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电梯门一开,恰巧与助理陆扶打了个照面。
“权总?”陆扶显得十分吃惊。
电梯内,权阳身姿显得分外挺拔。
“您怎么下来了?”
权阳大步走出电梯,“屋里太闷。”
“那这早餐?”
权阳扫了一眼,接过纸袋,“嗖”一声,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陆扶愣住了。
权总吩咐他去买早餐,还特意指明了要哪几种,他当时还在心里犯嘀咕,权总的口味何时变得如此独特了。
没想到,他辛辛苦苦排队买来的早餐,权总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车内,权阳吐出一口烟雾。
他大口抽着,虽然车窗大开,但车厢内依然弥漫着浓重的烟味。
陆扶无奈地打开车内的空气净化系统。
“权总,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权阳目光停留在窗外,微微皱眉,沉声道:
“有吃有住不要,非要回那个鬼地方。现在的小女孩,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小女孩?
陆扶在心里琢磨着,这还是权总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异性。
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猜测可能是都灵让权阳感到不悦了,而那份早餐,很可能就是为她准备的。
“权总,您是不是想让都小姐回来,但她不愿意?”
陆扶怕触怒他,特意把“回到您身边”换成了“回来”。
权阳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一个逃了两年的小白眼狼,以为我这儿是慈善机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扶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权阳的神情,只见他高傲地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既然您不想让都小姐回来,那您为何还为此烦恼呢?都小姐离开您家,不正是您所期望的结果吗?”
“她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居然想在那个破地方等死,还要我去救她!”权阳烦躁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算了,她的死活与我无关。”
她这是自寻死路,我怎么那么生气?
陆扶低声嘀咕,“但您好像依然很关心都小姐,不满她的居住环境,还担忧她住那里的安全问题…”
权阳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陆扶立刻噤声。
不过,他觉得权总今天说的话比往常要多。
......
都灵借到了钱,但并未将钱转给戴自明。
从权阳的住处离开后,都灵直接返回她的出租屋,打算整理一些衣物,然后再探望外公。
但当她爬上九楼时,却看见房东把她的行李全都扔在了外面。
房东看到都灵,冲着她大吼,“租给你的屋子,门被踹坏了,茶几也被打碎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赔不起,押金别想了,赶紧滚蛋!”
那些桌椅板凳,是权阳为救她,在打斗中损坏的。
整个屋子一片狼藉,都灵还没来得及清理,房东就来了。
在房东的责骂中,都灵没有辩解,只是背起大包小包的行李,下了楼。
她一口气跑出小巷,直到听不见房东的骂声,才停下脚步喘息。
当她缓过气来,思绪却开始纷乱。
工作丢了,又被房东赶出来,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都灵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茫然地看着来往的车流。
直到天空开始下起小雨,她才开始冷静下来思考。
她原本是打算回外公家的,但现在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她得想想今晚住哪里,等安顿好了明天再回去。
都灵联系了她的好友韩语琴,“语琴,我可以在你那住几天吗?“
韩语琴立刻同意了,“正好我的室友搬到她男友那里去了,你来吧。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
都灵不习惯给人添麻烦,语琴愿意收留她,她非常感激。
抵达语琴的住处后,语琴热情地迎接了她,并询问了她的近况。
都灵向语琴坦露了自己的情况:
“语琴,我现在很需要钱,如果有快速赚钱的工作,帮我留意一下。”
语琴圈子很广,她完全能理解都灵的困境。
“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
次日,都灵回了外公家。
都家破产后,为了偿还债务,所有房产都被清算了,只剩下一处两室一厅的房子。
都灵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戴自明才不情愿地来开门,满脸的不耐烦。
“他妈的,谁啊!”
戴自明眼眶深陷,满脸胡须,一脸酒鬼样。
看到都灵,眼中立刻闪出怒火,“都灵,你还有脸来这里!”
“舅舅,我不想和你争吵,我是来看望外公的。”
都灵说完,不顾愤怒的戴自明,直接朝外公的房间走去。
“那老头子我照顾得很好,你看什么看?你直接给我钱就行了……听见我说话了吗,都灵!”
戴自明在后面嚷嚷着,但都灵没有回应。
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一股难闻的尿骚味扑鼻而来。
都灵皱着眉头,打开灯,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七八月的高温天气,他却被一床厚厚的冬被紧紧裹着。
“外公!”
都灵走到床边,发现外公正在昏睡,被子有一半已经滑落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被子,却突然发现情况不对,于是一把掀开了被子。
眼前的景象让都灵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刺鼻的臭气直冲天灵盖,努力压制住胃中的翻涌。
满床的排泄物,床单和褥垫都已被浸透,外公的下半身就浸泡在这样的环境中!
从外公的屋里走出来,都灵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你也看过了,现在应该把钱交出来了吧?”
都灵低着头,默默地向外走。
戴自明一把扯住她,“钱在哪?快拿出来!”
都灵猛地挣脱他的手,“你就是这么对待外公的吗?!”
戴自明愣了一下,这个平时温顺的都灵,竟然敢冲他发火?!
戴自明的脸色骤然阴沉,“都灵,你清楚你在和谁说话吗?我能让他有口饭吃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你再不把钱交出来,别逼我对老头子动手……”
都灵猛然抬起头。
她双眼通红,狠狠地瞪着戴自明!
戴自明被她瞪得有些心惊,此时他的电话突然响起,低声咒骂一句,然后转身去接电话。
都灵转身去了洗手间,端来一盆水,回到屋里为外公擦洗身体。
外公比她上次见到时还要瘦弱,几乎只剩下皮包骨。
在帮外公翻身时,看到他背部的溃烂,眼泪不禁涌了出来。
这房间里终年不见阳光,潮湿阴冷,外公半身不遂,如果无人照料,很容易感染。
看来戴自明从来没有帮外公翻过身,甚至很少进这个房间,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还给他盖着厚厚的棉被,任由他在床上排泄。
溃烂的地方正在流血化脓,皮肤和床单都粘在了一起。
都灵强忍住泪水,为了不吵醒外公,她的动作格外轻柔。
她毫无怨言地清理着污物,将恶臭的床单垫被全部换新,为外公换上了一套干净整洁的。
整理完毕,都灵汗流浃背。
戴自明已接完电话,他嘴里叼着烟,躺在沙发上。
瞧见都灵从屋内走出,“喂!苒苒刚才打来电话,说练习生得去外地培训,需要五千元!”
戴自明有两个孩子。
自从都家破产后,妻子便抛下一双儿女,跟一个外国男人私奔了。
戴苒苒是他的大女儿,一心追求明星梦,与一家不甚出名的经纪公司签了约。
公司常常以各种培训为借口,诱使她投钱,然而实际上,还不如一个临时演员的戏份多。
戴自明的想法是,这笔费用应由都灵承担。
都灵冷着脸走向洗手间,“戴苒苒是你的女儿,我为何要为她买单?”
戴自明被都灵的话激怒,突然看到门边放着一大包药,脸色随之一变,“都灵,你之前不是说身无分文了吗?那你是哪来的钱买到这些药的?”
戴自明紧逼不舍,“这些药价格不菲,你从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