龅牙男和瘦削男子已经挪开了目光。
夏阳在看清了两人刚刚最后说的两句话的嘴型后,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挪开了视线。
这时,光头壮汉在清点完收上来的例钱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看向金顺村村民,笑道:
“大家还是明白事理的!知道我狂狮帮的不容易!”
“当然我们也知道最近闹旱灾,粮食涨价,大家粮食都快买不起了。”
“所以我这次来呢,不仅是收例钱,也是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我们老大其实也挂念着诸位呢,他说了,各位要是没钱买粮食了,可以找我狂狮帮借钱买粮食。”
“还是老规矩,九出十三归!各位可以拿房契和地契来借!”
听到这话,金顺村村民表情都没太大变化。
这对他们来说哪里是好消息,不就是印子钱嘛,大家心里都门清。
而且心里都清楚,一旦迈出这步,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倾家荡产。
别说闹了旱灾,就算是没闹旱灾的时候,去借这种钱那也是根本还不上的。
现在他们要是去借,房子和田地肯定都没了,等旱灾过去了,他们又该怎么活?!
看着金顺村村民都没太大反应,光头壮汉也不意外。
他知道,现在这些人是还没到那一步,等真到了快要饿死的时候。
还不是得屁颠屁颠的来找狂狮帮借钱!
光头壮汉说完,便也没在这里逗留,带着人就离开了金顺村。
等光头壮汉走后,夏阳便听到一阵唉声叹气的抱怨声。
“走吧!回去了,姑母!”
夏阳喊着夏兰,和张大爷两人一路往回走。
张大爷和他儿子张登荣回家之后,一进门张登荣就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爹!我向夏家借粮,你拦着我干什么?!”
“夏家才卖了牛,现在有余钱,咱们两家关系不错,我找他家借点粮没啥吧?!”
张登荣语气当中充斥着不解还有不满。
张大爷听到自己儿子的话,没有说话。
而是看向自己的年仅七岁的孙儿张柱。
“孙儿,过来,让爷爷再抱抱!”
张柱走了过来,张大爷坐在凳子上搂着自己孙儿后,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这才用浑浊的眼神看向张登荣。
“咱们家剩下的钱全买麸糠不是还能吃上两个多月嘛?没到山穷水尽,找夏家借粮那地步!”
“哪里能吃两个多月?就是全买麸糠省着吃都不够两个月吃的啊!”
张登荣拔高声音,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我说能吃两个多月就能吃到!我还没老糊涂到那个地步!”
“我知道你看小阳他们家卖了牛,还舍得给小阳报武馆学武,觉得他们这么浪费银子不如借点粮食给咱们家度过难关!”
见自家老爹说穿自己心思,张登荣也没反驳,反而说道:
“本来就是!大家伙都开始吃麸糠了,他夏家还能卖牛就算了,还拿钱去给小阳学武,要平时就算了,可现在这光景,这也太浪费钱了!”
张大爷看着张登荣,轻叹了一口气道:
“你这么大的人了,看人看事还没人小阳看的明白!”
“现在大家伙都这么难,夏家还有牛,还有余钱,加上夏家现在就剩小阳和小兰,你以为大家伙不会有人对夏家起心思?!”
“卖牛学武就是夏家自保的手段啊!夏阳在城里武馆学武,现在即便有人有心思,也得掂量掂量得罪武馆的后果!”
听到自家老爹这番话,张登荣愣了下来,思考一下之后脸上闪过恍然的神色。
他就说怎么这当口夏家卖了牛不拿卖牛的钱买粮屯着,反而让夏阳去武馆学武去。
原来是有这层考量!
“那我怎么就不如小阳看的明白了?我应该是不如夏兰才对,现在夏家都是夏兰在做主的!”
张登荣有些不服气的开口,自家老爹说他不如夏阳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看的明白,他有些不舒服。
“小兰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人我是知道的。”
“卖牛让小阳去学武这种事情,不可能是她想的到的,夏家现在就她和小阳,不是小兰那只能是小阳了!”
“小阳从小就聪明,就是调皮了一点,现在真是长大了!”
“登荣你记着,我瞧着小阳以后是个有出息的,要是村里有什么人找夏家麻烦,你帮衬着点!”
“说不定以后啊,柱儿都能沾着点夏家的光!”
听到老爹的话,张登荣默默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天色此刻还没彻底暗下。
夏家屋内,弥漫着一股子药香。
夏阳端着碗,咕咚咕咚将一碗的药汤喝个干净。
喝完药汤之后,夏阳又来到房间拿出药膏默默的按照发放药膏的师兄所说,将药膏涂抹在胳膊,大腿还有后背肩胛骨的位置。
涂抹完药膏,夏阳来到屋外,先劝正在堂屋门槛上坐着绣鞋的夏兰去休息。
然后来到院里再次练起了桩功,说是喝完药汤再抹药膏,接着练半个时辰的桩功会很有效果。
夏阳练完半个时辰,只感觉浑身热气疼疼,不仅没有之前练完桩功的疲惫之感,甚至因为今天练桩功浑身上架肌肉产生的酸痛感都消失不见。
而且状态感觉比之前更好,夏阳此刻感觉腹部在源源不断的产生热流,使得全身上下都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就好像是浑身泡在温度适宜的水中,四肢百骸都被水流温柔的抚慰着,舒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