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洲还紧紧抱住我,我感觉得到他瞬间的僵硬。
我不知道刀子最后落在他那里,但我从他发白的脸色和曾昊的抽-搐的面部表情可以确定陆时洲受伤了。
“咣当”,刀子被打落在地,孙霞尖叫,“昊子,你到底在干什么?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曾昊强硬,“你别管!”
之后他们怎么样,我无心去关注了。
我只知道,陆时洲流了好多好多血。他往我身上倒,我伸手圈住他的腰去扶,摸到了黏-稠而滚-烫的液-体。
那是他的血……
可以说是为我而流的血。
我拼命扯过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没事,我带你去医院。”
他在我耳边轻喃,“我当然没事。”
缓慢地走到门口,他的脚下是一条细细的血河。
拎过大衣,我忙乱地披在他身上,“没关系,我带你去医院。”
“和卿,怎么了?”大概是听到动静,曾女士下来,着急忙慌问我。
我冷冷道:“如你所见。”
陆时洲的车子就在外面,我让他躺在后座,开车找最近的医院。我曾经考到过驾照,但我没什么实战经验,车技很差。可我顾不上这么多,我满脑子就是想快点带他去医院。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刻,我也没空去想。
我过度快的心跳,可能是因为——怦然心动。
所幸,曾家附近就有家大医院,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力气,一路没喘气硬生生把他送到急诊区。
他一直没有昏过去,由着我着急忙慌。我和医生一齐扶他躺在床上时,他拉住我的手腕。我下意识俯下身,凑到他嘴前,“怎么了?”
柔软的碰触,从我的脸部扩散,软到我的心坎。
他什么都没说,不过轻轻浅浅吻了我一下。
在医生的提醒下,我直起身,松开手。目送他被医生送进手术室,我这心里五味陈杂。我担心他的伤势,也被那个轻巧的吻整得不知东西南北。
半个小时过去,曾女士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陆时洲受伤了,我手里还沾着他干涸了的血,我没心思管其他的破事。我直接告诉她,然后挂断,继续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曾女士十来分钟后抵达,她跟我道歉。
“道歉有用吗?我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曾女士,今天受伤的是我朋友,我真的害怕明天就是我爸我妈……我们对你很坏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语气带着哭腔,是把对陆时洲的担心转移了。
曾女士眼神闪烁,似乎比先前更苍老了,“和卿,是我没有管好我的儿子。我会努力改变这一切的,但我真的不能保证结果……我要是能管好他,我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
抚了抚额头,我不想再多说。
“他没事,才可以。”扔下这句,我不愿再和曾女士说话。
她或许理解我,没再絮叨,静静陪我等着。
漫长的等待终结于推门而出的主刀医生和随行的医生、护士。
我急忙冲到主刀医生跟前,“医生,他怎么样?”
他摘下口罩,“情况不容乐观,先留院观察吧。”
听到这话,我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重新戴上口罩,医生离开,脚步声陆陆续续远去。
“小许,对不起……”曾女士搭住我的肩膀。
我猛地甩开,“你别碰我!也别跟我说话!”
她忙不迭缩回手,欲言又止。
懒得管他,我追着护士,跟到陆时洲的病房。
我守在病房里,等陆时洲醒过来。
起初,曾女士跟我一起等。陆时洲久不醒,曾女士等不住了,“和卿,我先回去。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交代的。”
“慢走不送。”我知道罪魁祸首只有曾昊,但我对曾女士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
她走后没多久,病房内突然暗了。我意识到晚上了,摸索着起身开灯。
“啪嗒”,白森森的病房,重新变得明亮。
一回头,我撞上陆时洲漆黑的眼眸。
“你醒了?”我喜出望外,眼泪不自觉留下来。
他手肘撑着床,竟是要起来。
见状,我赶紧跑过去按回他,“你别闹,你才做完手术!医生本来就说你情况不好。”
躺回床上,他闭眼,嘴角却有一丝笑意。
我不懂:他是心态好还是怎么了?
“和卿,我跟你玩一个游戏。你愿意吻我,我就全好了,就像王子可以吻醒睡美人一样。”
我哭笑不得:“陆时洲,你多大了?你听好,我不是什么公主,就是最普通的前不久被抛弃的大龄剩女。”
倏地睁眼,他的眼中难得清亮无比。
我怔住。
他微微勾起嘴角,眼角眉梢都缀满笑意,“你愿意吻我吗?”
我一想,他可能受不了身体情况不好的刺激,在玩游戏分散注意力。于是,我眨眨眼,弯下身,吻了吻他的眼睛。
王子是吻了睡美人的眼睛吧?