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清滢继续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慵懒的口气问的很不经意,“球王赌约,是赌下一个球王是谁么?你们认识多久了。”边说边去给高璟拿喝的,依旧是常温可乐两块冰。
“差不多,是赌什么时候出现。我和他……”高璟想了想说,“是开学认识的。”
“高中不准谈恋爱。三中校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知道吧?”童清滢话锋一转,坐回到椅子上,手臂搭在膝盖上,两手交叉,俯身凝视高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是么?难道不是‘实事求是,敢为人先’么?”高璟故意挑衅。
“你敢!”童清滢瞪了她一眼。
高璟接过手机,不言自明的打开童清滢的通讯录,找到自己,把备注改成了“高璟”,手机还给他。
童清滢不满意的看了一眼,又把“高璟”改成了“年糕”。接着强行拿过高璟的手机,翻到自己,把“童清滢”改成了“小童”,还特意偷偷看了一眼景由的备注,发现是“景由”,满意的笑了。
高璟自己偷着一乐,庆幸童清滢是个理性又高智的人,虽然容易上头,好在没那么矫情,没那么难哄。
童清滢告诉高璟不用担心,为难顾准的是高三的黄狄安,都叫他老电,是个体育生。老电和社会上的很多人都比较熟络,王理理和他是老乡,在他们那边也算有点子亲戚瓜葛,这次伤了顾准的人就是老电社会上的朋友。
“好解决么?”高璟担忧的问?
“这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顾准也不是个孬种,这会儿应该也在摇人了,他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弱不禁风。”童清滢难得嬉笑了一声,继而说:“你可以啊,因为别的男人,倒是第一个想起我了。”
高璟真的是又笑又气,心想送上门的我都拒绝,你小子还真拿捏上了。她说:“那我走?”说着就起身佯装要走。
童清滢嬉皮笑脸的拉住高璟的胳膊,“逗你玩儿呢!”然后认真的看着她说:“谢谢你的信任,我很开心,你能来找我。”
虽然刚刚景由的出现,让他生气,但是,不是对高璟。姑娘都到楼下了,有什么理由自己不向前走一步呢?那得多孬。
高璟喝了一口可乐,温度刚刚好,一饮而尽。
童清滢让她给岑岚打了一个电话,中间童清滢接了电话,对那边的顾准说,“明天你来找我。”
“好的童哥。”顾准回答。
高璟不忘她的星星,跑到阳台摆弄望远镜。她不知道,此时,景由还在楼下,正看着童清滢再次追到阳台给她披上外套,心痛的无法呼吸,却还是没有离开。
#
“阿峰,帮我租一套房子,华南街69号云嘉故里,402隔壁。”
“好的景哥。”阿峰的回答,丝毫听不出深夜里的朦胧和疲惫,“景哥,黄狄安那边……”
“先不用了,明天让他来找我。”景由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老寇那边你盯着点儿,别让他给我们惹麻烦。”
“明白,景哥。需要我去接您么?”阿峰问。
“不用。”景由挂了电话。
#
楼上,童清滢轻抚吉他,哼唱了一首《情非得已》,满目深情。
……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
高璟听得认真,这是他,第一次唱歌给她听。
“第一次唱歌给女孩子听吧?”
“喜欢么?”
“喜欢。”高璟点点头。
“年糕。”他唤她。
“嗯?”
“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
高璟一愣,她都忘记自己的生日快到了,他竟然细心记住了。她摇摇头,“没想过,通常都是和家人一起,今年应该是和岑岚她们一起,在学校过吧。”她眨了眨眼,“你要不要一起?”
“方便么?”他问。
“当然。”
“deal?”
“deal!”
他们击掌。
“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童清滢的眼皮已经快抬不起来了,浑身疲惫的要命。
高璟揉了揉眼睛,“怎么睡?”她问。
童清滢笑笑,“你睡我房间,我睡清澈那里。我那边可以在房间洗澡,你方便一些。洗漱用品里外的洗手间都有,你不用费劲折腾,都是你的。”他的眼里像是住了一只猫,温柔又灵动。
高璟忽然就有点收容若惊,从小到大,父母都没有这么周到过。她就恨身边现在没有酒,要是有,她一定吹上一瓶,然后冲到童清滢面前,给他个大大的拥抱。她乖乖的点点头,“贴心!谢谢哦。”
洗手间里,上次来还是空荡荡的,现在被塞的满满当当。
洗完澡,高璟在衣柜找了件巴西队球衣,套在身上,衣衫落到腿边,大小刚好。她开始打量起童清滢的房间。
陈设简单,主蓝色的大调。墙上是一张,张国荣的巨幅海报;桌上放着一个老式的唱片机,正放着西城男孩的唱片,经典的《My Love》;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很多天文、物理方面的书;落地灯暖暖的灯光,映染着整个房间的艺术气息。走到床边,放着一本夹着书签的小说《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这是高璟很喜欢的书,她顺手拿了起来。
“你也想有一场奇幻之旅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一身球衣的童清滢,已经站在了门口,正悄无声息的观察着,穿着和自己同款秋衣的高璟。
“正在体验。”高璟想了想那些预知未来的梦境,回头真诚的回答,就看到童清滢和自己穿了同款球衣。
“我弟的。”童清滢低头看了看衣服笑笑,“看来大家衣品一致。”然后,深情的看着她,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她的身边,把手伸向她的背后。“啪嗒”灯关了。
高璟下意识的后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看着他越来越近,就要抱住自己的一瞬间,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以睁开眼睛了。”
童清滢什么都没有做,他站在她身边,站在一片浩瀚的宇宙里。
高璟有些尴尬的睁开眼睛,满目星河。一个星空投影灯,把房间映射的星海斑斓。
童清滢脸色一变,坏坏的一笑,身体忽然再次向她逼近。
高璟以为他又要逗她,直接不甘示弱的向着他也逼近起来。
高璟的忽然靠近,让两个人的头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大笑起来。
咫尺的距离,微妙的氛围,童清滢低头看着高璟,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猛兽就要关不住了。他呼吸变得急促,极力的压制,也难以平复,平时习惯冷着的那张脸,绯色渐浓,有些亢奋的难以管理。
高璟抬头看着他,这一次没有酒精,一面清醒,一面沉沦,就像在沼泽里的对抗,越用力越下沉。她右脚尖用尽所有的力气,点在那里,身体靠向窗边,双手手掌触上童清滢绷紧的腰,和他僵持在那里。
此时,犹如一张拉满的弓,不管是谁,微小的松懈,都会迎来天塌地陷的震动。
片刻,童清滢一只手揽过高璟的腰站起身,两个人都靠在窗边,月光温柔的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他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耳后,额头抵住她的头顶,慢慢向下、向下,直到唇边从她的鼻尖滑向她的双唇。
高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一汩一汩的冒汗,她大口的喘着气,小水珠凝结成雾,一层又一层的盖在玻璃上,跟着呼吸有节奏的消散、浮现……周而复始。
童清滢的唇,游离良久,还是落在了她的耳后,“晚安。”说完,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童清滢在一片漆黑中,透过窗帘的缝隙向下看去。楼下,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的方向,童清滢狡黠的笑了。然而,不会说谎的心脏,还在“突突”的跳个没完。
高璟的一只手,松开窗帘,一只手拂在胸前,她舒了好大的一口气,试图让情绪慢慢回落。
她躺在童清滢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犹如置身银河,满目繁星,一闪一闪能看得到九曲回肠的十二星座。每一次眨眼,都觉得会错过流星。
这不是梦,是伴着眼前的银河,进入梦里的银河。
这一夜,高璟香甜如入梦。
#
楼下,景由一直等到楼上的灯暗了,还依旧站在原地。从知道童清滢来云冈三中读书开始,景由就没有间断过对他的调查。
“你没有那种很重要的朋友么?”站在童清滢工作室楼下,景由回想着刚刚高璟的质问。
怎么会没有呢?那种感情,他有过。只是立场不同,即便是同样的情感,大家也无法为对方感同身受。
自从景由的好朋友房小柯,被童清滢的兄弟乐巍误杀,他们的纠缠就开始了。
因为父亲的关系,景由从小就见惯了逢场作戏,也看厌了谄媚嘴脸,“真感情”对他来说稀有的很。房小柯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复杂的关系,平等、互助。房小柯家境普通,却从未接受景由的帮助,在景由最初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
房小柯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中学就跟着别人混社会,其实他只是不想自己和姐姐被别人欺负。
有一次,他所在的那个团体,被另一个团体打的落荒而逃。带头的不服气,趁着对方最能打的那个人不在,就带着房小柯一干人等,偷袭了他们的据点。
在那里,果然把对方的人干了个人仰马翻。但谁也没想到,对方的人中,有一个被打的发了狠,抄起一把切西瓜的尖刀,就一顿乱刺……
房小柯就那么不走运,被误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